《上仙不可生私情》闲闲无话

72、林叶笙（三）

　　这一震二人双双晕了过去。

　　宋安之额间隐隐闪出了一朵桃花形状的红晕，先行醒了过来。

　　二人置身一处崖底，头顶云雾缭绕，身边溪流淙淙，那洞府原本就是幻象，坍塌的崖壁却是真的。

　　宋安之不知道个中缘由，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是生是死，只一心找陶然。

　　好在陶然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宋安之唤了几声也没醒，急忙去摸索着探气息和脉搏，不过陶然是草木之身，呼吸和心跳不过是行走人间时糊弄凡人的假象。

　　这也把宋安之吓得够呛，不过好在身子是热乎的，宋安之稍稍安下心来，自己都没事，陶然必不会有事。

　　陶然那双水波流转的眼睛安静地闭着，宋安之痴痴地看了半晌，若这眼睛是睁开的，宋安之还正不敢这般肆无忌惮。

　　看着看着，心中一直压抑的冲动禁不住喷薄而出。

　　宋安之并不是什么克制的人，喜欢了就要，不喜欢就扔，只因为镜灵告诫过他，陶然再惹情劫就当不了神仙了，顾忌这一点才没有放手去追求陶然。

　　现在陶然昏睡不醒，宋安之府下身去品尝陶然唇上桃花的甘甜。横竖陶然不清醒，有什么罪过也不算他的。

　　宋安之越吻越忘情，直到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宋安之吓得撑起了身子，陶然已经醒了，一双眼睛也正毫不掩饰地看着他。

　　宋安之尴尬地一笑，为他擦去唇边的涎水，“那个，我…你…”

　　对着陶然的目光，向来巧舌如簧的宋安之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陶然也无须他解释，也撑起身来吻住了他。

　　这一下宋安之不知道是醒着还是在梦里了。

　　良久二人才分开，彼此相对无言，陶然伸手去解宋安之的衣带。

　　宋安之从陶然那熟悉的眼睛中看出了一缕陌生的神色，再想到这山中的山精鬼怪和各种幻象，一把按住了那只手：“你是不是陶然？”

　　“是，也不是。”眼前人答得坦然。

　　宋安之连忙将衣带又系了回去：“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也不是。”

　　眼前人也不逼迫他，“我是陶然一段被封住的记忆，你说我是不是他？”

　　一段被封住的记忆？宋安之蹙起眉头：“那你认得我吗？”

　　“认得，也不认得。”

　　“你果然不是陶然，说话神神叨叨。”

　　“我姓陶名然字至简，你若一定不认我是陶然也可以以叫我陶至简。”眼前人说道：“我确实不认得你这个人，但是认得你的魂。”

　　“什么叫不认得我这个人，却认得我的魂？”宋安之后悔为什么没好好学习这些，现在听得半懂半不懂的。

　　“现在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但是前世我见过你很多次。”陶至简悠悠地说道，盯着宋安之的脸，看到了从前那个温顺乖巧的墨书，看到了玉树临风的方修竹。

　　前世？宋安之脑子里一点概念都没有，不过他心思活络，觉得可以抓一抓陶然的把柄，便凑近问道：“那我问你，前世陶然有没有心上人。”

　　“有，生生世世都有。”陶至简笃定地说。

　　生生世世都有心上人？宋安之气得脑子嗡嗡直响，凭什么到我这就不行了。

　　怪自己运气不好，遇到陶然最后一世？宋安之这么安慰自己依旧心绪难平，待陶然醒来一定要好好拷问他一番，再要他…再要他如何？

　　宋安之一时也想不出要怎么治陶然，陶然看着他胸膛剧烈起伏气鼓鼓的样子笑道：“你怎么不问问他的心上人是谁。”

　　“总不能是我吧。”宋安之赌气道，是谁还重要吗，时过境迁，那些心上人也都随风而去了，可凭什么不是自己。

　　“为什么不能是你？”陶至简反问道，眉梢眼角尽是笑意。

　　宋安之呼吸一滞，追问道：“那他喜欢今生的我吗？”

　　“我不知道，我跟他今生的记忆还未相通。”陶至简答道。

　　宋安之不是见好就收的人，知道陶然曾经喜欢过前世的自己自然欢呼雀跃，可是不确定陶然喜不喜欢今生的自己还是有些失望。

　　陶至简看出来他的心思，毫不遮掩地说道：“虽然我没有他最近的记忆，可心性却是相通的，他若喜欢你我便喜欢你，他若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你。”

　　看着那张跟陶然一摸一样的脸，原本就是因为见色起意的宋安之无耻地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陶至简半晌无言，跟陶然的沉默如出一辙。

　　喜不喜欢一句话的事，宋安之不耐烦之际，陶至简用一个吻回答了宋安之。

　　意乱情迷，宋安之也把所有的理智与顾虑都抛之脑后，既然两情相悦不如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想到这儿脑子比手快地去解陶至简的衣衫。

　　陶至简比陶然来得爽快，二话不说也开始解宋安之的衣衫。

　　“等一下。”当宋安之被按在他身下的时候才觉得不对劲，一把按住了陶至简不安分的手，他千里迢迢不辞地追着陶然而来是为了娶媳妇的。

　　陶至简的手一顿，“怎么，你不愿意？”

　　宋安之不知如何作答，唯恐吓退了陶至简，谁知道陶然什么时候就苏醒过来了，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不得憋屈死，先把事办了了再说吧。

　　“没有不愿意，你来吧。”宋安之一副引颈就戮的姿态，心中骂了陶然无数遍。

　　要不是他别扭又交情，自己哪里沦落到今天这个进退两难的地步，越想越气，来日一定要加倍从陶然身上找补回来。

　　宋安之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陶至简已经醒了，目光复杂地看着从睡梦中睁开眼的宋安之。

　　宋安之一见他就心情愉悦，不顾身体不适，伸手揽着他的脖子想再温存一番。

　　不过这次陶至简没有再主动回抱过来，宋安之没得到回应，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是陶然醒了？

　　试探地叫了一声：“陶…然?”

　　那满是火热情意的目光突然换成了怜惜与纠结，宋安之确认了这就是陶然。

　　也不敢肆无忌惮地骚扰他了，心中忐忑陶然认不认账呢？

　　不认也没事，横竖已经跟陶至简确认了陶然是喜欢自己的，不过是顾虑太多了，慢慢追，迟早会到手的。

　　宋安之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陶然看着他的目光却越来越凝重，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宋安之吓呆了，一把抱住陶然的手：“别打。”

　　一颗豆大的泪珠从陶然的眼中滚落出来，宋安之才知道他闯了多大的祸，他生平散漫不羁，可是陶然几百年的追求都是要成仙，这一觉直接毁了陶然的前程。

　　道歉也没有意义，宋安之轻轻擦去陶然腮边的泪自责道：“怪我，都怪我，你心里有气就打我吧。”

　　陶然怜惜地抚着宋安之的头：“你怎么那么傻。”

　　陶然自知资质不够，便是回不了九重天也认了，要他为从前的错误付出代价也认了。

　　之所以不肯接受宋安之的示好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早已没有退路了，虽然偶尔会抱怨祖师对自己处事不公，可潜意识里总觉得他是罪有应得。

　　而宋安之只是迷失在红尘中的上仙，若肯回头宋安之还是九重天上高不可攀的上仙，实在不必跟他这种无可救药的人一起滚进烂泥里。

　　二人各怀心事地对视着，九节狼和镜灵踩着一朵祥云从天而降，还没落地就看见了衣衫不整的二人。

　　宋安之看见了陶然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按住的肩头：“你别动，我去解释。”

　　“哎呀”宋安之着急起身却不妨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陶然一把扶起他：“我去。”

　　宋安之知道陶然善良又心软，必定要把罪名揽过去的，可这是他惹出来的事哪好意思让陶然担着，撑着陶然的手站起身来：“我们一起去。”

　　陶然一笑挽起宋安之的手迎着九节狼走过去纳头就拜：“师父，以后他就是我道侣了。”

　　九节狼捂着胸口差点口吐白沫，陶然权当没看见，对宋安之道：“给咱师父磕个头算见礼了。”

　　宋安之还以为陶然要他磕头认错，直到陶然再次说道：“我是一棵草木，你家高堂也不在侧，就给师父他老人家见个礼吧。”

　　宋安之晕晕乎乎如在梦中，言听计从地就要给九节狼磕头。

　　九节狼腿脚麻利地蹿了出去：“滚滚滚，谁要你给我见礼，你们要气死我。”

　　“不磕也好，我还怕你受不起呢。”宋安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条狗居然拒绝他磕头，天知道宋安之从来不给人下跪的。

　　宋安之的头不知道受不受得起，可陶然这个头可真不好受啊，第一个头就赖成了他的徒弟，惹了一场大风波，第二个头给他带回个徒弟媳妇，不知道什么好事还在后头等着呢。

　　镜灵看着他们二人，什么也没说，长叹一声化成一缕青烟回到了镜子里。

　　事已至此，陶然心中反而豁达了，这些年，他想追求爱人的陪伴，可是一直孤单了几百年，他想追求重回九重天，可是也九重天没有再给他机会，他也没能静心修行。

　　两样都想要，两样都得不到，现在一个送上门的心上人还前怕虎后怕狼的，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

　　陶然想明白了，九重天的仙职他是抓不住了，不如洒脱一点甩了它，送上门的宋安之嘛，又俊俏又伶俐，错过了上哪儿找去。

　　至于这位上仙之后的路陶然也想好了，横竖这位上仙也不是因为自己之故落入凡尘的，上仙有上仙的劫数要破，至于在破劫的过程中又跟他起了情劫也是无防的。

　　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回九重天受审了，他可以预见自己的未来轻则打回原形，重则神魂俱灭。

　　世上再无陶然这个人，所有跟他有关的劫数自然就一笔勾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