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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第一百四十六章 ...

  •   终于熬过了年,回去上班。文心在开会的时候,接到祁安若的电话,她看了看正在发言的领导,心就开始一下两下地乱跳,犹豫一小会后,便俯着身子走出会议室接通。

      “安若姐。”心跳太大声了,她甚至都听不见自己说出的这三个字。

      自从她和温语分手后,祁安若也没有再和她联系过,突然打来,不免令她紧张了起来,她又开始敏感地猜疑,是不是温语出了什么事。

      “诶,文心,在忙呢?”那头问。

      “嗯,我在开会,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一边说一边捏着外套的拉链,手像她的心跳一样,不安分地用力。

      祁安若语气倒是很轻松:“抱歉啊,不知道你这么快开工了。”

      “嗯……你是不是找我有事?没关系,你直说。”

      祁安若迟疑地问:“那个,就是那个,你还记得吧,工作室的股权,那时候不是说要你签名吗?”

      “所以你找我是为这事?”

      “是啊。”

      文心松了口气,那就说明温语没事。

      可是刚放下的心,又被祁安若突然提高的音调吓了一跳。

      “诶,也不全是,其实我那什么吧,好几次想找你来着,但是听叶老师说,你挺忙的,而且我也不确定你会不会就,连我一起恨。”

      “恨?”文心不明白。

      “你不是恨她吗?”

      “我没有啊,不是。”她急忙否认,差点把外套拉链给扯下来。

      “那是什么?”

      文心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你是你,一码事归一码事。”

      “啧啧,深明大义哈!”

      祁安若在想,为什么会突然聊到这个了,一下子又激动了:“诶,不对不对,话题跑偏了,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约个地方见面。”

      文心很少单独跟祁安若对话,还没适应她跳跃式的脑回路,又吃了一惊:“哦,晚上,晚上可以吗?”

      “可以啊,那要不去叶老师工作室吧?我正好晚上有课。”

      “嗯,好。”

      挂了电话,文心走回去会议室,看到刚刚散会的人潮,三三两两地出来。

      甄澜迎面而来:“去哪了?怎么开一半跑了?”

      “没有,接了个朋友的电话,有点急事。”

      “哦,”甄澜半信半疑,“怎么过年前到现在老觉得你哪里不对劲?”

      “没有,你错觉了,”文心转移话题,“诶,老谢呢?”

      “她出去旅游还没回,不是跟你请假了?”

      “哦,忘了。”

      “你肯定不对劲!”甄澜用胳膊肘怼她两下,来劲了,“说说。”

      但文心没打算跟同事说分手的事,本来也很少秀恩爱,现在更没必要解释太多。而且每一次提起这些,都心神俱疲,悲痛不已。

      晚上下了班,文心直接去叶锦工作室。

      老规矩,叶锦还是提前点好了外卖,文心到了就能吃。

      好像什么都没变,还是这个朋友,这间办公室,这份麻辣干锅田鸡,可是莫名地没有以前那么爱吃辣了。

      原来习惯也会改变口味。

      祁安若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叶锦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她自然地拿了就擦。

      文心看在眼里,觉得她俩的关系好像亲近了许多。

      等祁安若坐下,她问:“安若姐,那个合同……”

      “诶,你俩先聊,我前台有事过去一下。”叶锦插了个嘴,说完后就出去了。

      祁安若看着她走,从包里拿出几份合同:“你看下,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名。”

      文心接过合同,翻了两页,又合上:“安若姐,我的股权,是不是要转还给……她?”

      祁安若转着笔,没拿稳,掉在地上,她没急着去捡,而是蹙着眉反问道:“你就这么急着跟她划清界限吗?”

      “我,我不是,我只是觉得没在一起了,我怎么还能拿着股份。”文心头更低了,其实问完她也立刻后悔了。

      白天的时候祁安若以为她恨温语,午休的时候,她还是没睡着,翻来覆去在想,自己是不是恨温语?恨温语隐瞒她?还是恨温语太保护她?

      或许分手时说的话是因为生气,懊恼,但是恨温语这件事,她想都没想过,甚至连不爱温语这件事,她都不想尝试去做。

      所以,现在祁安若问她是不是要和温语划清界限这件事,也是她未曾想过的。

      既然没想过,那当然就不会这么做。

      “她可没跟我提过要把你股权收回来啊,这你俩的事,你俩自己解决啊。”

      文心沉默了。

      祁安若挑了个眉,又说:“要不你等她回来,自己还给她?”

      文心眼睛一亮:“回来?她,不在深城吗?”

      难道是过年也出去旅游还没回来吗?还是去别的城市定居了?她内心的小剧场又开始写剧本。

      祁安若弯下腰捡笔:“出国了,应该是你们分手后半个月吧,说走就走,过年也不回来,就把工作这么扔给我,管都不管了,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她出国后我俩就打过两个电话,她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工作室的事情,就关机了,留了她爷爷秘书电话给我,说有紧急的事情可以联系,但没啥要紧事,所以我也好久没跟她联系了。”

      “她临走前把合同签好了,也没说让我找你的,那时候我想你可能也心情不好,也不确定你愿不愿意见我,不急,就先放着了。”

      “可是现在工作室不是我在管嘛,虽然我是相信你们,签不签合同无所谓的,年底分红到位就行,但是我出去跟人谈事要有个身份啊,甲方、合作方,他们都要我有这个书面证明,我只能找你赶紧把合同签了,不然年后好几个项目都没法签约啊。”

      文心点点头,她理解。

      重新翻开合同,随便翻了几页,就签了。

      还给祁安若的时候,听到她问:“你不仔细看看?”

      “她签名了,应该没问题。”

      祁安若难以置信地看着文心:“你不是不信她吗?”

      “我......”

      文心突然意识到,她总以为自己面对不了温语对她的隐瞒,她觉得自己再也不相信温语了,可是刚刚为什么又那么相信温语?

      突然张口结舌。

      潜意识在证明,她从来都相信温语。

      祁安若看叶锦还没回来,犹豫一下说:“文心啊,有些话,我很久前就想跟你说了,但是叶老师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得让你们自己解决,所以我忍下了。”

      “但是我不想你这么误会温语,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即使你知道了,还是不想原谅她,那也是你的选择。”

      文心的心又被提上来:“安若姐,你说。”

      祁安若开始苦口婆心:“其实温语从来都不想骗你,她舍不得骗你的,但是也很不希望你想太多,不想你不开心,所以才会想等一切都解决了,再告诉你,她跟我提过几次了。”

      “严格来说,她也不算骗你,顶多就是,就是有些话没说,但是你没问啊,你要是问了,她可能就说了。”

      “她也憋得很辛苦,面对你的时候一边不忍心隐瞒你,一边又不得不把实话咽下去,而且,她那么难的时候,都没想过跟你分开。”

      “文心,换作是你,你会不会也跟她做一样的选择呢?”

      “我......”不知道。

      文心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不曾站在温语的角度去想,从事发开始,就一昧地怪起来了她。

      这个发现让她短暂的平静内心,又翻滚着波浪,不大,但足够让心痛了一下。

      祁安若叹气:“她一直都挺寡淡的,话少,与人疏离,但是其实她的心很柔软,对身边的人都挺好,这些年只有我陪在她身边,她对我也好。”

      “前些年我弟弟跟人合伙的公司出了点税务问题,他是法人,被罚款了一大笔钱,她二话没说问我要了我弟的账户,直接把钱转了过去,还帮忙找律师,多亏了她,我弟弟才免于牢狱之灾。”

      “她对公司的同事也好,虽然没有直接表达出来,但是听到哪个同事有麻烦,她能帮的,都会让我出面去帮忙,也不让我说,可能是怕别人要感谢她,也可能怕别人有压力,因为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天大的人情,可是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她有能力,算不上什么。”

      “这些年,我在她这里赚了不少人情啊。你看,她对那些没多少情分的同事,都愿意默默帮忙,不让他们知道,那么她爱你,疼你,自然也不想让你有负担,她性格就这样,不是故意瞒你。”

      文心点头。

      “我知道,或许她的好意不一定是你能接受的方式,但是她也不懂,她第一次爱一个人,第一次谈恋爱。”

      “哎,我说了这么多,不知道能不能让你开怀一点,人嘛,总要往前看,分开了,你也要好好生活,缘分也很难说,是吧?”

      “她以后应该会回来,她这边工作上的很多事情都只是委托我在处理,没有说要结束,助理也没辞退。”

      “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确实我们第三者,不应该插手你们的事,我说的这些只是给你做个参考,如果不告诉你,我又觉得温语实在太冤了。”

      “但是不管你俩以后怎样,我也是你的朋友。”祁安若说得嗓子都要哑了,清了几声。

      文心眼眶有些发烫,克制地深呼吸,片刻后说:“安若姐,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但我还是很乱,很矛盾,即使知道她爱我,可每当想起那些照片,我又会忍不住地把这一切归咎于她对我的不坦诚。”

      “你现在就是在钻牛角尖,很多事情如果可以不那么执着,会轻松许多。”祁安若说。

      “是有点,我......”还需要点时间。

      话没说完,叶锦回来了,见这气氛有些沉重,于是没好气地质问祁安若:“你跟我们心心说什么了?你不是欺负她了吧?”

      “没有,我们在聊合同。”文心看祁安若无辜的表情,替她解释道。

      “哦,是吗?”

      “嗯。”文心转头看外卖,“忙完了没?饿了,我们吃饭吧?”

      祁安若赶紧上手拆外卖:“对啊,都凉了,吃完再去忙。”

      叶锦坐了下来,帮忙摆外卖。

      吃过饭,叶锦她们要上课,文心就不想留在那里,先回了家。

      日子依旧很无趣,以前也是一个人,但不会对生活感到这么大的绝望,仿佛每一天都能被精确地规划与发生。

      未知会令人不安,但也会令人充满希望。

      如果没有遇到温语,文心觉得一个人过一生,也可以,对缘分没那么强求。

      可是尝过糖的甜,就会挠心挠肝地渴求那个味道,也再也吃不惯其他口味。

      转眼又是一年樱花盛开,春风把枝头染成了粉色,像是奔赴一场如期的约定。

      她突然觉得这条路亲切又伤感,浪漫也遗憾,见证了她和温语爱情的起承转合。

      那不是她必经的路,却是无意识的选择。有时走过,一阵风把花瓣吹落,打在她的肩头,这一刹间的轻盈,却已然惊动周围的鸟群,一只只刷啦刷啦向四处散开飞走。

      曾经那一朵小心呵护的粉红,却在一夜醒来,被一场狂风肆虐后夭折。

      幸好樱花盛开的时节是春天,是最温和的季节,没有狂风暴雨,只有微风和煦。

      走了两年的路,每到那个路口都习惯左拐,因为温语的家在那个方向,分开了大半年,还是找不回回自己家的路,明明这条路线,走的时间更长。

      她知道温语已经没有住在那个家里,但是每次鬼使神差地来到楼下,她都想偷偷上去家里,感受一下温语存在过的气息。但是她不知道温语的密码改了没有,也不知道这个小区的业主名单上还有没有她的名字。

      也许她已经不能自由出入。

      但她没有勇气确认。

      她开始愧疚起来。

      那天晚上,她在泪水迷糊中睡去,在半夜里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湿淋淋地坐在树林里,身上抱着的小兔子一跃而起,向森林深处一直跑去。她在后面追她,可是远赶不上她的速度,她越走觉得自己越重,身体远在逐渐下沉,她往地上一看,发现自己不小心掉进了一片淤泥里。

      她知道她不能挣扎,越挣扎越会加快下沉的速度,她拼命喊小兔子,希望可以回来救她,可是无论怎么喊,都没有人来救她,她看着自己慢慢下沉,直到淤泥没过嘴巴,就快到鼻子,她绝望地等待死亡。

      终于,淤泥堵住了鼻孔,她越来越呼吸困难,她看向小兔子消失的方向,在窒息里贪图多一秒的生存。在快不行的时候,她醒了过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幸好只是一场梦,可是梦里的悲伤情绪覆盖在现实里,她难过得又落泪了,泪水控制不住,她也不想控制地任由着往外涌出,她知道她的小兔子又一次不见了,而这次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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