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岛屿》苏白七

3、黑暗中的怪影与自己会跑的岛屿

　　洞穴里，5人分作2组值夜，赫里贝托·克雷斯波和维克守上半夜，乔和罗曼守下半夜，塞维尔紧闭双目正在睡熟。
　　夜色如墨，赫里贝托·克雷斯波面对篝火而坐，低头拨通对讲机，维克一边添柴一边看他。维克从拨打的短号上能看出，船长拨打的是其他失踪的船员电话。
　　玛丽号除船长外一共31名船员，赫里贝托·克雷斯波能清晰的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姓名，性格，日常喜好，家庭状况和电话号码，其中一部分还是跟着他超过10年的老伙计，早已被视作老朋友，甚至家人的存在。
　　赫里贝托·克雷斯波每拨打一个短号，都会放在耳边长久停留，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个动作，期望着他的船员们还活着。然而，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随着拨打的号码越来越多，期望无一例外都落空了，赫里贝托·克雷斯波的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他深吐一口气，语气似叹气似哽咽。
　　等拨打完最后一个号码，赫里贝托·克雷斯波放下对讲机，把脸埋进手掌，这位往日保持绝对冷静理性的船长，此时也难以忍受这巨大的悲伤。
　　维克走到船长身边，把手搭在他的背上，眼圈也红了。洞穴里弥漫着哀伤的气息，维克此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船长。夜还长，斯人已逝，生者还要继续活着。
　　次日早晨，赫里贝托·克雷斯波迷糊着醒来，就看见乔正在给塞维尔擦拭着身体。一种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赫里贝托·克雷斯波探身朝那边问：“塞维尔怎么样了？”
　　“凌晨的时候，塞维尔突然开始呕吐，发高烧，我们拆开布料发现伤口已经肿得跟拳头一样高。”乔忧心忡忡地回答，“应该是感染了，我们手上没有药物，只能先给他把伤口清理一下，再降降温。”
　　赫里贝托·克雷斯波走来扒开布料下面的伤口，果然围绕着伤口边缘，已经肿的老高。赫里贝托·克雷斯波推测，应该是塞维尔捡累了，身上衣服又是湿的，所以把衣服脱掉了，因此蚂蝗落在身上他都没发现。
　　塞维尔就是这样，做事不拘小节，也不细心。在场的人都不懂医疗知识，除了擦身体降温，就只能指望救援队早点来到。像是为了烘托他们焦急的心情似的，洞穴外的雨水一直没停，昨晚停止的雷声，又有开始的兆头了。
　　此时，救援队经过一夜的赶路，距离他们还有6小时路程，此次行动负责人正眉头紧锁，刚收到委员会发来的信息，说目标位置的上空聚集了大量的雷云，4小时后90%可能性会发展成雷暴天气，直升飞机无法靠近。而海面也会掀起大浪，剧烈程度毫不逊色于台风，船只更加不能靠近。
　　负责人再次询问搜救基地中心，最多靠近目标地址多少距离，既不耽误救援，也不会被雷暴影响？
　　很快，中心处反馈给了一个准确的数字。
　　另一边，赫里贝托·克雷斯波在洞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眼天空。他的罗盘还是没有被修好，罗曼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岛屿磁场紊乱，可是这条航线是经过勘察才开发出来的，如果磁场紊乱，航线怎么会被顺利开发呢？
　　后面罗曼用回形针摩擦头皮，放在盆中，回形针也在水面疯狂转动，赫里贝托·克雷斯波这才相信。这种异常，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4小时后，空中雷声炸响，震耳欲聋，紫色的闪电撕裂天空，海面波涛汹涌撞击着山壁，碎石在大力撞击下骨碌碌滚入海中。众人都知道，这样的天气，救援队肯定是无法靠近这片区域，救援肯定是要推迟的。
　　赫里贝托·克雷斯波让人把篝火熄灭，只保留炭火燃烧，众人围坐在炭火旁取暖。按照这个雨势，他们无法出去收集新的柴火，那么剩下的柴火就得省着一点烧。
　　无边的黑夜黑水，和剧烈的雷暴声，让众人又回到了与浪涌以命相搏的昨天，环境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气氛止不住地滑落，乔甚至怀疑自己是否从昨天那场暴风雨中逃出来了。
　　塞维尔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有点轻微脱水的症状，赫里贝托·克雷斯波不得不把压缩干粮掰一点点下来，混着温热的淡水，一点一点喂进他的嘴里，希望里面淡淡的盐糖能给塞维尔提供一些能量，好支撑到搜救队到来。
　　过了一会儿，咸湿的海风异常的腥臭，吹进洞穴里“呜呜”嚎叫着，众人又把洞里的石头推到门口，又穿上了救生衣保暖，扎紧衣服裤腿缝隙，免得体温下降过快。
　　巨大的噪声下，赫里贝托·克雷斯波说话也没人听得到，他拿着手电筒，举起长棍，看向洞穴口，警惕着恶劣天气下，有野生动物跑进来抢地盘。
　　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照得每个人脸上透亮，惨白，雨水在闪电映射下显得漆黑如石油。时刻关注外面情况的赫里贝托·克雷斯波突然发现，被雨淋湿的地面好像变了“肤质”，雨水裹住凹凸不平的表面，像是一层粘腻的皮肤。湿冷的感觉，流水的声音好像跟在水里没有两样。
　　罗曼最先受不了这种气氛，他直接打开了另一只手电筒，光芒照亮一张布满恐惧的脸，眼睛睁得大大的。
　　不远处洞外，有黑影在跳动，赫里贝托·克雷斯波把手电筒打开照过去，天哪，是几条鱼！他毫不犹豫的，把救生衣顶在头上，奔出洞口，用木棍把鱼拨到脚下，然后夹着木棍，伸手直接把鱼抱进怀里。
　　雨水打在身上生疼，赫里贝托·克雷斯波抓到鱼后微微直起身子，下意识眯眼往海面看了一眼。漆黑的海面上，远处一块雷暴集中的区域，不知何时覆盖起浓雾。浓雾后，一道长度超百米，巨粗大的长条黑影从海中挥起，重重砸向海面。
　　赫里贝托·克雷斯波惊呆了，以为自己眼花了，控制不住倏地张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像是为了验证他的怀疑一样，有两三条甚于第一条的长足，如听到笛声的印度舞蛇一般在浓雾后扭动几下，再次缩进海水里。
　　洞穴里的众人看见船长抱着鱼，雕塑般呆呆望着远处海面，也不进来，就用手电筒晃晃他的脸，雨幕中众人也看不清船长的表情。
　　赫里贝托·克雷斯波怀里的鱼还在挣扎，一摆尾甩在他脸上，生疼，终于是把他唤醒了。只见他全身湿透地，失魂落魄地走进来，众人用眼神问他看到了什么？
　　赫里贝托·克雷斯波打了个寒噤，一把把鱼扔在地上，强忍着情绪摇摇头，坐在篝火边发抖。众人一头雾水，想着可能是外面天气真的太恶劣了，又淋了个透，所以船长有些情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