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Flank

25、夜莺

　　吴丹云跟她大吵一架，推搡之间她把夏依如推倒在地，“我喜欢林冉怎么了？怎么，就许你天天跟那群导演明星出去，我就不能喜欢别人了？”
　　“就是因为你我才被林冉瞧不起，夏依如你知道我这段时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我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生活了。现在我正式通知你，我们分手！”
　　吴丹云发丝凌乱但人却彻底清醒了，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仿若扳回一城。
　　夏依如愣在地上，看着吴丹云摔门进房间。

　　程肖翔说：“她们吵架了，后续夏依如有别的动作吗？”
　　许芳沁想了想说：“后来夏小姐限制了吴小姐的行动，把她关在家里快一个月吧，她没让我跟在吴小姐身边，好像给她新找个了个助理叫什么……小郭。”
　　程肖翔又问：“现在那个助理呢？”
　　“辞职了，在小云来之前辞职了。”许芳沁说，“辞职之后吴小姐就可以出来活动了，但是她的脾气比从前暴躁了很多。”
　　程肖翔说：“那你觉得夏依如会是杀害吴丹云的凶手吗？”
　　“啊！”许芳沁惊恐万分，“不会的吧，夏小姐对她其实还挺好的，工作室的事都是夏小姐在忙，但她也会经常抽时间出来陪吴小姐，她们看起感情还是挺好的。”
　　程肖翔心里有数，合上本子，“有想起什么细节再联系我。”

　　陈桉靠在椅子上，看了全程，他不认为夏依如会是杀害吴丹云的人，起码目前来看不是。
　　夏依如从大学时期就跟吴丹云在一起，从许芳沁的描述中，夏依如也是很爱吴丹云的，她们之间的矛盾除了林冉，别的什么利益似乎威胁不到她们，就算吴丹云围着林冉转，夏依如也只会针对林冉，而不是吴丹云。
　　不过，夏依如虽然不是杀害吴丹云的凶手，但她身上应该还藏着别的秘密。
　　许芳沁离开警局之后，陈桉也准备出门，他想再去见见岑云。
　　还没出门白硕拦住他，说：“老大，吴丹云他们的工作室发声明了。”他把显示器转过来给他看。
　　声明上只写了要告那些造谣辱骂的人，丝毫没有人提到吴丹云本人的死，看来她还想继续用这个账号赚钱。
　　白硕还说：“对了，你昨天说让我查一下‘对流层’这个账号的真实身份，我查到了。对流层真名孟佳，是一名全职网络作家。她写文的时间很早，从15年的韶光到24年年初正式封笔退网。”
　　“老大，你猜她跟谁有联系？”白硕弯起眉眼，故意调皮。
　　“岑云？”
　　“不对。”白硕点开那大段大段的评论，“夏依如。”
　　陈桉皱了皱眉，听他继续说。
　　“她们之间的联系最早能追溯到22年10月，也就是《琉光传》刚开始筹备的时候。夏依如开了个小号天天陪着，只要她一更新夏依如就写长评，有时候是交流剧情有时候是鼓励她继续写下去，总之她陪了对流层相当长一段时间。”
　　陈桉说：“夏依如鼓动吴丹云抄袭对流层的书，自己却又在对流层评论区扮演起好读者的形象。”
　　白硕也说：“谁说不是呢，对流层还和吴丹云打过官司，唉，不知道夏依如本人作何感想。”
　　卢玉杳从痕迹科出来，急匆匆的找他，“陈队，有新发现！”

　　夏依如离开警局匆匆回家洗了个澡，晚上她有一个饭局，来的都是大导演大编剧，她得趁机多结交些片方。洗完澡，挑了件干净衣服，又画了个淡妆，手机却突然亮了。
　　她拿起手机一看，置顶的一条信息吓了她一跳。
　　她跟对流层确实认识，不但认识还很熟，熟到有她家的地址，去年中秋夏依如还给孟佳寄过东西。
　　但，已经死去的人却突然给她发消息了。
　　【夏小姐，好久不见。】
　　她吓得把手机丢在地上，钢化膜瞬间像蜘蛛网一般裂开，那条置顶没有了动静。
　　夏依如深呼吸，冷静下来后想，万一别人登录她的号呢？
　　肯定是假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然后颤颤巍巍地去拿地上的手机，又是一阵震动，这次她没有被吓到。
　　“喂？”
　　“夏姐，我想、我想找你问点事。”
　　是岑云。
　　夏依如镇定下来，“有什么事就电话里说吧。”
　　“我觉得、还是得当面说，我、我好像知道是谁害死了她。”
　　夏依如犹豫片刻，应下来，“好，你想什么时候见？”
　　“今晚吧，就今晚墨石公园见。”
　　为了见她，夏依如甚至推掉了今晚的应酬，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杀死了吴丹云，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她换下礼服装，挑了身低调装束，戴着鸭舌帽就出去了。
　　开车三个半小时，她终于来到长平县的墨石公园。
　　放下包包，开门见山的问：“说吧，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岑云咳嗽两声，“我觉得这个问题应该问您，夏姐。”
　　夏依如本就心情不好，昨夜被警察审问今早刚刚回来，本来要去的饭局也推了，现在这人却只跟她打马虎眼。
　　“你什么意思，有话就说，故弄玄虚！”
　　说罢起身要走，对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虚弱又坚定。
　　“你知道对流层死了，对吧。”
　　夏依如身子一僵，五指收拢，握紧了手提包，片刻，她说：“什么对流层我还平流层呢，你要真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岑云没理会，继续说：“2015年孟佳开号，韶光，正式开始连载小说之路，2018年她舍弃韶光这个账号，建立新账号对流层，2022年1月《青树》正式连载，2022年11月吴丹云抄袭大火，反过来把原作者告上法庭，孟佳败诉，抑郁自杀，而这一切你都知道，且密切参与。”
　　她声音沙哑着，却一次比一次铿锵。
　　她站起来，一步步靠近夏依如，“你在论坛上跟她交流，表面鼓励她继续写作，你嘴上说着相信她，实际上你只是想利用她，利用她写出更好的文章供你们抄写，她成了你们的血包。”
　　夏依如猛地转过身，“不是！”
　　岑云的眸子漆黑如渊，眼下的乌青更加重她鬼魅的气质，轻飘飘地说了句，“不是吗？”
　　夏依如后退一步，否认道：“不是！”
　　她急于辩解，“不是，我是真的欣赏她！我真的、我是真的欣赏她！跟她在评论区的每一次交流都是真心的，我是真的觉得她很有才华。”
　　岑云眯起眼，似乎并不相信，“真心？你不是只在乎吴丹云吗？难道你不爱她了？”
　　夏依如也不知道怎的脑子混沌了，脸庞滑落一滴汗液，“我以前确实很喜欢她，但是、但是我发现她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有才华，我只爱她陪我走过的那段时光而已，我其实是欣赏孟佳的，她很优秀，有才气，温柔大方，跟她交流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愉悦。”
　　说着她竟然笑了。
　　岑云却只觉得恶心，“你说你欣赏她，可是你却眼睁睁看着吴丹云把她告上法庭，眼睁睁看着她得上抑郁症，眼睁睁看着她割腕死去！你真的好自私。”
　　她一步步靠近夏依如被逼至角落，她还在继续，“你以为你爱吴丹云吗？你其实根本不爱她，你只是爱听话、好掌控的她，在学校的时候她自卑弱懦，而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拿捏她，因为你料定了她离不开你。但吴丹云渐渐的生出了自己的脾气，明白过来她给她的畸形的爱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当这只小兽反过来利用她的爪子时你害怕了，所以你关着她，磨灭她的性子，但你没想到根本没成功。”
　　“你说欣赏孟佳，却把她推向地狱，你说你爱吴丹云，却把吴丹云亲手杀死。”岑云半张脸都隐在黑暗里，本漆黑的眸子却在黑夜中越发亮，闪着扑食的光，“杀死吴丹云的人就是你。”
　　夏依如身体微微发抖，心口呼吸不再顺畅，她似乎真的开始思考到底是不是她的错。
　　此刻的她没法儿觉察到岑云袖口里的动作，那支针筒注满了液体，她的右手也在微微发抖，眼神狠厉。
　　“住手！”
　　长亭外数辆警车把这里围住，陈桉和几个警员举着枪，“岑云，放下！”
　　夏依如如梦初醒，要跑出去，却被岑云一把扯住头发，身高不如的她只能艰难制服。岑云一脚揣在她膝盖上，夏依如疼的跪地，她一只条腿踩在她膝窝处，针头对准了她的大动脉，“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