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知更】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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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考试，最常被提及的却不是复习，而是零零散散的关于温羽的消息。铺天盖地且多有重复，就像在刻意提醒，这一特别的现象引起了越来越玩家的注意。
但凡是聪明些或更有游戏经验的人都已经察觉了温羽和主线剧情有着联系，无奈缺少关键信息，也没有多余的时间。
距离周测只剩一天了，活下来才能考虑任务。
教室里回荡着齐刷刷的写字声，这种情况下就算小心翼翼的翻页也显得格外刺耳。
今天是阴天，窗外可视度很低，裴溯的手已经有些冻僵了，他抬起头，眼中有一丝兴味。
不远处的少年顶着一头卷发苦战题海，五官和本人发丝一样皱着，尽管如此握着笔的手仍片刻不停的飞动，与那苦恼的表情有着极大反差。
裴溯撑脸看那人，笔杆在右手指尖转动，下一刻:
【已扣除4血量值】
他一顿，迅速端正坐姿并朝后面瞟了一眼，与学生会成员对上视线。
裴溯:“……”
你厉害好了吧。
继续动笔，纸上写下的却不是杂乱无章的符号小人，一连串没有题目的答案流畅而出，字无停顿，一鼓作气跃然纸上，字迹圆钝秀气，和往常风格不同，直播间的观众却无心欣赏。
【这不是周测答案吗？？？我眼花了？】
【楼上你没看错，主播写的就是周测答案】（已投积分*2）
【不是，他什么时候背下来的？是个人技能还是道具什么的？】
【应该是上次去办公室背下来的】
【还个戒尺的功夫就背下来了？？要不要这么恐怖】
【准确来说是三分钟】（已投积分*2）
一时间弹幕都少了许多，只零星几个人在讨论，其余的观众皆被震撼到沉默。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般的记忆力啊！
裴溯没管直播间的情况，弹幕也习惯了他的“漠视”，这人似乎不怎么喜欢和别人交流，不，是对待未知事物极其热情，一旦了解便再懒得搭理。譬如第一个副本时他还和直播间积极互动，而从安和医院之后就很少和观众交流了，主打一个沉浸式玩副本。
至于现在，他偶尔打开弹幕也不主动回答问题，很莫名其妙地讲个冷笑话就关掉，看也不看观众的反应。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他们被裴溯当成了电子宠物，想起来的时候就逗一逗，想不起来就算了。
说实话，这在整个游戏中都是很少见的情况，对观众奉若神明早就成了大家默认的规则。
因此他的直播间总是有着明显的对立，一方喜欢他的个性，一方眼巴巴盼着他失手。
下课铃响，裴溯默不作声地将纸张盖住，只堪堪露出一个角，杂乱无章的桌面中那写着答案的演草纸融入的十分顺利。
“裴哥！”安泽之笑嘻嘻地贴过来，“走啊干饭去！”
“每次跑食堂最积极，真让你吃又不乐意。”裴溯故意板着脸，手上却很配合地收拾了东西。
“我那是习惯了好吧！”少年神采飞扬，“集训的时候最喜欢的事就是干饭，虽然不好吃，但跑的时候很轻松自由就是了。”
“是吗？”裴溯目视前方，语调漫不经心，像是逗弄小孩的长辈一般。
“那珍惜一下最后的自由吧。”他笑，“毕竟明天就要周测了。”
提及此处，那本还兴高采烈的少年顿时耷拉下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怎么办啊裴哥……”安泽之闷声道，“我上课连笔记都跟不上，难不成去找刘梅开小灶？裴哥你去过办公室吗？里面是不是超吓人？”
裴溯闻言一哂，不知是因为对方的话过于夸张还是别的什么。
“我去过挺多次的，不过班任不在。”他叹息一声，语气幽幽，“毕竟她是和时间赛跑的人，你明白吧？”
安泽之闻言噗地笑出声来，回过神后对视裴溯直白的视线有点不好意思，他挠挠头，清澈的眼神中透露着愚蠢。
“裴哥……”
“嗯？”
“你干嘛总这样看我啊？感觉好奇怪。”
裴溯好笑地收回视线:“因为我觉得你很可爱啊。”
“可爱？”安泽之愣住了，这略带调戏意味的词让他有些无措，脸上烧红一片。
不只是他，直播间的众人也被发了个措手不及。
【不是？？？说撩就撩啊？！】
【操，明白那些喜欢打赏别人搞CP的人的感觉了】（已投积分*2）
【主播为什么能一脸坦荡地说出这些话啊……】
尽管知道对方在和自己开玩笑，安泽之却还是有点期待，他状似随意地问道:
“那裴哥觉得我哪里可爱？”
“哪里都可爱，吃饭的样子可爱，找我聊天的样子可爱，借用我东西的样子可爱。”裴溯面色如常地细数，“那些可爱的小心思……”
最后三个字他咬地很轻，大抵除了他自己谁都听不到。以至于安泽之面上越来越臊，很拙劣地岔开话题。
【哈哈哈哈小眼镜害羞了】（已投积分*1）
【主播真是高攻高防啊】
食堂今日的气氛有些古怪，讨论温羽的人越来越多，进餐似乎都演变成了一场对温羽的讨伐，连后来的玩家都能参与，那人如同过街老鼠般变得谁都能踩一脚。
裴溯静静看着低头苦吃的少年，耳边是嘈杂的议论声，或怒骂或尬笑，或明讽或暗贬，无一不围绕着同一个人。
温羽。
那人却仿佛从来活在别人的议论声中，不见庐山真面目。
食堂就这么嘈杂着，铺天盖地的诋毁如同暴雪，无形中将目之所及处席卷。
前方的一桌有四个男生，其中一个听着同伴的话明显不安，他面露纠结，欲言又止和好几次。
“这么说不太好吧？”李默然犹疑开口，不知是真这么想还是为了与主线的关键人物建立关系。
他的音量不算大，却如石坠死潭般激起圈圈推就的波纹，盖过所有声响。整个食堂霎时间像被拉下了暂停键，死气沉沉。
见状，李默然的心跳猛的空了一拍，他缓缓环视四周，面色越发惨白，不详的预感如恶浪般席卷，呼吸像溺水一样艰难。
同行的几人不知何时退到与他几步远的位置，不短不长的距离却在无形中划分出界限，渭泾分明。
他看到食堂的学生们木木地凝视自己，脸上的表情如同复制出的死板，空洞的眼神在光影明暗中显得诡异。
他们如同木偶般在不知不觉中包围了自己，却又不发一言，这精神上的凌虐让李默然呼吸急促，冷汗将身上的衣物浸湿，又在寒冬中回凉，直冻的人灵魂震颤，像要溺毙在这死海。
【已扣除20心智值】
又一噩耗传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有些腿软，粗壮精炼的双腿竟然连支撑都异常困难。
他们还在看着我。
意识到这点，男人猛的摔到在地，清晰真实的痛感并没能让他得到些许慰藉，视线中那些叫越来越近了。自己居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他死死低着头，阴影下的脸上涕泪横流却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其、其实我觉得你们说的对。”他强迫自己调整好表情，扭曲的笑还是不可避免地染上哭腔，无端显得滑稽。
他的话在寂静中响起，连那隐匿的颤音也一同被放大，恐惧让着包含着后悔的祈求在脑子回荡。
无人回应，他们又近了，只堪堪给男人瘫倒在地的身躯空出个不足五厘米的留白。
他忽地联想到新闻中的凶杀现场，那些曾躺着尸体的地方会被描边，就如同此刻这般。
李默然这样想着，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让他抬头，只见那原本还保持在32的数值已经下降到16，直到现在也没停下变化。
他楞楞地抚上自己的脸，原本硬挺的五官已经变得毫无起伏。
这张张合合的是什么？噢，好像是自己的眼睛，那这吐出暖流的又是什么？似乎是自己的鼻子。
他就这么失神地辨识了片刻，便蓦然叫出声来，凄厉的哀嚎穿透食堂上空，与缄默的众人产生强烈的撕裂感。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惨叫着，眼泪和鼻涕顺流而下，像胶水一般粘黏住越发模糊的五官，而那些“人”，依旧不为所动。
视线渐渐变得昏沉，叫喊声也弱了下来，慢慢的，人群中心空无一物，只被人环绕出的地方，似勾勒出个隐约的姿势。
他曾博得所有人的关注，又像从来无人问津。而这样独立于人群中心却消失在众矢之的的角色，既不是唯一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
片刻之后，人流散去，议论声再次充斥着整个大厅，所有人都在继续刚刚停下的事，毕竟被影响的，从来不是万千人中的他们。
这可以说是一场杀鸡儆猴的好戏。
那些在远处观望的玩家们心思各异，却又不约而同地选择沉默。
在这场明晃晃的谋杀中，从来都只有凶手和死者两种身份。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知更】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