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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勉强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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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爷镇到江州算是最近的路途,沿途有几家驿站,马车即便再慢,天黑之前也能到达,而且道路平坦,不似之前的山路,还要担心遇见盗匪。
车夫是个爽朗健谈的中年男子,提起虎聚峰上的强盗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他们专门往江州贩卖僮客,年龄小的还不到六岁,他见过几次有人向他求救,他想救,但又无能为力。
谷爷镇有不少人是从那里侥幸逃出来的,运气好的,那伙强盗睁一眼闭一只眼,运气差点的,他们会冲到镇子上抓人,有时抓错了,照样卖到别处,可怜、可怜啊!
“难道就没有人管?谷爷镇的县令呢?”车内,江华年剥了个橘子递给温锦瑟,又挑了个红点的递给赶车的车夫,车夫笑呵呵的接过橘子,道了声谢,冷笑道:“县令?他不知道收了多少钱?家里豢养的美姬奴仆都是那帮土匪送的?他哪里会自断财路,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
江华年无话可说,车夫幽幽叹了口气,自语道:“不过谷爷镇还算太平,总比洛阳强上百倍啊……”
提到洛阳,江华年不自觉想到了武水镇,如今恐怕物是人非了吧!
“等等、停车!”温锦瑟莫名其妙的喊道,江华年回神,温锦瑟目光定定的落在窗外,两条衣衫褴褛的人影就在身后不远处,一男一女,女的比男的更加憔悴瘦弱,江华年朝窗口一眼,脸哐的一下沉了。
又是他们!怎么阴魂不散啊?江华年心中恼怒,车夫拉住缰绳,回头道:“怎么了?”
“既然同路,捎带他们一程吧!”温锦瑟温言道,看得出江华年一脸不情愿,只是她不明白,江华年这种强烈厌恶究竟从何而来?
“唉……”江华年重重叹了口气,点点头。
捎带上飞思思和阮士子后,气氛就开始从活络转向沉默,但阮士子显得特别高兴,也只有车夫肯搭理他,与他聊得甚是投缘。
两日后,一行人终于到了江州,绵绵阴雨淅淅沥沥的模糊了视线,错落有致的房屋勾勒出一片宁静典雅。冷风飒飒,路上行人渐少,西城倚着荷花湖,只是此时荷花早已凋谢,宽大的荷叶挨挨挤挤,也都有些枯黄。
温锦瑟从来没有离开过武水镇,想是江州繁华,如今入目倒与武水镇别无二致,她不知道西城较为偏远,地处幽静,已经快伸到纵鹤岭深处,江华年在一旁付了车钱,直至车夫离开,阮士子和飞思思还留在原地。
“既然到了,我们就此分开吧!”
江华年直接对阮士子两人说,巴不得他们赶紧走,但却让温锦瑟听了去,点头回道:“也好。”
“我没跟你说。”江华年急道。
“啊?”温锦瑟收回落在湖中的视线,阮士子朝江华年尴尬的笑了笑,甩开拽着他胳膊的飞思思,转向温锦瑟,道:“锦瑟啊,你在这里可有去处?如果没有,不如我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锦瑟!”江华年的想法全都写在脸上,温锦瑟不是看不懂,但是阮士子既然开了这个口,她一时还真找不到说辞。
“算了,你们跟我来吧,这里有我家一座宅院,先安顿下来再说。”江华年咬咬牙,脱口打断温锦瑟的话,温锦瑟张了张口,江华年拉着她就走。
早年江华年跟着爹爹来过几次江州打理胭脂铺,所以对这里的一切还算熟悉。江家胭脂铺在武水镇算得上小有名气,然而到了江州,名气再大也大不过四大名楼,之前听贺蟠桃提起红楼一色倾时,她还觉得熟悉,等到了江州,才恍然大悟。
红楼一色倾、天楼一雅名,以及博笑坊和垂莲居,并称为江州四大名楼,前两个一个成迷一个知味,后两个乃最大青楼,各有千秋,不分先后。
江家胭脂铺位置稍偏,但其倾城色还是小有名气,并且价格昂贵,多是些达官贵人或商贾巨富才买得起。
门口立着一块一人高的石碑,上面盖着一块红布,早年是她爹搬来,据说是算命的让用来镇邪,石头还是高价买的,也不知镇的什么邪,摆在这里虽然碍眼,不过一条街下去一眼就能看到自家店铺,倒还是有些作用。
“常爷爷!”江华年推门而入,胭脂铺内正在打盹儿的银发老人一个激灵,眯了眯眼。
香炉袅袅,幽香淡淡,小小的胭脂铺唯有那两扇华丽的屏风倒还引人注目,柜台上的银发老人听到声音揉了揉眼睛,定眼一看,喃喃道:“小……不……公子?”
江华年笑眯眯的站在原地,身后温锦瑟等人相继进入,银发老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江华年,终于确认眼前之人,急忙上前,激动的抓着他的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确定没有丝毫损伤,这才松了口气,“小公子,真的是你?我听说武水镇……老爷和夫人呢?也来了么?”
这话一出,江华年的目光瞬间黯淡,嘴角轻颤,不知道如何开口。银发老人看出端倪,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抚摸,安慰道:“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饿不饿?累了吧,我先带你回去……你不知道这几天我们老两口时常做梦梦见你们来,以防万一,屋子天天打扫,这不,终于把你等来了……”
江华年低头不语,银发老者拉着她,正要出门,这才看到她身后的几人,“这几位是……”
“对了,她们是我的朋友,暂时住在这里。”江华年顿时回神,收敛情绪,说:“她叫温锦瑟,这两位是阮士子和飞思思。”
“好好、没问题。”银发老人连忙点头。
江家宅院离江家胭脂铺只隔了一条街,来往行人反而比胭脂铺那边的人要多,江华年仰头看着门匾上四个朱红大字,刚劲有力。
阖家欢乐。
“小公子?”
“啊?”
察觉到自己失神,江华年勉强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