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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尘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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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过招生死一线,杀人不过头点地。
李莲花是想等透露更多,所以才陪着演一场。但他只要想,纵然有漆木山内力,单孤刀也只能是手下败将。
偷来的内力,如何有自己的厉害?
李莲花并非纯善,江湖人也不会随意刀刀剑剑的折磨,但场上人却无人置喙。
方多病捏着拳头瞧着,诸多人许多怒骂中,四顾门旧人听到那些他们都不一定记全的名字,只恨不得也上去捅两剑才好。
比起他们,芩婆才是今日伤心人。她闭门伤心却不知正好成全恶人,如今真相大白,许多不幸竟还是她亲自教养的大徒弟所为,这让她如何有面活着?
直到李莲花第五十九道快剑,以报师傅之仇,单孤刀也全身洇躺血水中。
鸠姝扶着芩婆回去,她起初还骂几句,后来看到此番情形竟没了话说。
作为未来徒媳总要去安慰几句,芩婆却摆手让她忙去,还嘲讽道,“不过是个乞儿,早知今日真不该可怜他。”
李莲花忙着主持大局。
方多病拜师是真,但昨日才是真正的良辰吉日,他们早已是师徒名分。今日不过是守株待兔,顺带演戏给众多人看的。
待热闹散去,两人有空说话,已是半夜。
李莲花说着和监察司的安排,寻找的四块罗摩天冰也给了他们,不日再去寻找业火母痋。
此后山青水绿,自在逍遥。
“好,我找个机会把假的换回来。”
那两块假冰片,只要不到最后用上,是无法发现她在其中以假乱真。鸠姝难得留有余地不说马上,李莲花有些好奇,“你是担心朝廷?”
“人间皇帝至高无上,朝廷肯定是有顾虑的。南胤隐藏多年,想要皇帝相信并不容易。”
“无碍,这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李相夷当年寻找和朝廷相处的法子,如今他是李莲花,是这件事里受害多年的大可怜。再说他早说好了要陪鸠姝回家,等日后成婚,少不得要去三年五载的。
话本里都说修仙眨眼百年,此间皇朝权贵与他何干?
李莲花想的宽解,鸠姝思索着把芩婆白日的话复述几句,“师娘的话我觉得有些不对,但这几日朝廷的人都在,你今夜还要好好休息。”
“你是想?”
“这毕竟关乎朝廷,我总去掺和会有嫌疑,对外就说我在云隐山陪着师娘,也为我们的婚事做准备。”
鸠姝要隐身跟随,她想事情时脸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心绪,但话里都是对李莲花的担忧。
李莲花拉着她的手,笑着往自己腰间带去,他轻轻拥她,“好。”
今日之前心底总有许多起伏不平的情绪,杀了单孤刀时也并非痛快,可比起眼下,却是难得的幸福。
她忧心,他如何舍得?
好在,这世间并无旁物伤她。
也不对。
“你是妖族,可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去的?”
“不能去?”
“你似乎很不喜欢佛寺?可是不舒服?”
“……那是话本里害人的鬼才怕。”
“那就好。”
“放心吧,宫里那老头就是普通凡人,也没有什么龙气龙神的。”
“哎呦,我家姝姝可真厉害啊!”
“你当我哄你啊?等你跟我去妖界就知道。”
“知道什么?哦大长老…之夫?”
他们还没成亲呢!
鸠姝戳他的腰,“你不信?”
“信,太信了,”李莲花低着头,抵着她的额,露出心底那点期盼,“你这回留着日子长些,真不知何时才能真的盼到那日。”
说话的调子都柔了,鸠姝听得心里生甜,手抚着他的腰掐了掐,“等事情了了,我马上回去准备。”
李莲花的耳朵微动,他抓着那双手,“那些事情都不重要,你要是不放心,到时候带我走也行。”
“好。”
“那你……”
“夜深了,你明日要启程,我先回去了。”
李莲花无法,按照方才说的思路,还是特意跟着鸠姝送到房门前。等到次日他离开告别时,两人也正大光明的依依不舍。
众人笑他英雄难过美人关,李莲花看着枝头上的鸟儿,并不否认。
鸠姝留有分身在云隐山,正好陪着芩婆,李莲花这才走的放心些。
眼看热闹几日的云隐山恢复冷清,芩婆去悼念亡夫时说了很多话,鸠姝就在身边,正好听到两句。
“单孤刀不是南胤人?”
芩婆烧着纸钱摇头,“我昨日去问过封罄等人,他们当时以玉佩相认,可那玉佩本来就不是他的。”
说来也是一段阴差阳错,李家才是南胤血脉,遇难时两位小少爷被护着离开。可惜年幼沦落街头,被有旧情的漆木山前去寻找时迟一步,大的要照顾小的,病死前玉佩相赠托另一位乞儿庇护弟弟。
那块玉佩主人是李相显,而非后来还发烧失忆的乞儿单孤刀。
李相夷年纪太小,漆木山顾忌他的身世从不提起。他早已不记得自己有一个以命相护的哥哥,那些模糊被照顾的乞儿过往,都错认成是单孤刀。
按照芩婆性子,这些话她本来要直说的。但当时环顾四周想到前几日的谨慎准备,这一切是局,且南胤血脉不好被如今皇室知道,这才强忍没开口。
鸠姝武艺高强,她这是借嘴传话。
一行人有事,路上少有停下。鸠姝等到李莲花宿在客栈叫来热水,她才显出人形还将屋中落下结界。
她如此郑重,李莲花便坐着听。
这些事需要消化,也幸好是在找到业火母痋之前。
“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没有人,那些朝廷探子都被我打发了。”
“也算是好事。”
“那冰片还换吗?”
“换。”李莲花将衣摆摆正,“方尚书是朝廷重臣,方小宝原是未来驸马。我曾和皇上见面,他是明君。”
“你想让方小宝当众滴血失败?”
“正是。”
“这样也好。”
鸠姝坐在他身旁,牵着他手抚笑。
李莲花也笑,只是嘴角苦涩,回握手后靠在她肩头上。
“我竟然不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