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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玄天恶灵(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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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崖峰上只有大殿与偏殿,大殿像是一个简陋的寝殿,除了一张软榻与床之外,什么都没有。
谢沉雪慢慢走到床榻边,那里躺着一个少年,少年身着单薄的寝衣,正无知无觉的沉睡着,身后毛茸茸的猫尾露在被子外面,软软的垂下床榻。
他身上罩着的那沉金色的结界在谢沉雪的注视下自动消散。
谢沉雪望着床榻上躺着的猫妖少年,端详片刻后,突然俯身将沉睡的猫妖少年拎抱起,放到了软榻上。
随后与猫妖少年额头相抵,一缕金光从谢沉雪额头飘出,迅速的进入了猫妖少年的额头。
猫妖少年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保持着双手放在腹部的位置沉睡。
而在谢沉雪的举动下,他自己的身体顿时就化作了一柄闪着蓝光的剑掉落在猫妖少年的身上。
片刻后,猫妖少年的手指动了一下,随后从他的额头钻出一道金光,重新融入剑身之内。
谢沉雪双臂撑着榻,以免他与猫妖少年面贴面,他凝视着阖目的猫妖少年,脸色有些难看。
他现在只能寄身在本命剑长宁中,并且他并不知道什么时候灵魄会被迫回到妖身中,这种不确定性难得让谢沉雪有些心烦意乱。
窥探天机的天罚真的让他妖身灵魄分离,而且他已经用了许多种方法去试,依旧还是不能与妖身融合。
门外似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谢沉雪抬眸望去,下一刻就撑起身体离开软榻前。
谢沉雪打开了门,门外是与他分别不久的玄天宗宗主。
白崇尴尬的笑了笑,他不自在的摸着腰间的宗主玉佩,尴尬道,“小师兄啊,要不你就同意把古家那小子收入青崖峰吧,反正收一个是收,收两个也是收。”
谢沉雪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清冷的双目望着白崇,像是在问他理由。
于是白崇叹了口气,“刚才古家又送来了亿点灵石,有点多,他们问能不能让古言余拜入青崖。”
谢沉雪瞥了他一眼,随后开口,“不收,退回去!”
白崇脸上笑容一僵,“……”
他见谢沉雪不像是在开玩笑,顿时瞪大眼睛,“你认真的?”
谢沉雪冷静的看他,开口,“玄天宗安稳太久,宗门内的弟子也少了些历练,从今日起,玄天宗弟子通过完成任务获得灵石。”
谢沉雪望着白崇,“宗主,我知晓你的顾虑,魔族之人向来与玄天宗不共戴天,若是得知玄天宗弟子下山,定会截杀,但他们不能一辈子都待在玄天宗,那对他们的道途并无助益。”
在谢沉雪成为青崖峰弟子后,他师尊杀过许多魔族人,迫使魔族对玄天宗恨之入骨,尤其是青崖峰的弟子,而谢沉雪曾经也差点死在这些魔族人手里。
他望着一个方向,突然开口,“更何况,魔族人现在可没空对付玄天宗的弟子。”
他在天道中窥见,魔族守着无妄海,等待着魔尊重临,而在这一环节中,沈囚是关键,而他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白崇一头雾水,但谢沉雪并没有说的意思,谢沉雪向来谨慎,既然他开了口,那就说明魔族确实没有时间对付玄天宗的弟子,于是他妥协道,“那就听你的。”
只要有人委托,玄天宗通过接任务,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见谢沉雪并没有提要收古言余为徒的意思,白崇顿时也知道了他的选择,同时也对被他的小师兄带回来的少年心生好奇。
那少年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所以他的小师兄看不上那些天之骄子。
既然谢沉雪不愿意收古家那小子做徒弟,白崇也不勉强,他干脆利落的告辞,准备去找古家说一下灵石的事。
而谢沉雪目送着白崇离开后,他看了眼身后的偏殿,转身回了大殿内。
算一算时间,他带回来的那少年应该已经醒了。
沈囚的确醒了,他此刻正与阻碍他行动的结界较劲。
他被谢沉雪设置的结界限制在一片狭小的空地,结界笼罩之外,无法触及。
沈囚自然不愿意,他拧着眉,已经撞了好几次结界,但这结界与其他的结界不同,看似柔软却坚不可摧。
已经将他软绵绵的弹回好几次了,他还想再试,就听到大殿的门打开的声音。
沈囚抬眼,就见将他关在这里的那个道貌岸然的仙师走了进来。
“放我出去!”沈囚站在结界内,眼神带着敌意,他盯着来人。
“你若是拜我为师,自然就可以离开青崖,去玄天宗其他地方,如若不肯……”,谢沉雪站在结界外,垂眸望着结界内已经很不耐烦,但是打不开结界的少年,声音清冷,“那这结界,也不必为你解开!”
沈囚压着怒气,“你在玄天宗身份想必不低,我不过一介凡人恶鬼,何德何能能得你青睐?仙长,请你高抬贵手,另择良徒吧。”
他不愿意成为道貌岸然之徒,他不修道,他不成仙。
他眼底抗拒太过于明显,眼底的恨意浓烈,“我做不到与尘缘断绝,我不修道,我不成仙。”
谢沉雪没说话,就那样与少年对视着,见他眼底怨气又浓了些,他声音依旧沉静,“本尊说过,你若是不能放下,那便不能离开玄天宗,你既然不愿意成为本尊的弟子,那便成为青崖的奴仆吧!”
沈囚咬了咬牙,见谢沉雪油盐不进,讽笑道,“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打不过这个人,也无法在这个人眼底离开,他们之间的力量差距太大了,即使他已经成为恶鬼,但他有预感,这个人若是认真,他绝对活不了。
既然这个人不杀他,那他在这个人手里也可以苟且偷生,他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也不差这一会。
他会找到方法离开玄天宗,回到沉安去的。
见他安静下来,谢沉安轻轻挥手,笼罩着沈囚的结界顿时就消散了。
沈囚再一次意识到他与这个人之间的差距。
谢沉雪不知从哪里摸出个扫帚,然后举起来抬着手,示意他接过,神情无波无澜的看着他,“青崖峰每日都需要清扫大殿一次,你今日就开始清扫吧!”
沈囚:“……”
虽然不知道不接会有什么后果,但看这仙人雷厉风行的做派,以及沈囚的直觉,他还是决定接过扫帚。
扫地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总能找到机会离开的。
他沉默的接过扫帚,磨磨蹭蹭的去清扫大殿了。
谢沉雪沉眸看了一会,蓦然,他识海突然无缘无故的痛了起来。
谢沉雪凝眉,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急匆匆的离开大殿。
沈囚自然也看到了,他看着谢沉雪脚步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些过于快了。
沈囚回身盯着看了片刻,随即就低下头继续漫不经心的扫着地。
这人无论有什么事,与他无关,他不想多管闲事,也无心去猜这个仙人到底为何脚步匆匆离去。
凡修仙之人都唯利是图,对凡人不怀好意,想来这仙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多时,他慢慢的走到大殿门口,望着门外浓烈的光线出神了片刻,随后他轻轻的将袖口往下拉,遮住了裸露在外的手掌。
手掌并没有灼伤感,沈囚神色一动,随后在大殿内扫视了一圈,将大殿挂着的一件白色狐裘披在身上走出了殿门。
与此同时,偏殿躺着的少年眼皮一掀,睁开了眼睛。
少年双眼偏圆润,但他面无表情时却平添了些清冷感。
他望着大殿的位置,而在他的感知里,那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
少年赤着脚走下软榻,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扫过软榻,柔软的垂在他身后。
他轻轻的将偏殿的门推开,慢慢的走了出去。
而此时,沈囚已经顺着青崖的路走下了青崖,雪白的狐裘将他整个人包裹在狐裘底下,沈囚轻轻的将狐裘下摆抬起,以免走路时不小心抬脚踩住狐裘下摆之后跌倒。
沈囚并不知道,他提起狐裘下摆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正在努力扑腾的大扑棱蛾子。
而这一幕,被不远处御剑的猫妖少年尽收眼底,他就那样站在剑上,并没有什么反应。
而沈囚并不知道有只猫妖少年在跟着他,他小心翼翼却脚步匆匆的往山下走。
下山的路并不难走,石阶一层层堆叠,踩在上面并不会觉得脏污,沈囚好像有些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向往着修仙了。
他与阿姐每个冬日都会去河边,在又湿又冷的天日里将平时穿的短打泡到冰凉刺骨的水里清洗。
那时虽然冻得手疼,但他却是高兴的。
但现在,沈囚嘴角弧度压平,眼底带着厌倦。
这个世界糟透了,坏人得不到惩罚,无辜之人枉死,道貌岸然之徒仙途坦荡。
所谓名门正派皆是敷衍了事,这些人已经无药可救。
学道救不了阿姐,修仙报不了仇。
他不修道,他不成仙。
在即将离开青崖前,沈囚停下了脚步。
他面前不知什么时候拐出了几个看起来像是玄天宗的弟子。
他警惕的望着几人,脸上的伤痕在他戒备的脸色中变得可怖狰狞起来。
“哪里来的丑八怪?”
沈囚对面的有一个少年嫌弃的望着沈囚,而他前面穿着玄天宗的古言余则是审视的打量着沈囚。
见几人没有动手的意思,沈囚低垂着眼,将眼底的戒备遮住。
他无心与几人多做纠缠,他越过几人准备离开。
“你和长宁剑尊什么关系?”古言余眯着眼睛,打量着沈囚身上明显不合身的狐裘,抬手拦住了准备离开的沈囚。
沈囚面无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古言余冷笑一声,“你从青崖上下来,身上披着绣着剑纹的狐裘,而整个玄天宗内,只有长宁剑尊会穿这种带着剑纹的衣服。”
他靠近沈囚,眼底带着明显的恶意,“我很好奇,你身上没有半点灵力,也不是天生剑体,凭什么把我比下去,剑尊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沈囚与他并没有隔多远的距离,他无心惹麻烦,只是垂下头,遮住眼底的厌恶。
他在青崖只见到抓他走的那个人,除了那人,青崖上并没有别人。
那人就是长宁剑尊吗?
那个听说闭关多年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