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修罗》雾京

82、劝降

　　“前日探得，北燕应当有十万兵马。”谢平威回道。

　　杨萝皱眉道：“若是真有十万兵马，踏平断岩关一万守军不成问题，为何北燕迟迟没有行动？”

　　谢平威也不知是何缘故。

　　这时，斥候来报道：“二位将军，北燕营地突然有援军赶来。”

　　“有多少人马？”谢平威问道。

　　斥候道：“不下于二十万。”

　　杨萝和谢平威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地明白了，北燕按兵不动，原来是在等后续大部队赶来。

　　兵发三十万大军，看来对大梁是志在必得。

　　杨萝察觉此事难办。

　　虽说围场内八千对三万都挺过来了，但雍王实际上根本没有那么多兵马，而且素质有限，和北燕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根本没法比。

　　杨萝道：“继续探查，若有异动，及时来报。”

　　“不好了，将军，北燕军队突然发起进攻了！”

　　杨萝连忙下令布防。

　　谢平威道：“北燕怎么突然发起进攻了？”

　　杨萝道：“北燕只怕另有图谋。”

　　断岩关山高地险，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北燕怎么敢下令攻城？

　　“将军，有一小队北燕军队从山崖底爬上来了，冲着北墙去了！”

　　谢平威脸色大变。

　　杨萝道：“北墙有什么？”

　　谢平威道：“北墙是粮草辎重存放的库房。”

　　杨萝暗道一声糟糕。

　　粮草辎重是行军打战的重中之重，北燕远路行军想来人困马乏，只能两面夹击速战速决，否则时间越拖越久，于他们而言越是不利。

　　“派一千精兵去截击攻击北墙的小队，点五万兵马，随我出城迎敌。”

　　“将军！”斥候又来报道：“将军，北燕的兵马又撤了！”

　　杨萝当即意识到，北燕是在溜他们。

　　杨萝道：“将巡城的将士分成一千人一个小队，轮流在外头巡视，若碰上北燕的军马，不必惊慌，也不要与之开战，若有异变，即刻来报。”

　　斥候应下，下去吩咐。

　　谢平威随杨萝入督帅府。

　　杨萝道：“将军所言北燕四皇子用兵如神，果然不假。”

　　谢平威道：“将军一眼识破，只比四皇子技高一筹。”

　　杨萝摇摇头，“我虽看穿了，却并无法子解目前之困，谢将军以为，如何能使北燕退兵呢？”

　　谢平威道：“依末将所见，我们只要坚守不出，北燕粮草不足，又供养三十万大军，不出半月绝对心急如焚，只要露出破绽，咱们就有可乘之机。”

　　杨萝道：“谢将军所说的，的确是个法子。”

　　“不过有一点，断岩关的悬崖峭壁险之又险，为何北燕之人，可以轻易爬上峭壁？”

　　谢平威道：“当年兵败断岩关，便是因为北燕之人从峭壁爬上，我等措手不及，这才失了先机，北燕为破断岩关峭壁，特地训练了飞檐走壁的军兵，实在是防不胜防。”

　　杨萝摩挲着指尖，道：“当真是用心良苦。”

　　虽说第一日有这场风波，但往后几日，皆是风平浪静。

　　但是越是看起来稳定，越是暗藏凶机。

　　杨萝在军帐里看布防图，谢平威匆匆跑进来，把手里的信交给她，道：“将军，北燕送来的信。”

　　杨萝道：“说了什么？”

　　谢平威道：“王之敬和四皇子请将军明日在恣意坡一叙。”

　　杨萝道：“什么？”

　　王之敬和四皇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在两军对峙之时，要与她见面。

　　“信上说，请您单独前往，不带一兵一卒。”

　　杨萝闻言不禁笑了，“王之敬和拓跋四皇子有什么自信，竟然说出这种话？”

　　“是，信上说，他们亦会孤身赴约。”

　　杨萝道：“这话，谢将军信吗？”

　　谢平威语塞，“您不信吗？”

　　杨萝笑了笑，“所谓兵不厌诈，这封信，我半个字都不信。”

　　“不过，既然有邀请，咱们也要好好地招待招待。”

　　王之敬和四皇子的鬼话只有傻子才会信。

　　“拿恣意坡的地形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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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主孤身赴宴，当真是女中豪杰，老夫佩服至极。”

　　长亭内，王之敬朝杨萝拱了拱手。

　　杨萝道：“哪里，首辅大人相邀，我自然不能不来。”

　　“两军交战，县主还能如此平心静气地和老夫闲聊，真是......非同寻常。”

　　杨萝笑了笑，看向一旁的四皇子，道：“许久不见四殿下了，没想到离了大梁，四殿下更见风韵。”

　　四皇子哪里听不出杨萝话里话外嘲讽的意味，皮笑肉不笑道：“县主夸赞了。”

　　“县主远道而来，请坐，喝杯茶吧。”王之敬敬杨萝一杯茶。

　　杨萝接过茶杯，笑道：“虽说我不能不给首辅大人面子，只是我胆子素来小，不敢喝啊。”

　　王之敬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搁下茶盏，道：“既如此，我也就不勉强县主了。”

　　杨萝道：“不知二位约我前来，有何要事啊？”

　　王之敬道：“只是多日不曾见县主，请县主来叙叙旧情。”

　　杨萝闻言只想笑，“我与首辅大人不过是泛泛之交，竟然能劳动大驾，实在是受宠若惊。”

　　“既然是来叙旧的，那不如请首辅大人为我解惑，为何要叛我大梁，转投北燕呢？”

　　王之敬手指一顿，反问道：“县主可曾想过，老夫本就是北燕之人，谈何反叛呢？”

　　好一个本来就是。

　　杨萝道：“首辅大人多年来为大梁鞠躬尽瘁，我还以为大人是忠君爱国之人。”

　　“没想到忠君爱国是不错，只是忠的不是大梁的君罢了。”

　　王之敬没有接话，道：“县主是个聪明人，以你如今的身份，留在大梁，并不会有好下场，不妨同老夫回北燕，为北燕效力，如何？”

　　杨萝微微挑眉，“原来今日首辅大人约我见面，就是为了劝降我？”

　　王之敬道：“老夫是一心为了县主着想，我朝陛下爱才如命，绝不会叫县主这样的人才埋没。”

　　杨萝道：“既然大人想劝我投降，那不如说说看，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王之敬大笑道：“若县主能够归降，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享用不尽。”

　　杨萝竖起一根手指，道：“只要允我一个条件，我便答应归降。”

　　王之敬道：“请讲。”

　　杨萝歪了歪头，看向四皇子道：“杀了王之敬。”

　　四皇子脸色骤变，王之敬脸上的笑容迅速敛去。

　　王之敬道：“我等是真心请县主归顺，县主这么说，看来是没什么诚意了。”

　　杨萝笑了笑，“难不成今日二位约我来就有诚意吗？若真心劝降，怎么不把林子里埋伏的人叫出来，我见见？”

　　杨萝话音一落，亭外山林响动，群鸟飞掠。

　　三人气氛凝滞，杨萝却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举起茶杯在鼻尖轻嗅。

　　四皇子皮笑肉不笑道：“县主说笑了。”

　　杨萝道：“是与不是，四皇子心里清楚，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王之敬突然摔了杯，柄柄尖刀顷刻之间便对准了杨萝。

　　杨萝放下杯子，似笑非笑地睨了王之敬一眼，笑道：“不是说二位孤身前来吗？这么多人来，是想给本将军塞牙缝吗？”

　　王之敬道：“事到如今，县主还是不要再抵抗了，我北燕一千兵马埋伏此处，纵使县主有天大的本领，也是插翅难飞。”

　　“是吗？”杨萝一笑，“此地林深树茂，只怕是不止藏了你北燕的一千兵马。”

　　一声哨响，身着大梁军服的官兵便齐齐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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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萝平安无事地回来，谢平威松了口气。

　　两军交战，若主帅有变，于军心无益。

　　天色渐暗，杨萝观察风向和气温，道：“谢将军，整顿军马，今夜我亲自带兵，偷袭北燕粮草营。”

　　谢平威疑惑道：“将军刚刚归来，如今尚未修整完毕，如何要去偷袭北燕？”

　　杨萝道：“北燕今日约我一聚，如今正是放松警惕之时，此时偷袭必然攻其不备，大有胜算。”

　　谢平威抱拳凛然道：“是！”

　　是夜，杨萝亲自带兵，用铁钩滑落悬崖，无声潜入北燕军队的营地，趁巡防士兵不备，一把火烧了大半辎重。

　　次日，北燕退兵而去。

　　杨萝本想乘胜追击，不料京城竟来了旨意，说皇帝身体抱恙，要杨萝班师回朝。

　　杨萝只能暂且领兵回朝。

　　皇宫内，皇帝躺着床上咳个不停，像是要把整个肺都给咳出来了。

　　张淑妃在一旁伺候汤药，忧心忡忡地抚着皇帝的背。

　　皇帝面如金纸，耷拉着眼皮，不过几日功夫，脸皮就已经枯老如树皮，重重地喘着气。

　　“哭丧着脸做什么，朕……朕还没死呢！”

　　张淑妃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那不存在的眼泪，道：“臣妾一介女流，只是担心陛下，情难自禁。”

　　皇帝哼了声，又咳了起来。

　　张淑妃连忙给他顺气。

　　皇帝道：“青山道长的丹药，练得如何？”

　　张淑妃道：“还在炼制，陛下中的不是普通的毒药，连太医也束手无策，总要给青山道长一些时间。”

　　皇帝咬牙道：“若叫朕捉住那个下毒的蟊贼，定将他五马分尸！”

　　皇帝胸膛起伏，心思飞快转动，道：“卢新风，司正清的案子，查得如何？”

　　卢新风道：“张大人雷厉风行，已然有了结果，当年之事，全是王之敬污蔑陷害忠臣，司大人是无辜的。”

　　皇帝哼笑道：“张怀仁动作倒是利索。”

　　卢新风道：“不仅如此，张大人还查到，司大人还有遗孤在世。”

　　皇帝登时推开张淑妃坐了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