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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换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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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天雪地,天上还飘着鹅毛大雪,女孩在雪地里艰难地拖行,没过腰间的行李箱明明没装什么,却是她卯足了劲儿也前行艰难的负累。
站在那儿等车的功夫,冻僵的手拿出口袋里同样冻的跟冰块似的手机,哆嗦着找到师傅的号码,一刻钟后,一辆摩的停在她面前。
师傅也冻得发抖,看她穿的单薄,操着一口不纯正的普通话关心她。
“这冷天,穿这么点,姑娘你是真抗冻啊。”
安娜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没接话,帮着师傅把行李箱固定好,车子轰隆轰隆的就这么往前开了。
暖春将至,隔壁的大学城,学生陆陆续续的返校,站在窗台往外看一打眼就能看见。
各式各样的小轿车停在校门口,车上下来的都是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他们也拖行李箱,手腕一推箱子就跟着人走,看起来很轻的样子。
女孩听见母亲的呼唤,扭头笑道:“别担心了,快回去吧!”然后冲他们挥手告别。
几天之后她知道了这个女孩的名字,郑瞳。
安娜在渠安师范学院后街租了个房子,房价便宜,视野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她能通过后街的门去往教室。
每天早上七点半她就混在上学的人群中,随他们一块进入教室。最初她只是低着头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做贼似地,心虚得很,后来次数多了,心里倒是坦荡了很多。
一两天的功夫她在教学楼之间穿梭,最终落脚在文学院,只因为那天夕阳,她路过楼道正好听见里面的老师念诗。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老教师两鬓斑白,点着黑板上端端正正写下的字,“有哪位同学能分享一下对这句话的理解呀?”
老师殷切的目光并没有打动台下昏昏欲睡的学生。
夏末还是燥热的时节,哪怕是开着空调也抵挡不住睡意。
两分钟过去,没有人回答。
于是他无奈转身,在黑板中写下两个字,“生命。”
“这句话出自印度诗人泰戈尔的《飞鸟集》,表达了泰戈尔对生命和死亡的哲理思考。前半句‘生如夏花之绚烂’意味着生命在存在时应像夏天的花朵一样热烈、灿烂。后半句‘死如秋叶之静美’则展现了死亡的坦然,秋叶虽然凋零,却以一种优雅的方式离开,鼓励人们面对死亡能够保持平和。”
短短一两分钟的解读,也许只有站在门口的安娜听完了。
第二天安娜从图书馆接走了一本《飞鸟集》,她也留在了文学一班。
“不是说让你给我占位置吗?”
上课铃响,郑瞳走进教室有些气急败坏,宿舍的人都抱团在一起了,扫视一圈除了最后一排已经没有位置留给她了,于是她只好向最后一排走去。
她坐下时,书包上叮叮当当的链子与桌面碰撞,发出很大的声音,安娜仰头看了她一眼,认出她是那个从豪华轿车上下来的女孩,然后把头埋得更低。
两节课,她们相安无事。
但郑瞳的态度让安娜很不爽,因为这两节课她只是趴在桌上睡觉,偶然醒来也是拿出手机跟别人发消息,她厌恶这种虚度光阴,浪费资源的人。
可她没有资格说教任何人,所以只能装作看不见,想着下节课远离她。
下课铃一打,安娜拿出书包,飞快走出教室,她每次都是这样,上完了课就快步离开人群,不让任何人有认识她的机会。
可是这一次她太慌张了,把钥匙落在了座位上。大学的教室都是不固定的,要是她不回去,钥匙肯定找不到了,于是她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再次穿行在人流中。
拿到钥匙的那一刻,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抱紧书包,鸭舌帽滑落,挡住大半视线,脚下被障碍物绊到,身体前倾,几乎要一头栽倒。
一双细嫩的手及时接住她,她站直后,愣了一会儿,听见对方说:“注意看路。”
那人错身而过,是刚刚睡觉的女孩。
克莱茵蓝短款上衣,波浪似的的头发低盘着,两个大钢圈耳环瞬间把她带回九零年代,漂亮是安娜对郑瞳的第二印象。
密室基地距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开车过去要四十分钟,估摸着时间郑瞳跟他们从密室出来就到这边了。
碾过沙坑,陈桉把车停在空旷地,铁皮盖起来的密室基地横七竖八地写着几个大字“七上八下”密室逃脱基地,陈桉站在下面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腹诽道:这回是真七上八下了。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五天,二队也早做好了结案的准备,密室基地收拾收拾过几天准备复工。这种事情一旦被判了意外,顶多受点舆论影响。
陈桉观察着这里的地形,集装箱和铁皮房架起来的基地,看起来格外羸弱。
这几日一直有员工盯着这里,看见了门口停的车牌,就上报给负责人,负责人一抹脸,笑着接待他。
“警察同志您今天来是还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吗?”
转身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大夏天的还穿着长袖夹克,面对警察时粗糙的双手不断摩挲,看起来有些紧张。
陈桉说:“还有些细节需要补充,你带我再看看出事的屋子吧。”
“行。”
朱良从拿钥匙开门,这间出过事的房间已经被锁起来了,本子也不再启用。小小的控制室,仅仅够一个人站在里面。
“这间控制室是安娜负责的吗?”
朱良从摇头,“不是,是这样的,我们这儿工作挺灵活的,上班的人两班倒,一阵上夜班一阵上白班,岗位是随本子走动的,这个装置只有这个本子才能用到,正好那天轮到安娜负责夜班而已。”
“也就是说这是随机的?”
朱良从思考片刻,点头,“是的。”
“案发前几天还有人玩过这个本子吗?”
“前几天?”朱良从实在想不起来了,“要不去前台查查?”
前台的记录本上清楚的记着本子的使用次数,朱良从说:“查到了,17号、18号白天晚上都有人点过这个本。”他把记录拿给陈桉看,在登记的人员名单中他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17、18号都有人点过这个本,虽然大体是两拨人,但有一个人始终混迹其中。
除此之外,17号正好是第一个女生出事的时间。
“梅芳17号下午被锁在水箱差点溺亡。”陈桉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
朱良从有些心虚,瞄了他两眼,“是,这个姑娘就是第一个出事的,设备老旧我们也知道,但是……”
“但是架不住这本子火热,价格高。”陈桉接道。
朱良从无奈点头,”说实话我们这儿最火的本子不是这个,不知道怎么的它就火了,一堆大学生慕名前来,玩着玩着就把它推到了价格第一。“
“什么时候开始火起来的?”
朱良从仔细回想,“大概今年暑假吧。”
陈桉合上本子,问道:“安娜呢?”
朱良从说:“她是渠安师范的学生,住宿舍。”
“她有说过她是什么专业的吗?”
“没,她只说她是文学院的。”
陈桉心下了然,走出两步接了电话。
“老大,渠安师范根本没安娜这个人。”
“我已经知道了。”
“还有,安娜竟然一直住在学校里面,她现在的住址是师院后街。”白硕说,“我一会儿把地址和门牌号发你。”
“行。”
挂断电话他准备离开这里,里面突然穿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几名员工循声而去,朱良从也放下东西,“怎么回事?”
“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窄门顿时堵满了人,陈桉拨开人群,看见仓库里倒地的男孩,“愣着干嘛!打120啊!”
救护车来得快,被抬上担架的时候他还在震颤,医护人员给他做了急救,一路绿灯,陈桉陪着一块到医院,手术室的门轰然关闭,路上他已经让朱良从打电话联系他的家人了。
门外等着的只有他跟朱良从,朱良从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回想这几天的日子真觉倒了大霉,主动说道:“邹亮是来我们这儿打工的高中生,还没满十六岁,我知道这是雇佣童工,但是,他生活困难,找他爸妈也跟大海捞针似的,我也是看他可怜才……”
“行了。”陈桉打断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朱良从悻悻地看了他一眼,脑袋放空的几分钟里突然想说些什么,“邹亮是跟安娜一块来的,当时正值暑假好多学生来找工作,我只招几个所以最初并不打算招他们,不过安娜竟然会写剧本,这点我很意外,我看过她写的稿子,还不错,我就想着把她招进来,让她写本子,这样我们就又可以剩下一笔钱,但这丫头非要拖着邹亮一块,我只能答应她的条件。”
“安娜的加入果然为我们剩下了不少钱,两个月她给我们写了三个本子,反响都不错。这孩子能吃苦,懂感恩,挺努力一姑娘。”
朱良从说起她的时候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看得出他对安娜很满意。
“她跟密室里的工作人员关系怎么样?”
“都挺好的,就是不太爱说话。”朱良从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是他们工作人员的大合照,照片上女孩虽然站在边角,但笑容明媚,不像是受欺负的样子。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现在转去普通病房。”
陈桉帮着把人推到了普通病房,停在门口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