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26 ...
-
白云观就在城郊,距离京城不远,马车顺着驿道过去,小半个时辰便到了。
天气很好,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晴空万里,天上漂浮着几朵又大又厚的白云。安宁看着那云朵问姐姐:“姐姐你看,那云像不像一只兔子?”
顾珂柔抬头看了一小会儿,在她眼里,白云就是白云,无非是形状不同罢了。可她不想扫妹妹的兴,装作仔细观察了一阵:“像。”
安宁高兴地拉着姐姐指给她看:“你看那是耳朵,那是脑袋,那是尾巴……”
观里的小道士到门口来迎客,向着两人行了个礼:“两位请这边走。”
两人跟着小道士往里走,一路行来十分清幽,观里古树成荫,一个院落接着一个院落。山墙飞檐掩在山势中,往里走了一段,抬眼只见方井围着的天空和周围的群山,恍惚间颇有不知身在何处之感。
“姐姐。”安宁环顾四周,“这里人真少。”
顾珂柔提起裙摆跨过门槛:“京里的百姓更愿意去南面儿的老君洞去上香,都说那里的香火灵验。加上白云观这边,多少和宫里沾点关系,一般观里接待的也是京里的官家女眷。”
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来观里的除了她二人没有旁人。小道士引着她们到了芙蓉园:“东边的院子已经打扫干净,两位若是累了可到那处歇脚。若是有旁的需要,吩咐一声便是,院子里有杂役候着。”
安宁的视线被眼前的花朵吸引,这花朵有碗口大小,呈深粉色,花瓣团团锦簇,开得热烈芬芳,黄色的花蕊和花芯清晰可见,散发着幽香。
安宁伸手捧住一朵花:“这花好看!”
“木芙蓉也叫拒霜花,到了秋日百花开始凋谢,寻常人都只知道菊花秋日会盛放,却不知还有这木芙蓉。”顾珂柔走到安宁身旁,“深秋才是它的花期。这花原本是南边儿的品种,京里引来了十几株,培养极为不易。一些在宫里,剩下的几株便都在此处了。”
安宁看着花朵:“好看,这一棵树上这么多花,颜色都各不相同,你看那是白的,那是粉的,那是粉白相间,这又是深粉。”
顾珂柔笑道:“是呢。人们叫它‘醉芙蓉’,也叫它‘芙蓉三变’,它一日里花朵要变三次颜色,早起是白或者粉白,到了中午便是深粉或者朱红,到了晚上就变成了紫色。”
安宁不由得赞叹:“好神奇的花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在赤刹海的时候,从未听闻。”
姐妹两在芙蓉园里逛了一阵,这院子里原本的芙蓉树只有三株,这十几年来培育到了五株。院子里还养了些别的植物,另修有假山石亭。石亭在假山顶,假山脚下有水榭蜿蜒与外连通。
安宁见那假山同家里的不同,不知是运了哪里的山石来建成,半山腰处可见一个隧洞。她拉了拉姐姐的衣袖:“姐姐,我想去那里看看。”
顾珂柔打量了两眼,面露难色。那假山山石嶙峋,没有修筑通向上的石阶,只能踩着山石一步一步爬上去。她何曾做过这般的事情?她摇头:“这也没有路上去,还是不要去了吧?”
“怎么没有路,顺着那山岩上去就是了。”安宁说做就做,绑好了衣袖整理了裙裾便伸手攀住了山岩,轻巧一蹬就爬了上去。
“哎!”顾珂柔快走几步跟上,可她不敢往上爬,只能在下面不放心的喊,“你抓住了,小心点!”
从下面看着那隧洞不高,实际往上爬了一爬才发现距离地面约莫有一丈多。安宁回头看了一眼,山石势缓倒不险峻,只是爬上来还是要费些力气。她一鼓作气终于站到了隧洞口,冲着下面的姐姐摆手:“姐姐,我上来了!”
顾珂柔捏着帕子在下面看着她:“看着点脚下,你小心点!”
安宁回头看了眼隧洞,同顾珂柔交代了一声:“这里面好像有路,我去看一眼。”
她往里一走,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山石里中空,有甬道贯通,她所在之处只是其中一个出口,里面还有好几个岔路口透了光进来,也不知通往何处。
她往里走了走,前面的拐角处突然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吓了她一跳,她不由得啊了一声定在了原地。
下面顾珂柔隐隐听见她的声音:“宁儿,你怎么了?”
安宁定了定神,从旁边的洞口探出头同姐姐道:“里面有虫子!这里有路,你等等我,我从旁边下来。”
顾珂柔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安宁回过身,见伯言站在她面前,脸上的神色不辨喜怒。她轻声道:“你……你怎么在这里?”她顿了顿,“你又跟着我?”
“我若是不想法子跟着你,你就像那缩头乌龟一般,怕是要躲一辈子了。”他不高兴地看着她,“上次我去寻你,说完你你倒好,干脆在太师府里躲着不出来,你让我怎么找你?”
“我……”安宁低下头,轻声开口,“我以为你生了我的气……”她又莫名地觉着委屈,不由得红了眼睛。
他叹息一声,上前将她拥进怀里。感觉到她微微的抵抗,他不由分说地将她的反抗压下紧紧地抱着她,似乎要将她埋到胸膛里去。他低声开口:“我想见你,你躲着我,我当然生气。谁知道说完你更躲着,不知道出来吗?”
安宁的心又开始失衡地跳动,她有些害怕:“你怎么跟来的?观里的人知不知道你来了这里?”
“观里的人当然知道,我又不会隐身。”他的脸颊贴在她的耳侧,“别怕,没人知道我来寻你。我知道你来芙蓉园,寻了同这边相通的另一条路。要不是看见你冒冒失失地爬上来,一时间还想不到别的法子引你相见。”
她抬起头想同他抗议,他低头看着她,似乎终究是没有抵抗住诱惑,低头覆上了她的唇。
安宁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惊呆住,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他微微后撤离开了她的唇,改为蜻蜓点水一下一下的啄着,亲昵地摩挲着,低声对她道:“张嘴。”
她想说话:“我……”
他却趁虚而入,瞬间抓住机会覆盖了她的话语。
他的需求热烈而直接,安宁承受不住,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上的力气被莫名其妙地抽光,她心里慌得厉害,整个人颤抖着,握住了他的胳膊,感觉到了他身体肌肉的紧绷。好不容易喘气的间隙里她艰难地开口:“伯言……”
“别这么叫我,我受不住。”他停下了索取,将头埋在她颈侧,胸膛剧烈起伏。他的身体很烫,她自己也很烫,烫得她嗓子干得要冒出火来。
她小声开口:“我姐姐还在等我。”
“好。”他又抱着她埋首了片刻,终于怀抱放松了些许。他低头啄了啄她的唇,“去吧。”
她要走,他复又伸手用力握住她的手腕:“不要再躲着。出来见我。”
她声若蚊蝇地应了一声,快速离开了山洞。
顾珂柔已经在下面等得有些着急,正要让人去寻安宁,却见她从另一侧绕了过来:“姐姐。”
顾珂柔上前拉住她的手:“怎么这么久?是不是路不好走,有没有摔着?”
她赶紧摇头:“没有。”
顾珂柔仔细端详:“你脸这么红?”她摸着她的手,“手心也发烫?”
安宁抽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还在发烫。她心虚地道:“没想着那边隔得那么远,许是刚才着急过来跑了一段的缘故。”
顾珂柔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姐妹两离开芙蓉园去备好的房间休息。安宁回头看了一眼假山上的山洞,那处空荡荡的,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夜里安宁沐浴完毕换了寝衣,早早地就上了床躺着。白蔻看天色还早,寻常这个时候姑娘都在房间里或同她们说话,或玩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第一次见她这么早就歇下:“姑娘,你准备安寝了?”
安宁面朝墙躺着背对着白蔻:“今日出门有些累,想早些歇着。”
白蔻闻言伸手放下了幔帐,又转身去收了支杆关好窗户,再将屋子里四处的灯都灭掉。只剩下了角落里的一盏,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微弱的光照不透厚重地幔帐,黑暗里安宁并没有安睡,她睁着眼睛,指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唇。
她脸上泛起了害羞的神色,突然将脸整个埋在被子里,肩膀不停地抖动着,片刻后她松开了被子,脸上都是羞涩和喜悦交织的红晕。
伯言,伯言。
她在心里轻轻喊着他的名字。耳边突然又响起了他的那句话:“别这么叫我,我受不住。”
她伸出手去,在黑暗的虚空里描摹着想象中他的脸庞,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唇。脑海里的他那般鲜明生动,仿佛就在她眼前一般,她似乎还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热量他拥抱的力度,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朱思站在廊下看着隔壁院子。安宁安寝的时候,院子里廊下的灯笼会一一灭掉,只剩下一盏挂着供下人们进出照明。眼下那边院子大部分都陷入了黑暗,唯有一团晕黄的光照亮着角落。
已经有数日没有看见她,也不见她再到院子里来。朱思手里捏着香囊看着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宁打着哈欠坐起身,满脸困倦的样子。白蔻一边卷起幔帘,一边奇怪地看着她:“姑娘,你昨晚睡得那么早,怎么看着还像是没睡够的样子,眼睛底下好大两团乌青?”
“真的?”安宁一惊,“快把铜镜拿来我看看。”
沉香递来铜镜,她揽镜一照,自己果然面色苍白,眼睛下面乌青明显。她伸手摸着眼眶下的乌青:“这可怎么办?”
她昨夜歇得早,可是却没有睡着。她躺在榻上,满脑子都是他,翻来覆去大半宿,快天亮时才勉强入眠。
沉香道:“我让小厨房去煮两个蛋,剥了皮在眼眶下面滚一滚,或许有效。”
白蔻替安宁梳着头发,见安宁还不安地对着镜子看个不停,手指一直在摸着眼眶下的青紫:“没事儿的姑娘,你只要今天晚上好好地睡上一觉,把觉补足了,这青紫啊自然就会消失。”
安宁扣下了铜镜:“这么大两团乌青在脸上,丑死了。”
“不丑不丑。”白蔻安慰她,“我们姑娘一直都是最好看的。你要觉着碍眼,那就打点胭脂遮一遮。前些日子不是刚买回来一盒杏花胭脂?用那个吧,看着气色还好。”
安宁道:“快把那个拿来。”
安宁正在梳妆,传话的小丫鬟来报:“二姑娘,保国公府来人了,夫人请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