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成海》兰飞鱼

20、五彩霞光

　　五彩霞光，晕染层层云霭。
　　白笛从青麒兽背上往下望，下面已是灵国西部地界，峰峦叠翠，田野广阔，早晨的霞光下，早起的人们已在劳作，一个个粮垛，一堆堆玉米，果然是富饶之地。
　　魔界连年征伐，灵国偏僻的西部尚能免于战火，安居乐业，白笛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忽觉怀中一动，白笛低头一看，却是灵王醒了过来，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白笛眨眨眼，问道：“你没事吧？能不能坐起来？”
　　灵王点点头：“多谢。你就是无情谷白笛？”
　　白笛点点头，收回冰乌蚕丝，扶他坐好。
　　灵王看了看下面，回头道：“这里已是灵国地界，姑娘可以将我放下了。”
　　白笛摇摇头道：“说句不敬的话，现在的灵国就安全了吗？”
　　灵王自嘲的笑笑，眼中闪过了然，转过头去，沉默一会，叹道：“我知道是她。”，语气怅然。
　　白笛闻言怔住，心中一动：“原来他对她也不是全无情谊的……”。
　　灵王见身后人久久没有回答，仍然自顾自的说下去：“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是那么纯洁美丽，我眼中全是她翩翩舞姿……，她虽为一族公主，于灵国之后还是位份太低，满朝之中无人同意……。满宫女子，我只封了她一位王妃，没想到她……，终还是不甘人后，竟然，竟然……”
　　白笛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她知道，此时前面坐着的那个人，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回答，他只是需要倾诉而已。
　　过了会，灵王转过头，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白笛叹道：“世上可怜女子不少，若被嫉妒蒙蔽了心眼，做下可恨之事，甚是可悲。”
　　灵王仰望苍穹，叹道：“可怜，可恨，可悲……，你倒是说中了我此时的心情。”
　　白笛垂下眼，轻抚着青麒兽的麟片，不答。
　　青麒兽继续向北飞行。
　　过了一会，灵王正色道：“曦现在在哪里？”
　　白笛愣了愣，道：“我让落雪灵禽送他回去了。”
　　“什么？”灵王吼道：“他重伤回去，怎么应付的了？”
　　“难不成现在把你送到狼窝里去？”
　　灵王语塞。
　　“灵宫之内自有忠于你的忠臣卫士，作为你的近卫首领，他回去至少可以分庭抗礼。”
　　“姑娘，我必须尽快找到他。”
　　白笛眨了眨眼，微笑的拍拍青麒兽道：“麒儿，去找雪儿。”
　　青麒兽晃了晃脑袋，渐渐向下降落。

　　灵都瀚城，面南背北、依山朝阳，背靠着高大的青山山脉和漠南高原，面向广大的五土平原，显得稳固而开阔。东边把持北海口，西边以祁山山脉为护佑，的确是有点天子居北而监察天下的意思。
　　在祁山山脉一处偏僻的谷地，依势而建几处院落。
　　清晨，山林才刚苏醒，这个偏僻的院落中已站满了银衣的卫士。
　　曦，站在檐下，目光从面前的近卫脸上一一扫过，这几天，不断有人攻入灵宫内廷，使很多灵王近卫浴血身亡，不得已，只得调出这些秘密训练的银衣卫，肃清叛逆。
　　银衣卫中当先一人，身形彪悍，双目炯炯，疑问道：“曦，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呢？”
　　曦看了他一眼，此人是银衣死卫的首领灵宝，自然有资格发问，曦道：“宫中叛逆，王身陷落伽山。”
　　灵宝沉声道：“你作为近卫之首，王未脱险，竟擅离职守？”
　　“我奉王命，回朝肃清叛逆。”
　　灵宝道：“印信呢？”
　　“当时事态紧急，王来不及书写。”
　　“谁是叛逆之首？”
　　“精灵族绿茵公主。”
　　灵宝虎目炯炯，道：“灵王妃？”
　　曦点点头。
　　灵宝道：“银衣卫只认灵王为主，曦，你既无印信，又赖王妃为逆，请恕灵宝难以从命。”
　　曦急道：“灵宝！如今太妃被软禁，大臣被囚，事态紧急，断断拖延不得！”
　　“没有王命，实难从命。”
　　曦怒道：“你！王都若陷，你就是千古罪人！”
　　“你擅离职守，孤身逃回，其罪当诛。”
　　“你！”
　　“哼！”
　　“嘎嘎，忠，还是愚忠？笨啊，蠢蛋！”
　　众人向说话处望去，却是院中东北角的落雪灵禽张嘴开骂。
　　灵宝一看是只鸟，骂道：“畜生闭嘴！”
　　“嘎嘎。”雪儿瞪着碧蓝色的眼珠，叫道：“你畜生！”
　　“呵。”，银衣卫中传来一声压抑的低笑。
　　灵宝转头扫了一眼，看见了部下努力的压抑着笑意，不觉恼怒：“曦，你哪儿找来的畜生。”
　　曦还未答，雪儿叫道：“嘎嘎，胡说八道，蠢蛋。”，一扇翅膀，院中尘土飞扬，刮得院中银衣人一头灰。
　　“放肆！”，灵宝一跃而起，闪电般击向雪儿。
　　曦惊喝：“灵宝！”
　　银衣卫本是天下一流高手，更惶论是银衣卫首领，落雪灵禽看着飞刺过来的剑，傻眼。
　　电花火石之际，一只素手轻轻托住了剑身，女子轻快的声音响起：“雪儿，你是不是又乱说话了！”
　　灵宝一看，竟是一个黑衣女孩轻巧的挡住了他这一剑，不由惊异。
　　“阿宝，退下！”
　　“除了王，还有谁会这么叫他？”，灵宝愕然的转头，果然是灵王，忙撤剑行礼：“参见王！”
　　曦定睛看去，竟是灵王！虽是衣衫破旧，乃是皇威不减，当下哽咽出声：“王！”
　　院中银衣卫齐刷刷的跪拜在地：“参见王！”。
　　灵王扫了场内一眼，走到曦跟前，扶起他来，道：“曦，辛苦你了。”
　　曦哽咽道：“王没事就好。”
　　灵王朝银衣卫道：“起来吧。”
　　银衣卫异口同声：“谢王上。”
　　曦上前行礼道：“请王更衣。”
　　灵王点点头，朝白笛道：“请姑娘稍事休息。”
　　“灵王请便。”
　　灵王沉声发令：“银衣卫听令，八方护卫。”
　　“是！”银衣卫齐声应道。
　　待灵王进屋后，银衣卫已迅速井然有序的行动，护卫八方。
　　白笛在院中石椅上刚坐下，就有侍卫端了茶点出来，白笛一边自己喝茶，一边拿点心喂那只馋嘴的落雪灵禽。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曦从屋里走了出来，脸色苍白，
　　白笛闪了闪眼，心想：“这是怎么回事？”
　　曦快步行至白笛跟前，双膝跪倒：“姑娘大恩，永矢不忘。”
　　白笛慌忙跳开，道：“你快起来，我可受不得你如此大礼。”
　　曦还是“咚咚咚”地磕下头去。
　　白笛赶忙拉他起来。
　　曦站起身，道：“王有请姑娘。”
　　白笛起身朝屋内走去，皇袍加身的灵王立在堂前，长身玉立，神采奕奕，果然是皇者风范，彰显尊荣。
　　见她走进来，灵王迎她在首座坐下，才道：“大恩不言谢，日后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白笛微笑行礼道：“受人之托，当尽人事。”
　　灵王双手金色灵气挥出，打开了防御屏障，才道：“你可听过胎灵之术？”
　　“传说中有。”，白笛眨了眨眼，心想：“原来他是将自身灵力封印，注入了曦的身上，现在脱险又收了回去，怪不得曦脸色苍白。”
　　灵王颔首道：“这不是传说，而是历代灵王秘术。”
　　“他将这个告诉我干什么？”白笛一念至此，马上起身道：“灵王事务繁忙，白笛在此多有不便，也该告辞了。”，说罢，便退后了几步。
　　灵王忽然道：“览百卉之英茂，无斯华之独灵。”
　　白笛身形一僵。
　　灵王继续道：“十年前，有个小妹妹溜进了灵宫，在我宫中的花园里呆了三天，让我猜谜，‘树间柳半笼，江畔缘终了’，是她出的题，谜底是牡丹花。”
　　灵王看着她垂下的眼，道：“而这一句，就是我当时回赠她的。”
　　白笛神色淡然，无言。
　　灵王慨叹道：“你不答，算不算默认？”
　　白笛微笑抬头：“灵王所言，我不清楚，我只是受人之托。”
　　门外传来曦的声音：“王，一切已准备完毕。”
　　灵王掩了眼，道：“你去吧。”
　　白笛转身，却听灵王道：“那个人，他执念已深，若他知晓，断不会放你自由！妹妹，你保重。”
　　“谁能困得住如今的白笛？”，白笛撂下的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打开了门。
　　灵王看着她轻盈的走出门，几个起落间已没了踪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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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笛驾着落雪灵禽延着祁山山脉，一路向南。
　　至中午时分，在一个山间小镇边的山林中落下。
　　白笛拍了拍落雪灵禽的背，道：“雪儿，化形。”
　　落雪灵禽用嘴蹭着她的手，不言不动。
　　白笛不觉好笑：“我知道你饿了，总不能将你带到镇上去吓唬人吧，乖，呆会给你留好吃的。”
　　雪儿眨了眨碧蓝色的眼珠子，终于开始化形，一阵白雾过后，落雪灵禽已化成了一支雪玉凤钗插入了白笛的发间。
　　白笛笑骂：“调皮鬼，偏要化成这劳什子压我。”
　　雪玉凤钗轻轻的抖了抖。
　　白笛进了小镇，沿着青石板铺成的街，走过一家家的店铺，在一个叫“红火”的火锅店面前停住。
　　这是个二层小楼，青瓦泥墙，中午，火锅店的人倒不多，只有一桌子打尖的商贩在座，眼尖的伙计一看见有客来，赶忙的迎上来。
　　“客人您请，您来点什么？”
　　“店家，红火这名字取得好，上两个当得起火字的招牌菜来吧。”，白笛道，径直朝二楼上去。
　　“好嘞，红灯汤底，片羊肉，粉丝，娃娃菜，土豆片，白玉笋尖，。”，伙计扬声叫道。
　　白笛上了空无一人的二楼，挑了个角落的小间，刚坐下，伙计就端了热腾腾的炭炉小锅来，架在特制的桌中慢慢烧。
　　不一会，伙计端了菜上来，将菜放好后，问道：“客人您的菜上齐了，还要不要来点别的？”
　　白笛点点头道：“一盘青菜，一只烤鸡，我待会带走。”
　　“这……”，伙计为难的道：“客人，咱们这火锅店里实在没烤鸡这道菜。”
　　白笛抚了抚玉钗，道：“家人就喜欢吃烤鸡，这样吧，你去问问厨师，看他能不能做，我另外加钱。”
　　“那好，我去回掌柜。”
　　过了一会，楼梯处“蹬蹬蹬”上来一个人，白笛放下了筷子。
　　一个人揭开了布帘，原来是掌柜的，四十岁左右的汉子，佝偻着身，皱巴巴的脸，戴了顶油光光的皮帽，问道：“姑娘，您是要辣子鸡，还是挂炉烤鸡？”
　　白笛笑了笑道：“还劳烦你再跑一趟，实在是我家三妹嘴太刁。”
　　掌柜眼神闪了闪，道：“小老儿曾经学过几招，叫化鸡，茶熏鸡，倒也能做点，您家三小姐要什么样的，说说看，我试着做。”
　　白笛道：“噢？济家的三翅叫化鸡您会做吗？”
　　掌柜道：“可是西川济家的？”
　　白笛从腰间取了块银子，道：“看样子，我倒没白来火家，我家三妹可有口福了。”
　　掌柜接过银子，仔细的瞧了瞧，朝白笛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道：“您客气，小老儿告退。”
　　“劳烦掌柜了。”

　　过了一会，白笛提了个竹篮子出了火锅店，向镇外走去。
　　才刚走过镇旁的竹林，白笛发间白雾涌出，落雪灵禽迫不及待的化成原形，张口来叼竹篮内的烤鸡。
　　“贪嘴。”白笛一手握住它的嘴，用它的尖利的嘴尖在烤鸡肚子上一划。
　　肉香四溢，落雪灵禽委屈的瞪着白笛。
　　白笛从鸡肚子里掏出一个圆球，将鸡往它嘴上一挂，笑骂道：“傻雪儿，也不怕吃坏肚子。”
　　雪儿将鸡扔在地上啄食，“嘎嘎”欢叫。
　　白笛在一棵树旁坐下，弹指打开防御结界，然后瓣开了那只圆球，里面露出一只青色竹制小鸟。
　　白笛微笑的三两下拆开了竹鸟，取出一张极薄的油纸。
　　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些粉末在油纸上，不一会，显出了一行字。
　　“纸堂折翼，墨护主回。”
　　“呼……，”，白笛长长的吐了口气：“影子，幸好你没事。”，转念一想：“纸堂这次不知道折了多少人，青鸟无故遭劫，原因得先查清楚了才好；大部分魔众被我引开，玉娃他们安然退出不是问题，倒是青峰城让人担心，这样的局一环扣一环，倒底是什么人？”
　　白笛烧了油纸，见落雪灵禽已将食物吃的一点不剩，道：“雪儿，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