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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西忆故人不可见 ...

  •   寂兰剑,当世第一名侠薛见空曾经的佩剑。据说薛见空少年时曾追杀无名大盗三日,于咫涯岛双方交战,成功杀死了大盗。后薛见空从大盗处带走了这柄短剑,行走江湖一年后,世人才知道这是薛家被夺的传家名器。

      众人不由得看向了山顶处。

      那伫立在亭前的布衣男子,霎时间睁开了眼睛。

      正午的太阳明亮照耀地让人睁不开眼。

      当他陡然出现在山道时,人们都以为自己在太阳底下看花了眼。

      寂兰剑的主人只是手一伸,少女就感觉一股柔和的推力而来,不由分说地从她的手中夺来了短剑。

      他抚着短剑的样子,像是与多年的挚友重逢,又像是摸着一个稚子的头,温柔和蔼。

      须臾,薛见空终于对那惊讶的少女说道:“她教你学了的剑法,却没有内功心法辅助,终究略输一筹。”

      少女虽然是初次见到薛见空,这柄短剑原来的主人,但也明白薛见空话里的是谁,双眼倏然湿润了。

      “你的名字,是不是也有一个‘兰’字?”

      少女连忙点头,回答道:“我叫‘谢浴兰’。”

      薛见空闻言,莫名地仰头对着长空叹息了一声。

      “随我来。”他竟是连看都没有看那一群千里跋涉拜师的少年人们一眼,唤那少女与他离开。

      众人还在私下猜测那携带寂兰剑上山的少女,与薛见空之间的关系时,见薛见空要带着她远走,一下子明白了薛见空是要传授那少女秘密武功,先是静了一瞬,又顿时炸开了锅,愤愤不平起来。

      “吵死了,”薛见空把剑还给了谢浴兰,淡淡看了一眼嘈杂的人群,“我要传授谁剑法,又与你们何干?”

      “薛前辈,”一名蓝衣少年站出来,认真躬身向他行了一礼,“晚辈南宫紫庭,慕名薛前辈的剑法,与家中同辈们前来拜师。但这女子一身无内力,二无家中长辈陪伴,就私自出游,实在是伤风……”

      薛见空打断他的话,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得到我在这里的消息,但谁说我要公开收徒的?”

      少年怔了一下,讷讷说不出话来。他们确实是没有听说过薛见空放出要收徒的传言,就自作主张来到空寂山拜师。

      “你们是凭自己的本事来空寂山的,”他扫过那些跟在旁边重金聘用护卫的武师,锋利的目光让那些世家公子们羞愧地低下了头,“她也是凭自己的本事一步一台阶上来的,又与你们有什么不同。”

      “我的母亲青衣剑侠,不是什么宦官人家的大小姐,要遵循什么三从四德,不出大门的礼节,凭借着自身的修行成为一代女侠,行侠仗义,快意恩仇。难道你们就觉得自己要比她杰出高贵多少吗?”

      在场之人虽然自幼都知道薛见空一定出身不凡,但谁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轻松地透露出自己的家世。曾经仗剑天涯,一举单挑击败各大名门子弟的青衣女侠就是薛见空的母亲!

      谢浴兰张了张口,想要向薛见空道谢,对方却微微笑了笑。

      越往高处走,人烟越稀少,空气也稀薄的难以呼吸,寒冷由外渗透进体内。

      谢浴兰跟着薛见空来到凉亭外,甚至还看到立在悬崖边的青松枝头挂着白霜。但凉亭的四周的乱石间,有一条湍急的热泉在奔流,温暖的白雾飘渺,花木依然茂盛生长。

      薛见空从砾石上捡起一只瓠,舀了一些热泉水,递给谢浴兰净手。

      “那是我父母的衣冠冢。”他注意到谢浴兰看到了那座无比高大矗立的墓,轻声解释道。

      哪怕在母亲口中无数次听过此人的传奇,日积月累着对前辈的仰慕,现在真正面对着本人坐着,谢浴兰还是有些局促不安。

      还是薛见空看出了她的紧张,率先温和问道:“你母亲…阿雯让你来的?”

      谢浴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过的可好?”

      谢浴兰摇了摇头。

      “那你呢?你也与她一样?”

      这亲近至极的问候,让谢浴兰愣了一下,也如手中的这杯热茶般,烫贴地温暖了她连日来疲惫、悲伤的心。

      那双温和平静又强大的眼睛,似乎很久以前就见过她,无声地让她把心底积攒的委屈、悲伤、痛苦,统统如泉水般发泄出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选择了封闭内心,宁可不让其他人看到流下的眼泪。

      谢浴兰忍不住别过脸,又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低着头看手中茶杯泛起的水纹:“我母亲,她嫁过来的时候,就要每天做饭、打柴、烧水、洗衣。”

      她的眼前一点点勾勒出那个粗布荆钗的妇女,朦胧的影子单薄的像是裁剪的白纸,永远狼狈的佝偻着腰忙碌,只有在她迟疑地过来柴房前看她时,会抬起来一些,露出一个期期艾艾的笑。

      薛见空闻言,叹息道:“可怜的阿雯,她的手,以前可是连烧火都不会。”

      “但从来没有人心疼她的苦劳!那个人和祖母,总是在打她、骂她,说她是个天生的懒鬼,不守妇道的人,”谢浴兰讲述的声音渐渐带起了怒意,两手握紧了那只茶杯,“他们的眼里从来没有我母亲做过什么……”

      “我的父亲,他是个杀猪宰牛的屠夫。他每天都要和一群狐朋狗友们喝酒,喝地大醉了就回来打人,”谢浴兰抬起雪白的脸来,一双眼睛里仿佛燃烧起了冰冷的火焰,沉着蕴藏薄怒的声音,“他不仅用拳头打我,用脚踢我,还要打要踢我的母亲。”

      不到五岁惊恐的小女孩,被嚷嚷着踢开门、满身醉味的男人大踏步过来拎了起来,那如对笼子里的鸡估价的可怖眼神,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噩梦。

      当她要被亲生父亲掂了掂,认为是一个没用的女孩儿,要就地摔下来的时候,还是躲在桌椅后面的母亲突然间冲了过来,把她夺了过来。

      被抱在怀里的谢浴兰睁大了眼睛。

      瘦弱的母亲被一个比她还要粗壮、肥胖、高大的男人,狠狠地用沾着泥的鞋一遍遍踢着肚子和背。

      她紧闭的干瘪嘴唇颤抖着,几乎要渗出血来。

      她苍白的嘴唇里真的溢出血来。

      直到这时,那个醉醺醺的男人慌了神,连夜让母亲叫来了一个村里的赤脚大夫为她看病。

      那赤脚大夫看过谢浴兰的母亲后,说只需要调养一段时间就能复原,他才松了一口气。

      像是一口老牲畜躺上两天,又能为他卖力气干活的放心下来。

      “我从未想过母亲会读书写字,”谢浴兰喃喃道,“也是那个时候,她开始悄悄的教我一些字和图画。”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某个剑谱上的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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