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在人均疯子的世界当正常人》十三行

13、第 13 章

　　“特级假想咒灵，雪女，诞生于人们对雪的恐惧，能力是操控冰雪。曾经在长野雪场三次降下暴雪引发雪崩，死亡游客达到150人。”夏油杰念着手机里的信息，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咳嗽声，忍不住关心，“还是很冷吗？”
　　隔着厚厚的围巾，雪泷闷闷地嗯了一声，脸色过于苍白，连声音也是微弱的，“体质原因，会比较怕冷。”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人好多，你先去排队买票，我到附近租两套滑雪装备。”
　　“……还要租装备？我的咒灵可以带我们两在空中飞行。”
　　“咳咳，雪场这种地方我估计不会再来了。来都来了，唯一的一次总要体验一下吧。”
　　夏油杰看了看店铺的位置，距离雪场入口有点远，而且租装备的人很多，挤来挤去的。“我去租装备吧，你买票可以找个暖和一点的地方坐着。”
　　雪泷比了一个“ok”的姿势，缩着脖子乖乖排队买票去了。

　　夏油杰因为袭击了一百多位普通人，目前正处于被咒术总监会监管问责的状态，为期一个月。鉴于其一级咒术师实力和五条悟徇私的可能性，雪泷成为了他的监管者，出任务的时候把他也带了过来。
　　“好漂亮。”雪泷摘下手套，雪花缓慢飘落在掌心，被人体的温热融化，变成一点水渍。她低头对着手掌哈气，又戴上了手套。

　　“夏油同学会嫉妒吗？”
　　“什么？”夏油杰没有反应过来，他正在摆弄手里的滑雪装备，额前的一撮刘海在空中飘荡着，眼睛难得睁得大了一点。
　　雪泷摆弄护目镜的带子，“五条同学狠狠把你甩开了吧？”
　　“这个意思啊。”夏油杰的动作很利落，三两下就弄清楚了穿戴方法，给自己一件件地套上，语速很快，似乎这个答案不需要经过思考，自然而然就从嘴里说出来了。
　　“悟的话，实力变强当然是好事。但悟还是悟，没有改变什么。”夏油杰给自己收拾好，又拿着另外一套装备看向雪泷，后者像企鹅一样直挺挺地站着，双手向两边分开。
　　感觉像在照顾女儿。
　　隔着厚厚的羽绒服，夏油杰勒紧了防护带子，把捆得乱七八糟的护目镜捋直，端端正正地戴在了雪泷的脸上。

　　“你们不是都分开出任务了吗？改变很多吧。”
　　“不是这种，我的意思是悟本身的变化。”
　　“比如从大甜党变成辣口？”
　　“……感觉很惊悚。”看多了五条悟抓着草莓蛋糕吃的样子，夏油杰想象中，把草莓蛋糕换成大碗荞麦面，淋上厚厚一层辣椒油，身体不自觉抖了抖。
　　“你也冷了？”
　　“不。”

　　两个人并排走着，从山脚走到山坡，留下一串串脚印，热血男女从山坡上滑下，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和喝彩声让雪泷蠢蠢欲动。
　　她把滑雪板放在地上，动作小心地踩上去，双手一撑，整个人刺溜一下滑出半米，一头歪倒在雪地里。蓬松柔软的雪堆稀稀拉拉盖住了她半颗脑袋。
　　夏油杰到底是受过专业训练，他忍住了笑，并且一本正经地把人从雪地里刨出来，更加正经地献上关心，“还好吗？”
　　雪泷上半身被扶出来，双腿分开，鸭子坐。夏油杰替她把糊了雪的护目镜摘下来，拍打着雪泷身上的雪。
　　雪泷小脸冻得发青，出于某种恼羞成怒，她小嘴抿得紧紧的，站起来就开始发号施令，“好了，玩得够久了，我们去做任务吧。”

　　关于雪女的传说，不同的县有不同的说法，比较广为流传的版本是平安京时代雪女和樵夫的结合。
　　传说在深山老林中，有一对父子以砍柴为生。一日，这对樵夫父子在山里砍柴时遇到暴风雪，被迫在山中的一间小木屋留宿。这间小木屋空无一人，父子见状就安心住了下来。岂料这间小木屋竟是雪女的香闺，半夜，一个穿着白色和服、肌肤雪白的美丽女子从屋外闯了进来。
　　小樵夫被惊醒，见是传说中的雪女吓得浑身打颤，动弹不得，眼巴巴地看着雪女走到老樵夫身边，弯下腰、吹口气，老樵夫瞬间变成了“冰鲜”。
　　接着，雪女又走到小樵夫的身边。也许是看到小樵夫生得俊俏，雪女的杀意顿减，只是警告小樵夫说：“如果你把今晚发生的事告诉别人，我就杀了你。”说罢就消失在暴风雪中。

　　数年后，又是雪夜，一位美若天仙的年轻女子来到小樵夫的家门前，请求他收留，用的是寻亲不遇、盘缠用尽，请大官人大发慈悲收留贱妾，贱妾自当做牛做马报答相公之类的老掉牙借口。小樵夫欣然接纳，很快贱妾就从做牛做马变成做人妻子，最后还做了母亲。
　　由于小樵夫的妻子漂亮又贤惠，肤色雪白一点也不像当地的村姑，因此小樵夫的艳遇成为了村里面人人羡慕的谈资。可惜，又是一个下雪的晚上，曾经被雪女伤害了弱小心灵的小樵夫始终忘不了父亲惨变“冰鲜”的噩梦，便把当年的恐怖经历告诉了妻子。
　　岂料小樵夫话音刚落，漂亮贤惠的妻子霎时变成了当年狰狞的雪女。只见雪女狠狠地警告小樵夫：“我当年就警告过你胆敢说出来就杀了你。看在我们儿子的份上，我再饶你一次。你要好好照顾儿子，否则我会回来杀了你。”说完又像当年一样消失在风雪之中。从此，小樵夫的妻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只是讽刺男人不爱遵守承诺的闲谈而已。”术式是咒灵操使，夏油杰从心底里厌恶咒灵，并不认为他们有着类人的思想和情感，更遑论和人类结合诞下子嗣这种荒诞的传说了。
　　两人深入了雪场中心，若有似无的咒力缠绕包裹着两人，似乎在引导他们往更深处。越往前走，风中裹挟的冷气就愈重。
　　“特级咒灵是特殊的哦，某种程度上，它们确实拥有了人类的思想，能够制定战术，判断形势，难缠很多。”
　　雪泷皱着眉，陷入了某种不好的回忆，脚下突然踩空，骤然失重，整个人从地面落入不知名的黑暗空间。
　　“雪泷！”
　　真是没礼貌，居然直呼前辈的名字，枉费她认认真真地叫夏油同学了，出去以后直接叫杰算了。

　　雪泷眨眨眼睛，黑暗从眼前缓慢褪去，一枚雪花从眼睫扑簌落下，她顺势低头，看到了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布衣。怪不得冷的厉害，手臂和腿都露在外边不冷才奇怪。她弯下身体，好奇地拔了拔自己的腿毛，嘶，好痛，居然是真的。
　　肩膀上也传来重量，奇怪的是她居然背得轻轻松松，完全不像平时那么脆弱。不等回头看，旁边就传来中年男性的声音，含着责备，“裕太郎，雪马上就要下大了，还不快走！”
　　常见的平安京时代男性发型，矮小瘦削，皮肤泛黑，指节粗大，眼角下有着显眼的皱纹，嘴唇上方八字形的胡子随着嘴皮的动作上下扭动。
　　“是。”雪泷很快就代入了自己的角色，背着柴火和“父亲”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中前行。

　　“这边居然有屋子，我们快进去歇歇，鬼天气，早晚冻死在外头！”父亲骂骂咧咧地赶着雪泷进了屋，从背着的柴火中取出几根塞进冷冰冰的地炉里，等生上了火，两个人都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真暖和啊。”父亲环顾着四周，目光在梳妆台前流连，“看上去似乎是个女人的房间。这么大的风雪都没有人，应该早就空了。”
　　父亲自顾自地说着，似乎不需要雪泷的回应，“以后我们可以把这当作落脚点，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可以拿出去卖了。”他紧紧挨着地炉，火光照耀下，秽浊的双眼射出红光，“好了，早点睡吧，裕太郎。”
　　说完他就闭上了双眼。

　　雪泷没有睡，而是静静等待着。脚边的炉火从旺盛的火焰转变成微弱的火苗再化为点点残星，木门哗啦一声被狂风吹开，容貌端丽的和服女子小步从外走入，风雪在衣袖间环绕，屋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呼。”雪女只是轻轻吹了一口气，睡梦中的老樵夫就被冻成了冰鲜。
　　雪泷仰着头，乖乖地被雪女用指尖捏住下巴抬起来，因为惧寒，眼角和两腮都染着不正常的红晕。
　　雪女生得很美，头发、眼睫、皮肤，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雪白，嘴唇上鲜艳的口脂成了唯一的亮色，轻轻张口，风雪的气息扑面而来。
　　“如果你敢把我的存在透露给别人，我就杀了你。”雪女留下这句话，就如一阵风般飘走了。雪泷尝试运转灵力，攻击还没靠近就被驱散了。
　　是在演绎完传说前不允许攻击的领域。
　　好麻烦。

　　雪泷眼睁睁看着场景变迁，四季轮换，再回过神来，她站在陌生的木门前，窗外又是一场大风雪。
　　“笃笃笃。”
　　雪泷打开门，发黑肤白的美丽女子女子立在门前，披着华贵的羽织，不住地用衣袖拭去泪水，梨花带雨，“官人，小女子家道中落，不幸流落至此，恳请官人收留，我愿意做牛做马服侍官人，求……”

　　不待雪女哭完，雪泷一把抓住她柔软冰冷的手，含情脉脉道，“不用了，直接做我老婆，为我生儿育女吧。”
　　“官人，我……”
　　“老婆，都已经结婚了，应该怀孕了吧？”
　　雪女声音一顿，和服下的肚子如吹气球般鼓了起来。她的神态肉眼可见地柔和，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我怀上 了……”
　　“啊，已经生下来了，多么可爱的男孩子啊，这可是我们的儿子。”
　　刚鼓起来的肚子又迅速泄气，雪女的怀抱中已经多了一个弱小可爱的男婴，她微笑着附和，“是啊，这可是我们的孩子。”
　　雪泷正准备再接再厉，进一步透露雪女的存在，余光不小心扫到雪女怀中的婴孩，从容的表情迅速裂开一条缝，用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此时的心态。

　　“怎么了，夫君？”雪女轻启红唇，声音充满了诱惑，诅咒的邪恶气息悄悄在四周弥漫，“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妾身吗？”
　　为什么，这个婴儿，刚出生，额头就有一撮怪刘海呢？
　　为什么眼神都如此的富含智慧呢？
　　雪泷低头和婴儿对视，在她沉痛的眼神下，婴儿缓缓点头，额前的刘海随风飘动。
　　早知道刚才就不快进了，看着夏油杰从雪女的肚子生出来不知道是怎样的可怕场面。

　　雪泷伸出手，一把捏起婴杰命运的后脖颈提溜起来，语速极快，“我见过雪女，她杀了我的父亲。”
　　“是吗？”雪女的身形拔高数米，艳色的和服变作纯白，雪白的长发霸占了半边臂膀，霜羽般的眼睫轻轻扇动，淬了冰的眼眸居高临下地射向雪泷，“看在儿子的份上，你就被我做成冰鲜吧。”
　　她手掌放在嘴唇下，轻轻一吹，漫天大雪卷着花儿袭向雪泷，脆弱的雪花撕裂了空气，阵阵破空声中，雪泷提着婴杰就跑。
　　反应能力虽然不错，体术却实在是糟糕，雪花一片也没躲过，展开的防御结界要不是修复得快，差点被扎成了筛子。
　　雪泷踩踩地面，又掐了掐婴杰的脸蛋，身在别人的领域之中，束缚太多了。天与咒缚可以无视领域的必中效果，但是，她低头看了看生无可恋的婴杰。
　　还是照顾一下夏油同学的自尊心吧。

　　雪泷把婴杰扔在雪地里，双手合拢放在心口处，纯洁的净化之光从灵魂散发，形成一圈又一圈的光晕，光晕不断扩大，沿着雪地铺开，绕过夏油杰覆盖了雪女的全部领域。
　　所谓咒力，诅咒的力量，其本质也不过是污秽罢了。雪泷之所以被评价为咒灵克星，归根结底，是因为她天生咒力稀薄，正能量却从灵魂散发充盈了身体。
　　诅咒不能近身，妖魔尽皆祓除。
　　随着支撑领域的咒力被溶解，雪女的领域不断收缩，直至被迫解除。他们从雪夜樵夫回到了长野雪场。

　　“啊！”雪女尖啸一声，褪去了华丽的和服，全身变成没有五官只有四肢的冰人，怒吼着冲雪泷扑来。
　　雪泷维持着释放灵魂净化的姿势压制雪女的领域，弯腰，头顶扫过一阵风，夏油杰越过她和发狂的雪女缠斗在一起，且战且远。
　　风雪呼啸，密密麻麻的雪花刮向夏油杰，辗转腾挪，反过来利用雪花的死角攻击雪女，避开伤害的同时，只需要一拳，雪女的肚子上就轰然破开一个大洞。
　　“别这样，那可是你出生的地方。”

　　夏油杰动作一顿，包裹着咒力的拳头毫不犹豫地扩大了伤害，张开手掌，雪女庞大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旋转中被压缩成了一枚咒灵玉。
　　他转身，眼尾上挑，像是一只得到了心爱的狐狸，俊秀的面孔浮现出坏心眼的笑容，“如果真的这么算的话，我该怎么称呼雪泷呢？爸爸？”
　　DK试探性地喊出这个称呼，羞耻度爆表的雪泷捂住了他的嘴巴。
　　五条悟的恶劣是显而易见的，夏油杰的恶劣经由挖掘很容易发现。果然能成为挚友的家伙，往往有其臭味相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