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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淮子懿在吸烟室里,和淮尉说自己将淮枝的文章推荐给了编辑,希望通过出版社哥哥可以重拾信心。

      “但我很怕哥哥会觉得这是走了捷径,到头来还是没有人欣赏他的作品。”

      淮子懿忧心忡忡,不断抽烟。

      前几天冷锋过境,气温骤降,他身上却只有一件青灰色长袖。烟雾缭绕中,整个人好像融进外面望不见的月光里。

      抽完一根烟,丢进垃圾桶,又抽出一根,点燃打火机。

      叼着烟低头去探——动作间袖子从手腕上滑落,淮子懿的手是瘦削分明的,有一个纹身。

      “什么时候纹的?”淮尉一见,脱口而出。

      因为淮枝那事,他现在有些草木皆兵。

      淮子懿一愣,拿烟的右手没来得及往嘴上送去,随意扫了眼左手:“很多年前就有了啊,大哥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哦.....是,”淮尉被提醒着,才想起来。

      他两个弟弟都有纹身,不过一个是身上有伤,要去遮掩,一个是喜欢——淮子懿是想到什么就去做的人,从不计后果。

      不过......
      现在不能这么说了。

      因为淮子懿显然因为出版社那事忐忑,害怕后果会无法承受。

      淮尉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他到底是公司的决策者,即便现在是晚上,也不停有人发来消息。

      但淮尉没理会,只问淮子懿:“你觉得枝枝不知道这件事?”

      淮子懿抽烟的动作一顿,“哥哥知道吗?”

      “你那出版社叫什么?”

      “北林。”

      “你和他们合作多久了?”

      “五六年了,从我高中那会儿开始就......”

      淮子懿瞪大了眼睛,讶然,“所以哥哥他......”

      “我觉得枝枝早知道了,”淮尉回忆着这二人之间的事,他知道淮枝一直对淮子懿有种特殊的感情,不能轻易评判为憎恨或嫉妒。同样的淮子懿对淮枝的感情也很特别。

      “你们年龄相仿,一起长大,从有记忆那会儿就陪伴彼此。我想枝枝一直都很关注你,他不可能不知道北林出版社和你的关系。”

      *
      淮子懿恍然大悟。

      他不是自恋,是了解淮枝,心道对方一定会把他的每一部作品都看了,也会到网上去看他的消息。自己出版了什么作品,由哪家出版社来办理,必定一清二楚。

      所以是淮子懿多虑了?

      哥哥其实接受了他的帮助吗?

      淮子懿忽地狂喜,乃至于刚吸进去的一口烟,忘了吐出去,生咽下去。

      淮尉要他少抽点。

      但淮子懿咳嗽着,又去想哥哥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写作,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为什么还要写作?有什么好急迫的,灵感不都在那儿吗?为什么要感到害怕?

      是了,害怕。

      淮子懿望向外面,清寒的月光洒下来,他还在咳嗽,身体抖一下,便好像自己看到的世界也抖了一下——把先前心里的那些忧虑都给抖出来,只剩对淮枝的不解。

      淮子懿忽然想知道哥哥拼尽全力,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于是掐灭手里的烟,问淮尉有没有香水,他想喷一喷。

      淮尉便笑他:“你看着像是去找枝枝算账,怎么还在乎自己身上的味道?”

      “我没有找哥哥算账。”

      “嗯?”

      “我只是不明白他的执着。”

      *
      淮枝还在病床上坐着,但他现在想下去,因为觉得吃饱饭一直坐着的话,会长肚子。

      于是掀了被子站在地上,手里拿着饭盒。

      这时万文宣就从外面推门进来,这冤家惯会找时机的,见到淮枝后,问:“怎么了,你要去哪?”

      淮枝脑袋一昏,把手背到身后,藏起饭盒,“没什么。”

      “我去洗,”万文宣说。

      “不用.......”

      “你不才抱怨我总是不把厨房弄干净吗,就当作是我的道歉。”

      “.......”淮枝忽地有些尴尬了。

      他最后是把饭盒给了万文宣,但心里觉得对方不该做这种事,跟在他身后,说了个最差劲的谎话:“我随便走走,消消食。”

      万文宣由着他来。

      在洗的时候说:“我后天要去墨尔本出差。”

      “哦。”

      “应该是去三天,还没确定,我想去那边的咖啡店看看,试试他们的咖啡。”

      “你好像很少喝咖啡。”

      淮枝说完这话,才意识到,对啊万文宣很少喝咖啡,那怎么会......

      他的记忆似乎又好了起来,倚靠在洗手间的门边,看着镜子里的人——也和他对视着,好像被万文宣的皮相给勾了一下,整个人的神魂都给颠了一下,说:“你之前说你是为了一个人.....”

      不敢说下去。

      淮枝侧目,和现实生活里的万文宣对视,“你现在....喜欢喝咖啡了吗?”

      “不喜欢。”

      所以他真是.......为了自己才开的咖啡店?

      是谁说自己的愿望是开一家咖啡店,可以在里面尽情写作?

      真是小孩子才会有的想法。

      淮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境,首先当然是开心,但目光一移,到自己穿的病号服上,又迟疑了。

      万文宣看着他眼里的明明灭灭,忽然问:“是作家都会想那么多吗?”

      “什么?”

      “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多担心的东西?”

      他这话说的,似曾相识。淮枝既是不安,又是内疚,觉得自己好像把忧愁传给了别人。这时万文宣就往前一步,捉住他的手臂:“我没别的意思。”

      “你有。”

      生病的淮枝十分难伺候,想把他的手挥开,注意到他的手是湿的后,又转身去给他找纸巾,递了过去。

      万文宣接过,说:“我和医生聊过,他说你要在这儿住一个星期。”

      淮枝不出声。

      万文宣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要我在这儿陪你吗?”

      淮枝一愣,这可不像是万老板会说的话,在淮枝心里对方一直是工作至上,于是他猝然道:“你是真的人吧?”

      万文宣也呆住了,失笑:“不是,我是鬼。”

      淮枝便后退一步。

      万文宣诧异于他的反应,说:“你不该是像上次那样对我为所欲为?”

      “什么叫为所欲为,我不是那种人。”淮枝澄清着,觉得自己像被他说成个什么色鬼。

      不过这样算的话,不就两个都是鬼了吗?

      真是般配。

      他淮枝能这样想也是真疯了。

      他心里混乱,在病房的洗手间和万文宣眼神交缠,忽地发现这头顶上的灯是黯黄的,圆圆的......淮枝一下想到了月饼,脱口问:“中秋已经过了吗?”

      “半个月前的事,”万文宣说。

      “我们......”

      “我们一起过的。”

      那就好,淮枝刚要松了一口气,很快又感到悲哀——他的记忆已经错乱到这种地步了?他可以变成一个正常人吗?好像从小到大他都不是很正常,一直都格格不入的,和其他人说不到一起。

      “在想什么?”万文宣看着他,便叹一口气,伸手过来捉住淮枝的手。

      到了现在,手热的那一位已经是万文宣了,而手凉的那位,是淮枝。

      万文宣说:“我可以为你留下来。”

      “有条件吗?”

      “全在你。”

      *
      吴济早说了淮家的人有点神经质,首当其冲的是二少爷淮枝,阴暗又小气,心里总有麻团似的拧巴,另一个便是吴济自己的朋友——淮子懿。

      其他两个,淮家家主和淮尉——不太熟,不了解。

      那淮枝怎么就被他熟悉了?嗐,这不该谢谢淮子懿吗。

      就说到吴济这天晚上九点多,接到淮子懿的电话。

      吴济在公司加班,没看来电显示,百忙中抽空接通手机:“你好?”

      “济啊!”

      一听这称呼就知道是谁了,吴济懒洋洋地问:“你不是在澳洲吗?”

      “我哥哥——”

      “又和你吵架了?上次陷害你还不够吗?”

      淮子懿被困机场这事吴济是知道的,心里不免对淮枝有怨。

      可他不知道这俩兄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听到自己好友没头没脑、兴冲冲地说:“原来我哥哥是知道的!”

      “什么?”

      “哥哥是知道的!他接受了我的帮助!”

      吴济没懂。

      太笨了——淮子懿大发慈悲给他解释:“之前我向编辑推荐了哥哥的作品,想帮哥哥找回一些信心。但我一直害怕他知道真相后会觉得是一场骗局,要靠我才能成功。”

      吴济听着,心道:他不就是要靠你才能成?

      这自作自受,活在天才的阴霾下的人。

      “可大哥说他可能一直都知道这事和我有关,是我多虑了。”

      淮子懿有点开心,和吴济说着话,又觉得自己好像和哥哥有心灵感应——彼此做的事,都能猜出来。

      果然他们是兄弟。

      吴济说:“然后呢?你和我说这话干什么?”

      “没什么,那我挂啦!”淮子懿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便是把电话给摁断。

      他把心里话清空,雀跃地,走向哥哥的病房,推开门。

      *
      淮枝和万文宣还站在洗手间里。

      前者在心里嚼着后者说的那句话,觉得对方这是在试探。

      万文宣说自己可以为他留下来。

      淮枝心里漏跳一拍,不能不说是有点欢喜。

      可他实在拧巴,看着面前英俊的人,心里就想——为什么他说留下来是有条件的?

      而万文宣还是和以前一样,心思远没他那么细腻,站在他面前等着淮枝的回答,凝视着,发现了淮枝参差不齐的头发。

      于是他皱了眉头,想要问他头发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自己故意剪的,却闻到淮枝身上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件病号服,医院在洗的时候放了大量的消毒剂。

      便改了口风,说:“我等你出院了再走!”

      “走?去哪,”淮枝心知肚明,佯装不懂。

      “墨尔本。”

      “哦。”

      两人往外走,终于离开那洗手间。

      背对晕黄的灯光,好像背对一个圆圆的月亮,但淮枝心里是满的。

      万文宣说:“心情很好?”

      “嗯,有人能天天给我送饭。”

      “还是不要天天送饭了。”

      “为什么?”淮枝便一下沉了脸。

      但他反应很快,又收敛起来,酝酿着,正要说“不送就不送”,听到身边那个惯会操纵他情绪的人说:“你不能一直待在医院里,要快点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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