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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难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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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陆成穿过来以后就愿意带着贾珠玩儿,贾珠与祖父从此越发亲近,每天除了睡觉,都是与贾代善腻在一块儿。贾代善也愿意带着这个小孙儿,每日抱着他或者读两首诗,或者认两个字,或者看花看草看动物,偶尔还带着上街去走走。当贾珠午睡时,贾代善就看看书,看看账册。这个时候贾府已经是入不敷出了,八个主子,上百个下人,仅仅靠贾代善一个人的俸禄与庄子、店铺交上来的钱生活。庄子是要看天气的,而店铺,因为管理不善,多是长期处于亏本状态的了。
贾代善并不擅于做生意,但他至少知道店面在亏是掌柜的经营不善,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换掌柜,二是把店租出去吃租金。
这个时候的店面租金并不算贵,若是小户人家租出去或许很划算,但对贾府来说,那点租金只怕不够过两天的。所以其实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换上好掌柜,杜绝掌柜把店里的资金捞干,想办法让生意好起来。
对着账本发了两天呆,又召见了所有的掌柜后,贾代善并没有把他们的差事都革了,而是发卖了两个贪的最严重的:“以前的我就暂时不追究了,注意,是暂时。从这个月起,你们的账房先生只管记出入账,我会另派人手去管钱,而且每个月都会抽一、两个店查账,或许你连着几个月被查,或许你半年都轮不上一次。你们怎么把东西卖出去,只要你们不打着贾府的招牌在外面为非作歹,不触犯法律,我就不会管,我只在每个季度的时候看你们的账本。那时候如果店面的生意没有好转,那我就只能追回你们贪污的钱,把你们发卖了。如果哪个店生意好,我给资金也不会小气。”
这其实只是现代最最简单,连小孩子也懂的东西,虽然不能杜绝贪污,但总比以前要好一些。他本来就不懂做生意,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至于庄子,绝大部分是在金陵老家那边,具体收益完全靠那边的庄头自说自话,贾代善便想着等到收获季节的时候再派人去查看,虽然查账的人也可能被收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京城这边的几个庄子倒是离的很近,但都不大,地也不算好。这边的地又贵又不好买,收益很不怎么样。贾代善去看过后,让那几个沙地的庄子都种了水果,两个在河边的则挖了渔塘,也采取与店面一样的查账手法,只是间隔的时间不一样,完全掐着收获的时间过去。其中一个庄子依山伴水,虽然收成不好,但景色却很迷人,他便让人把房子翻新了一下,再种了些花草,作为度假之用。也不用什么奇花异草,只要草常绿,花常开,就够了。他只遗憾没有温泉庄子,不然冬天过去泡泡温泉,那是神仙般的生活了。
转眼三个多月过去,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了。贾代善已经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生意走上正轨,贾赦虽然还是贪财好色,但至少没在外面为非作歹,贾政读书努力,中举眼看有望,而大媳妇也快生了。
贾代善没有碰过原著中那位贾府的最高权利者,且不说跟她没有丝毫感情,光是看着那张老脸,他就完全没有拥抱和亲吻的冲动。他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多大,但五十岁总有了——好吧,不算很老,但他就是不愿意碰。他也没有碰过另外两个妾与几个通房丫头,好在五十几岁在这个时候也算是老头了,没有人怀疑他,对此,贾代善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苦笑。
这一天,他又抱着贾珠在学三字经,这个可以说是古代幼儿读物了。贾代善把里面的故事一个一个讲给机贾珠听后,他只用了几天就把三字经背了下来。贾代善极为惊讶,要知道贾珠还不到三岁啊。不过他顾不上夸奖孩子的聪明,因为小丫头回报,大夫人在院子里滑了一下,要生了,稳婆说是难产,老太太已经去那边守着去了。
贾代善连忙把贾珠交给他奶妈又唤了小厮去请大夫,自己匆匆赶去了贾赦院中。远远的就能听见大媳妇的痛呼声,老太太坐在院中,脸色焦急,贾赦在一旁急的团团转。二人看见贾代善,连忙迎上来道:“老太爷,您怎么也来了?”说着忙搬了椅子请他坐下。
“你太太怎么样了?”贾代善坐下问,又说,“别太担心了,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太医来守着,我看着你太太平日身体还好,不会有事的。”若是有个万一,有太医在也能抢救一下。不过他不敢抱太大希望啊,记得那个刑夫人似乎就是继妻,而这个嫡妻据红学家考证,似乎就是在生贾琏的时候去世的。说起来,他还不知道这个大儿媳妇姓什么呢。
屋里的痛呼声越来越凄厉,听得众人心头发慌,稳婆不时大叫:“热水……棉布……快,热水……”
丫头婆子进进出出,一盆一盆的热水端进去,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一个时辰过去了,呼痛的声音渐渐沙哑,逐渐减弱。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房门,只怕那产婆会出来问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这是贾代善第一次亲眼“看”见生产,上一世他妻子生女儿的时候他还在外面挖坟墓,回家时女儿都满月了,只听岳母说生的还算顺利。现在这古代,医疗条件又差,保健知识也不是很科学,原著里贾赦又有个继妻,这让贾代善几乎不抱希望。
屋子里的气息逐渐弱了下来,门帘掀动,所有人都屏住了呼息,等着稳婆来问那句话。稳婆果然出来了,道:“老爷,夫人,太太恐怕……老身只能尽力保住小公子。”
所有人都似乎倒吸了口凉气,又似乎松了口气。
不用他们来做选择了,这很好,可这是因为大人怎么也保不住了没得选择,空气中便有一种诡异的放松与哀伤。
贾代善停了停,忙叫道:“太医来了吗?”
伴月脸色发白地上前道:“老太爷,太医已经请来了,二老爷正陪着在前面花厅喝茶。”
“可是请的善于针灸止血的那位?”
“是,正是林太医。”
贾代善点点头:“那就好,你去请林太医过来,待大太太一生下孩子就进去救人。”
“老太爷!”众人惊呼。
“怎么?”贾代善奇怪地看着他们,以为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吓了一跳。
“老太爷,产房里怎么能让男人进去?”老太太道。
贾代善皱起眉,他也知道这时候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一个是不吉利,一个是要避嫌。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没有女大夫,要知道女人生的病可不比男人少,尤其这女人都不怎么运动的古代,可那么多媒婆稳婆牙婆,怎么就没女医生?他只能板起脸道:“你媳妇命都要没了,你还在想这些东西,你心里就只有面子么?你也是当母亲的人,若是她母亲知道,得多心疼?这孩子若是刚生下来就没有母亲,得多可怜?若是有那起子小人再给他安个克母的罪名,你要怎么担待?那是你儿子的妻子,你儿媳妇,你亲孙子,你就不知道心疼吗?”
老太太从没见丈夫这样厉声疾色地跟她说过话,便有些委屈。平日把个脉得得用帕子隔上,这会子得在身上动针,这身子被别的男人看去了,这传出去,贾府的脸还要不要了,媳妇也活不了啊。平日里她哪里不疼媳妇了,刚怀孕就不叫她安席,七个月就不让她来请安,天底下有几个当婆婆的比她更疼儿媳的?心里委屈,又不敢顶嘴,眼圈便有些红了。
若是以前那个贾代善,与她做了几十年的夫妻,或许会心疼,现在这个本来对她就没多大好感,又没相处多久,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向伴月道:“还不去把林太医请过来?”
伴月忙忙地去了,没一会儿,贾政陪着个六、七十岁胡子花白的老太医过来,身后还跟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
林太医给贾代善和老太太见了礼,笑道:“老太太不用担心,我这位女儿把下官的针炙之法学到了七、八成,让她进去给大夫人医治便可。”
于是皆大欢喜。
贾代善让人给林太医搬了座儿,又上了茶水,便道:“我刚刚就在想,这么多妇人需要看病,为何没有女子行医?这不是比往常请个大夫还要放下帐子隔上手帕更方便么?还可以看看气色,有些不好启齿的病也能向大夫说明病情。”
林太医抚着胡须笑道:“侯爷说的是,其实这医女自古有之,只是世人皆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又如何肯让女子去学医?会让女子抛头露面的只有贫家小户,这种人家又哪里有钱让她们去学医?是以世间做大夫的还是以男子为主。我这女儿,若不是从小娇生惯养,下官拗不过她,恐怕也不能继承下官这一身医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