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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两则流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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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之后,帝丘城里的大街小巷悄悄地流传着两则流言。这两则流言里面的主角身份天差地别,一个是太子妘煜,一个是丞相府婢女。
现在,我们先来看看第一则流言,将目光转到城中酒肆茶坊里,听听大商国百姓和外国商旅的对话。这个时代,大商国周边还有其他国家。在这个繁荣昌盛的帝都,自然少不了有许多前来经商、旅行或者以上面两个借口从事其他勾当的外国人。
外国人:太子怎么了?
帝丘人小声说:有病。
外国人:什么病?难道是不治之症?
帝丘人:倒不是危及性命的恶疾,但是和那种病一样要命。
外国人:到底是什么病?
帝丘人:不能人道,断子绝孙之绝症。堂堂储君居然生不出孩子,这种人将来怎么能当皇帝?让他当皇帝,既有失国体,还会番邦邻国笑掉大牙。这种病,对寻常男人来说,大不了当一辈子单身汉或者出家当和尚,可对太子来说,或许比死了还难受啊。
外国人:我记得太子还未成亲吧?
帝丘人:皇族的人十几岁便侍妾成群,在正式娶妻之前,生一堆孩子出来很正常。
外国人:难道太子府中至今无所出?
帝丘人:废话!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呢?我看太子的位置悬了。
外国人:说的也是。我听说皇上还有其他儿子,那位二皇子也成年了。听说二皇子长得高大威猛、仪表堂堂,而且聪明能干、颖悟绝伦,也颇受皇帝的宠爱。
帝丘人:听说皇帝近来常把涉及皇家颜面的差事交给二皇子去做,那是有意历练他。瞧这势头,这二皇子妘远迟早有一天会取代太子妘煜,成为新的储君啊。
外国人:当今皇上有废立之意?
帝丘人:这个嘛,咱老百姓也不敢瞎猜。不过,如果太子真的是不能人道……那多半是要被废的。不说了,不说了,这皇家的闲话可不能随便传。
外国人心领神会,和这位见多识广的帝丘人都快速离开了茶肆。此时,即便官府的人闻风来拿人,也找不到“主讲人”。
事关太子的流言蜚语最近就像风一样在帝丘城内四处乱窜、肆意飞扬,早已不可阻挡地飞进了皇宫,飞进了皇帝的耳朵里。不出几日,大概也会传遍全国吧。
这则流言里提到的,有望成为新储君的尊贵人物二皇子妘远,他此时正带着两名侍从,行走在大街上。
妘远今天是微服出行,一身富家公子哥的装扮,他也长了一副好皮囊。不过,他那双狭长的眼眸里透着漫不经心的目光,仿佛对一切都不在意,而且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放浪不羁。就像那种人——自称酒中仙,拿着酒壶喝的脸红脖子粗,东倒西歪地出现在大街上,边走边喝,表演醉酒步伐,口中絮絮叨叨地吟着诗。
看样子,作为皇家公子哥,这位二皇子私下里的面目并不像传言里的那样威猛神武。不过,他也是有本领傍身的——武艺。
嗖嗖嗖,快步穿梭人群,打断那些正在畅聊八卦消息的人们一下,投给他们一个凶凶的眼神,成功让这些人都闭了嘴。妘远今天玩兴大起,他衣着和气质隐透着他不凡的身份。
这里是帝都,老百姓都是见多识广的,被不凡人物凶了一眼,喝风闭嘴是最好的选择。
侍从甲追上前,小声说:“殿下,如今市井里都在流传太子不能人道之事,说他有被废的危险。”
“闭嘴!这些话不管别人怎么传,我身边的人不能传。你们记住我说的话,千万别说不该说的话。”妘远犹记着他父皇在今早朝会上说过的话,
皇帝说什么了?一脸阴云的皇帝对文武百官说:“听说最近外面有流言说太子不能人道,而二皇子聪慧,又时常随朕出行,纷纷议论朕有废太子的打算。朕要废太子?朕怎么不知道啊?你们中间,甚至有些投机之徒已经开始攀龙附凤选边站了。今天,朕明白地告诉诸位,太子向来洁身自好,不愿意自己的长子是个庶子而已,而不是他的身体有什么毛病。”
谣言止于智者,太子不能人道一事究竟是不是谣言呢?皇帝说它是谣言,它就是谣言。
“呵!”妘远轻笑出了声。他在想,万一谣言是真的,那么他那位毫不动摇地坚持立嫡立长原则的父皇会做出什么改变呢?
其实太子妘煜只是长子,并不是嫡子,因为当今皇后无所出。而且,他的母亲只是一位宫女,这也是有些皇子不服气的理由。那么妘煜能在将来的皇权接力赛的赛道上稳稳地接好下一棒吗?那是以后的事。不过,就目前坊间的舆论来看,至少不会那么顺利。
这时,侍从乙实在憋不住好奇心:“殿下,您说这世上真的有天命之女吗?”
“天命之女,命格特殊,得此女者,有助于得天下。这则流言有趣!”妘远加快了步伐,既然是一则有趣的流言,那么他去会一会老朋友,和老朋友探讨一下这则流言有几分可信,也不为过吧?
于是,两刻钟之后,妘远悠闲地出现在丞相府里。
风丞相出皇差尚未归来,丞相夫人又带着宝贝女儿去戒云寺上香礼佛去了。只有风极渊带着一众下人招待二皇子。
风极渊和妘远从小在一起读过书,算的上是发小。所以,两个人一见面就说笑了一番。他们没有坐在正堂里一问一答,而是一路步行到了花园里。
丞相府的花园日常有人精心打理,绿意盎然、鸟语花香,充满了源源不断的生机和活力。两个大男人一边散步,一边聊天,气氛和谐。
从本心上来说,风极渊更愿意妘远将来能登上大宝。不过,他眼中的二皇子好像对皇位不是那么感兴趣。
至少到目前来说,二皇子妘远并没有对储君之位表现出太过露骨的欲望。
“没有夺嫡野心,又不在朝中拉帮结派,那多半就与皇位无缘了。”这是风极渊此时的心理活动。
妘远说:“极渊兄,我觉得你应该出来为朝廷做事。只管理这一片家业,显得有点大材小用了。”
风极渊谦虚道:“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德薄才疏,不堪大用。我也就是协助父母管理家业尚能得心应手,真让我出去当官,只怕是碌碌无为、笑料百出啊。”
妘远伸手拍了拍风极渊的肩头,说道:“谦虚!你呀太谦虚了。令尊是公忠体国、德才兼备的贤相,你身为他的公子怎么会差呢?我相信你要是入朝为官,不管做什么官,都一定有智慧和能力胜任。”
“那可不一定,虎父未必没有犬子。我家二弟不就是犯事了,被发配戍边了吗。”风极渊倒不忌讳说出人尽皆知的家丑。
“你二弟那件事,更体现你大义灭亲、人品高洁。”
风极渊微笑着闻:“二殿下,您今天是特地来夸赞我的吗?”
“说你大义灭亲、人品高洁,是父皇的原话,是他老人家今天早朝时训斥过裴庭松那个庸官之后说的话。”
“裴大人挨训斥了?”
“任人唯亲、尸位素餐、平庸无能,这样的昏官确实应该被训斥。这种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大司农的。”妘远当然知道裴庭松是谁的人,又是被谁提拔成大司农的,他故意装作不知。
风极渊平静地说道:“听说这位裴大人是太常博士出身,能言善辩,写几篇歌颂天地的文章尚可,但对扩大税源、增加国库收入之事一窍不通。估计家父当初也是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否则不会举荐他来当大司农。”
“这姓裴的不仅昏庸,他还有把国库里的钱挪出去的嫌疑。父皇让我暗中调查他的罪证,我想找丞相帮忙,可丞相尚未归朝。极渊兄,接下来,你愿意陪着我一起搜查裴庭松的罪证吗?”
“愿为殿下效劳。”风极渊爽快地答应了。
“那今天本殿下就告辞了。”
“恭送殿下!”
起身要走,妘远似乎猛然又想起一件事:“极渊兄,最近有一个天命之女的传言,你听说过没有?”
“假借国师之口说出来的流言而已,不足为信。我家的婢女小鱼就是普普通通的小丫头,哪里会是什么天命之女?”
“实不相瞒,我私下里悄悄地问过国师,那个老家伙确实不承认他说过那样的话。不过,他一定对母后说过什么,否则你家婢女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圣旨里呢?”
“这丫头是从偏远山村里来的,没见过世面,有时候口无遮拦。国师大人大约是没见过这么胆大粗鄙的婢女,一时新奇,就起了戏弄之心,可能就随口夸了她一句,皇后娘娘自然是想把好的人都送到太子身边,所以就……她将来能去太子府当下人也是她的福气。既然殿下对我家婢女也有些好奇,要不我把小鱼叫过来给殿下您看看?”风极渊的语气里明示着自己不相信天命之女一说。他的人,任何人都休要来抢。
“不必了!如果真有天命一说,那一切理当遵从天命的安排。”
妘远是一个信天命的人吗?要是把一切都归咎于天命,那人间的一切争斗和努力还有何意思?不过,他相信自己早晚会见到那个所谓的天命之女,至于这则流言的内容是真是假?也许……是真是假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