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搜题》坠云落砚

8、活罪难逃

　　晚上元逸出门准备去上晚自习，关门之前摸了摸兜，确认自己没忘记带钥匙，放心地把门锁上。

　　小区外面的摊贩几乎占满了街道的边沿，食物的香味弥漫，各个年龄阶段的人在外散步溜达，散发着浓浓的烟火气。

　　元逸被一家卖臭豆腐的小摊吸引得走不动道，当即在摊前买了一份臭豆腐，边走边吃。

　　臭豆腐表皮酥脆，内馅软嫩，裹着汁水，混合着小米辣和香菜，令人食欲大开。

　　元逸端着装有臭豆腐的盒子，边走边吃，经过街尾的时候，又买了一杯热椰汁。

　　椰汁滚烫，手心贴在杯身，把手烘得暖洋洋的。

　　他吃得开心，脸上情不自禁露出满足的表情，眼睛微微眯着，一脸享受。

　　距离机构校区大门几步之遥，里面学生喧闹的声音传至外面，其中有几个声音特点尤为明显的，让元逸下意识地就将声音和人对上了号。

　　他从大门旁边的侧门进去，两个男生正在打羽毛球，周边围了一群人，可能是等着下一个上场的，也可能是单纯看热闹的。

　　穿过打羽毛球的学生，商榆澄和马琼站在对面，两人正交谈着什么。

　　“小元老师，一起打羽毛球啊。”正在打羽毛球的陈望一边接球，一边跟元逸打招呼。

　　元逸嘴角上扬，他走了两步，站到围观的人群里。

　　陈望看着打羽毛球的技术还行，连下了三个人，而他一直在场上，表情得意，语气有些嚣张，仿佛自己是个无冕之王。

　　“元老师，上！”有学生怂恿元逸去打，“挫挫他的锐气，用老师的血脉压制去制裁他。”

　　声音不小，陈望垫着拍子，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不屑一顾道，“来来来，你们随便上。”

　　“元老师压制我？”他切了一声，“不存在的。”

　　表情实在有些欠打。

　　“元老师，gogogo！”曲姗姗张牙舞爪，一张口，淑女气质全无。

　　“曲姗姗，你要唱起来了啊。”赵任森低情商发言，“唱得好难听。”

　　“你好听，以前学专业过台的时候每次都破音走调。”曲姗姗不服气，当场给他怼了回去。

　　两人旁若无人地拌嘴，其他人见怪不怪。

　　“拍子给我。”元逸从学生那里接过拍子，惯性地在手上垫了两下，试试手感。

　　他站在陈望对面，两人还没开打，周围学生起哄怪叫，还有人自发组成了拉拉队，给元逸加油。

　　“元老师，加油！”

　　喊加油的大多是女生。

　　马琼看着这边笑着道：“小元和他们倒是玩的来，学生都挺喜欢他的。”

　　“都是学生，差不多都是同龄人，玩儿到一起很正常。”商榆澄淡笑着，目光落在了那边。

　　“你年纪也不大，和他们也差不了多少。”马琼道。

　　商榆澄今年24，年龄上和学生的差距不算特别大，平时沟通的时候共同话题也挺多的。

　　“今天晚上英语作业是什么？”马琼问商榆澄。

　　“一篇完型。”商榆澄道，“我让他们把不懂的生词都抄下来，然后自己去记，记完以后自己把中文意思写出来，对照着默写英文。英文写出来对照着默写中文意思。”

　　“有的人恐怕要把整篇完型记一遍。”马琼有些担心，“这工作量是不是大了一点。”

　　“那有什么办法？英语没有词汇量根本做不了题。”商榆澄展现出了强势的一面，“我教他们用技巧做题可以教到一百三，但前提也是词汇量。”

　　没有词汇量，做题用技巧也是瞎碰壁，根本没有方向。

　　“好吧，我待会儿跟他们说一声。”马琼一般都会尊重学科老师的教学方法，除非学生大面积有意见，或者老师的问题很严重，她才会采取手段让学科老师改进教学方法。

　　两人在聊学生的问题，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以至于有学生叫出声才反应过来。

　　一颗羽毛球高速飞来，力道强劲，如果不小心被砸到，可以想象其中的威力。

　　“商老师，小心！”有学生着急道。

　　元逸一脸担忧，罪魁祸首陈望用球拍捂着脸，不敢看。

　　羽毛球飞驰的速度很快，大家都不禁为之捏了一把汗。

　　然而下一秒，商榆澄微微转了一点头，胳膊一抬。

　　那颗大家都以为失控会砸在商榆澄头上的球此刻乖顺地蜷在商榆澄的手中。

　　元逸看得目瞪口呆，心里一声卧槽，再看商榆澄的表情，淡定得跟没事人一样。

　　有点帅是怎么回事。

　　学生也被商榆澄的动作帅倒了，一个个星星眼。

　　“陈望，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想趁机偷袭我报复。”商榆澄步伐随意，走到元逸身边的时候停下来，看着对面的陈望。

　　“我哪儿敢啊，商老师。”陈望苦着脸，“我就是打嗨了，不是故意打你身上的。”

　　“我不管，话可以随便说，行为产生就是产生了。”商榆澄道，“你谋杀亲师未遂，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今天的单词抄写一百遍，这周六放学之前交。”

　　“啊！”陈望生无可恋，“商老师，我认罪，你直接判我死刑吧。”

　　“老赵，记得给我爸妈带封口信，说儿子不孝，不能给他们养老送终，大号练废了，让他们好好培养我妹妹。”他又道，“我的游戏账号就给你继承了。”

　　他又给其他同学交代了一些事情，看得元逸嘴角直抽。

　　一群活宝。

　　“陈望，别说了，说这些没用。”商榆澄面无表情道，“这单词你非抄不可。”

　　眼看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本想糊弄过去，结果没成功。

　　陈望气得跳脚，“商老师，一百遍啊，要命的。”

　　“元老师，你帮我求个情。”他病急乱投医，把元逸当作救命稻草，“一百遍还没抄完，我的手先断了。”

　　“一百遍是有点多。”元逸听得耳朵嗡嗡的，他问商榆澄，“真的让他抄这么多吗？”

　　“很多！”陈望想跑过来，被商榆澄一个眼神制止。

　　商榆澄看了眼时间，“这样吧，还有十分钟上课，你和元老师再打一场，赢一颗球就少抄十遍。”

　　元逸有些跟不上事情的发展变化，他懵懵地看着商榆澄，只看到他眼底的笑意。

　　“元老师，别放水啊。”他道。

　　元逸哦了一声，看着对面的陈望，一个劲儿的合掌，求放过。

　　他羽毛球其实挺厉害的，可以让陈望一颗球也赢不了，也可以放水让陈望都赢了。

　　元逸试着和陈望打了一局，让陈望赢了。

　　陈望高兴地跳起来，罚抄减十。

　　元逸在围观的人里面找到了商榆澄，对方和吃瓜群众一个表情，好像这事儿根本不是他引起的。

　　元逸连输了三颗球，陈望高兴得满场飞。

　　但第四局以后，局势就逆转了。

　　元逸连着赢了三颗球，也就是说，陈望至少要抄三十遍了。

　　陈望的英语基础不好，记忆力也不太行，多抄几遍单词也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抄得多了，总能有点印象。

　　元逸暗自把控赛局，将最终的罚抄次数控在了四十遍。

　　陈望宛如劫后余生，和一百遍相比，四十遍已经很好了。

　　晚自习开始，地理老师来上课。

　　元逸到办公室坐着，商榆澄给了他一沓英语试卷。

　　“把选择题改了。”

　　元逸看了眼试卷，“这个是？”

　　“下午做的测试。”商榆澄拿着手机，“答案发你了。”

　　“哦，好。”元逸去看手机，翻出答案，找了一支红笔。

　　“怎么大部分人都没写作文啊？”他简单翻了两下，发现百分之九十五的学生试卷上作文都是空白的。

　　“不会写。”商榆澄批改的速度很快，“作文只上了一两节课，他们下不了笔。”

　　元逸明白地点了点头，随即也开始批改试卷。

　　“陈望是耳朵捂着听的听力吗？”元逸改完听力部分，看这正确率，实在是一言难尽。

　　“耳朵没捂着。”商榆澄道，“但是看他听听力的表情，和听天书没什么区别。”

　　元逸：“……”好吧，他每天都在被刷新一遍认知。

　　“商老师，现在是你的下班时间还是上班时间？”元逸闲聊。

　　商榆澄：“下班时间。”

　　下班时间还泡在这里，真够尽责的。

　　“好老师。”元逸称赞。

　　“主要是要改卷子。”商榆澄坦诚道，“拿回去我就不想改了，会拖延，干脆在这里改完再回去。”

　　原来是这样。

　　两人一起把卷子改完，商榆澄把自己手里的卷子给元逸，“你把分统计一下，然后发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先把会改的地方改了。”

　　“好的。”元逸翻了翻，得分率普遍都不高。

　　商榆澄准备回去，走之前问，“你带钥匙了吗？”

　　“带了，出门之前我还特意确认了。”元逸把兜里的钥匙拿出来，勾着钥匙圈晃了晃。

　　“那我回去了。”商榆澄道。

　　“好，拜拜。”

　　办公室里只剩下元逸，他坐下来，开始统计分数。

　　真是越统计，心越凉，竟然还有考十多二十分的。

　　元逸特意将十多分的试卷拿出来看了一下，只有选择题得了分。

　　嚯，这位十多分选手正是陈望同学。

　　他揉了揉太阳穴，他丢分都丢不到十分。

　　早知道刚才不该放水的，就该抄一百遍。

　　这家伙作文倒是写了个开头，张嘴一个hello，可他妈的hello都拼错了！

　　元逸用红笔在旁边备注。

　　【hello，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