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天》溟夕魑语

9、崭新的疆土

　　车子一路狂飙驶出了市区，越走越深入内陆，路况变得狭窄颠簸，又过了十几公里，来到一片开阔的工业园区，这里稀稀疏疏矗立着几个工厂，不远处还在施工。交错的马路平坦宽阔，绿化带树木林立，一团团半人高的紫红色灌木丛列植其间，烈日当空，浅色建筑反射着强光。

　　车子开进其中一个普通厂区，四周高墙电网，门口有保安把守，里边居然别有洞天，整个像是个小型公园，水池亭台长廊，3栋别墅各占一方，下了车，司机带着他们走向中间那个，大厅很宽敞，他们走上楼梯。
　　恒霄和陈辰走在最后，快到二楼时他把手放在她肩上轻轻按了下，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扬起脸看他。
　　走在前边的人都自动站在一边，正中沙发上坐着个胡子花白的大叔，细长的眼睛透着精明的光，头戴着顶维吾尔族的刺绣小帽，身上穿着深色长袍，不伦不类显得有几分滑稽，他双手放在精美的雕花拐杖上，利落的站起身，“阿霄，来了？”

　　恒霄的手用力往前一推，陈辰踉跄一下手腕被牢牢拎着，恒霄顺势把她放到地上蹲着的一群人中间，一眼也不看她，直视前方笑着回答：“二叔，这次打扰您了，路上顺手抓到一个化学硕士，想着您这边用得到就带来了。”
　　“好，哈哈哈，我们叔侄好几年没见过了，二叔好好给你接风洗尘！”说着并不理在场的一众人，两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下了楼，老爷子的马仔见状立马有序跟在后边，留下一群蹲在地上的学生，和一些凶神恶煞的保安。

　　陈辰坐在地板上，身边是一群学生模样的人，抱着头聚在一起瑟瑟发抖，紧挨着她的一个女生揽住她，两边站着门口保安一样制服的几个人，不同的是他们手里端着冲锋枪。
　　阿晋下楼时看了眼陈辰，她像只被惊吓的小鸟，缩成一小团，他早就发觉她不太对劲。
　　太阳炙烤着大地上的一切，那份炎热又蔓延进窗明几净的屋内。
　　最里边一个房间传来殴打惨叫声，声音渐渐小了，拖出来一个人，马尾在拉扯中散了，陈辰瞥见了沾了血的衣角，好像闻到了血腥味，胃里一阵翻腾，心率减慢，血压下降，苍白的手捂住胸口，旁边的人揽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感觉过了很长时间，眼前才能看清。

　　第二天早上她们被驱赶着到楼下集合上车，去隔着几条马路的一个工厂。
　　从外观看只是个普通的化工厂，一座水泥三层楼，旁边矗立着的小型的冷却塔和储气罐，走到楼房的门口，外面挂着的一排风机嗡嗡作响。
　　长长的走廊，每个房间上面有标识牌，生产区，加工车间，原材料库房……从窗口可以看到里边的各种设备，天花板雪白，地面和墙壁涂着绿色油漆，这里整洁异常。
　　每个人都穿着防尘服戴着防毒面罩，按衣服上的号码排成一列，最前边的保安刷卡打开门禁，从风淋室进入实验室，墙边站了一排人高马大的人，面罩下目露凶光，紧紧盯着进来的这些女学生，她们站成两排，像上课那样鞠躬，喊余教授，陈辰站在最后面。

　　中间那张试验台，身形清瘦的实验带头人早已开始工作，看见她们点了个头，看起来心情很好，他走过来开始分配任务，面罩隔着有点听不清，举起一个文件夹打开，拿出里边的纸张分发下去，昨天“没了”一个，今天刚好补上了一个。
　　他接到了通知，仔细看了看这个娇小的学生，手指着纸上的字迹示意她去看，陈辰扫了眼龙飞凤舞的化学式，点点头。
　　12个女生分为三组，每组提取同一种物质，大家所用的实验器材差不多，陈辰抬头看最前边的一组，虽然也是溶剂提取法，但是仪器配置更加精细。
　　洁白的实验台上整齐罗列着试管，烧杯，冷凝管……熟悉的玻璃触感，拿在手上的一刻瞬间让人心安。
　　这间实验室所要提取的全部都是精神活性物质，微小剂量用于感冒药物，舒缓呼吸道黏膜的充血肿胀，过量就是毒药，其药效也是成千上百倍的增加，致幻成瘾，最后彻底损坏一个人的精神系统，把那个人变成一只行走的恶魔。
　　余教授下午会去另一间实验室，直到快下班才回来，挨个检查她们的成果，有两人经常被批评，因为提取的纯度低浪费的原材料多，余教授总是很惋惜的念叨，太可惜了……
　　这个行业，有人天生不适合实际操作，有的人总是能在每一个至关重要的步骤中做到精准无误，这样的人万里挑一，像余教授这种则是有机合成操作经验十分丰富，是经过多年历练的。
　　几天下来，陈辰从最后一排轮换到最前排，实验室所提取的物质几乎都学习过了，每一个步骤几乎都是精简得不能再精简，纯度和量已经达到极致，看来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反复计算演练。
　　最后他们提炼的这些物质，被送到加工车间，制成药丸糖果等，包装好堆积到发货处，等待疏散到城市的各个角落。

　　早上9点开始一直到12点才休息，下午1点开始到晚上6点，保安看管得很严，余教授要求的很高，要时刻专注不能松懈，大家每天都是精疲力竭回住所。
　　陈辰伤口还没好，没过几天就撑不住，晕倒在实验室里，她被送回别墅，睁开眼看见戴着口罩的一名陌生的女医生，凑近她问：
　　“感觉好点了吗?”
　　透明输液器盘绕在手背上，冰凉的药液一滴滴流进血管，她点点头。
　　“刚才把你伤口缝线拆了.”，女医生看着她神情恍惚，脸颊凹陷，轻声问：“你平时吃什么药？”
　　陈辰想了想，小声回答“氟西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