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主因缘》未希末希

14、第 14 章

　　嬴政非常不喜欢这样失控的感觉，刘彻的举动和脱口的语气越来越像在拿捏试探他的底线。一开始他怀疑过，不过是刘彻的心血来潮，从距离和时间上的隔离，他本以为刘彻当时不过戏言。毕竟两年时间，他和刘彻专心在大业之上，也无暇顾及这些儿女情长，书信所用锦帛毕竟有限，他又是个惜字如金的，从不肯多说。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今天从朝堂下来，就邀约刘彻来到他的暗室有些太不谨慎，以至于被人如此步步紧逼。
　　“你...不如直说，你想要我怎么做？”嬴政有些艰涩地开口，他看着刘彻逐渐寒冷的眸子，竟然隐约有压过他的气势。
　　“政儿，当真在感情上如此愚钝？更何况我也不是第一次向你坦白心迹了，这房间想必对你来说都是身边不可少之物。七国的地图，定秦剑，传国玺。复刻前世的执念并不难，难的是世界变了，而这个世界上，你只有我。”刘彻手里转着阴阳母子壶，这里面刚刚被他从夜月壶中灌了一半茶，原本那一半恰巧还有些酒，多少跟他的心情有些相似，一半清醒一半醉狂。“而我给你的鲛珠却不见了。”
　　“那鲛珠我见不得，也许我未曾向你说过。我有一次记忆觉醒恰在临死之前，而我在记忆的钝痛里还未回过神，就看见我在那世最为信任的人从我心口剜出的就是那样的鲛珠。”嬴政并没有说谎，只是他可以隐瞒了，他被剜出的鲛珠比刘彻送给他的要明亮得多得多，也要更重更大一些，那鲛珠刚出便在深海中如同金乌振翅，刹那如白昼，那是海洋的心脏，是万千海灵的依附。
　　“我...我从不知...”刘彻听到他用淡漠而疏离的语气说着这样残忍的话题，心里不由得抽痛。他本想今天就让嬴政答应他一点什么，可是没想到却听了这样一段残忍的往事。现在变得他再难以开口，“对不起...”
　　在暗室的这段经历，变成了两个人的心照不宣。刘彻有些懊恼，本来他跟嬴政有段时间没见，还想叙旧，起码能让他们变得更近一步。
　　接下来的几天里，刘彻对嬴政那些嬉笑之举再也不见踪影。唯有见到扶苏的时候，他仿佛又看到了琹国小村庄里那个少年刘彻。刘彻不再言语嬉戏撩拨，是嬴政想要的结果，刘彻有他现下想要的东西，比如琹的一半兵权。琹国的哥富与他熟知的将领做个类比的话，就像是他的帝师，稳重且用兵如神，刘彻跟哥富的关系能密切到抵足而眠，也说明刘彻是个真正的揽才高手。自己当初离开琹来乔国，但筹谋远比不过天算，兵权的掌控比规划中的进度要慢上许多。他始终知道跟刘彻的合作是必须的，但又不想应对他失控的那部分。
　　“苏儿，想表哥了吗？”刘彻看着开始有些抽条的扶苏，眉眼间已经有些跟嬴政一样的神态，比印象中的要失了些童真。
　　“表哥现在是琹国贵使，而我是乔太子伴读，实不应该如此轻佻。”扶苏将摸他脑袋的手挪开，一本正经地行了个礼，“我该去找太子学射仆之术去了，下了学堂再来向刘使请教。”刘彻内心简直五味杂陈，这对父子一样冷情冷心，两年不见一个个见他避他如蛇蝎。
　　“苏儿，怕是有些怨念于我。”嬴政站在他身侧，看着扶苏离去的背影，这个扶苏与他前世记忆里的扶苏的确很大的不同，但是那个骨子里的倔强却渐渐显了形。“乔国关于我的流言他怕是听去不少。”
　　“扶苏大概与我们不同，我瞧他模样应该没有觉醒记忆。”刘彻看着嬴政的侧脸，竟然看出了相似的落寞。“政儿打算怎么办？”
　　“这些事不必强求，何况觉醒记忆也不是什么好事。”嬴政淡淡地说，目光似乎又穿透了不知名的时空。
　　刘彻知道他必然是对第一世他身后之事耿耿于怀，才会如此一心要复刻前世，并让这一次再不重蹈覆辙。
　　在乔国的时间如白驹过隙，连着几日与琹、璟美商谈三方重修合盟，终于在璟美让出一个郡给乔，并将沃土三年地租供给琹为终。当然嬴政必然不肯放弃在璟美扎根的机会，未央楼和长乐商号的触角也同样伸到了璟美，只是他作为乔相不再好出面。邱怜月带着采芥医馆、悍马镖局和金月驿馆一同在璟美开始了新一轮的商贸布局。刘彻看到邱怜月就头疼，直问嬴政，耿镖头和柳掌柜为何不能是商盟会长，非得让一女子来做商盟会长。
　　“邱怜月的情报网告诉了你，哥富有的那些小习惯，不要小瞧女子。”言下之意，你刘彻在琹国的立足也靠着这些情报、礼金，才能更好地扎根。
　　“你倒是真的看不出来她对你有意思？”刘彻没好气地吐出了近半月来没地儿撒的怨气。
　　“我早对她说明，我不会再娶，而且怜月比耿和细心，比柳冒财可靠得多。”刘彻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好，只被憋得一时内伤，竟然都称呼上了怜月。“商盟发展到现在，为你我都贡献了不少财力人力。我虽不能事事亲为，但总要找一个靠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