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人永堕》桑榆入酒

40、第40章 比佛利山庄

　　言申苏住到美术馆看起了场子，晚上因为东馆气味太大，他就在门口借了张钢丝床，在门口绑了根绳子穿了几颗铃铛，一连几天，一觉睡到大清早无事发生，就是今天他起来的时候他发现离他不远处都有一根烧灭的蚊香，他记得他自己没点这玩意儿。

　　入了夜昱衍应酬完看了看手表，回住宿冲洗了一下满身的酒味换了身衣服开车往美术馆开去，这几天国外那几个新的AI项目都来了，他需要从中协调一下，和也是他在国外这么多年的根基，不敢轻易马虎，园区过了12点是不许进车的，他跟保安室的打了声招呼，就着几盏微灯向着深处走去。

　　言申苏还跟前几天一样光着个膀子躺在那里，他本来想拿个单子给他盖肚子，但又怕他过明显，只好在墙边不太明显的位置点柱驱虫的蚊香，他弯身看着眼前熟睡的人，四周一片漆黑，除了几声蝉叫，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和言申苏不太明显的呼吸起伏。

　　昱衍窝在言申苏的脖颈上像吸食违禁品一样闻着他的味，虽然他知道这样看起来有点变态，但每天只能远远的看着不敢向前，他觉得太难熬了，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原本，原本熟睡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昱衍开了办公室的灯，给言申苏热了一杯牛奶，他想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不敢直视对方，但也有可能他是害怕对方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话来，毕竟他总是不习惯那张嘴无视他、厌恶他。

　　“什么时候开始的？”言申苏接过牛奶，见昱衍眼睛瞥向别处一言不发，只好自己先开口了。

　　“啊？哪个？”昱衍一时不知道他说的是大半夜这种痴汉行为还是其他。

　　“哪个？”还有哪个？言申苏挑了挑眉。

　　“巧合，这边不不太来的，又一次过来拿几张画送人凑巧看见了你。”昱衍后脑勺抽抽的疼，除了工作的负荷，还有就是之前的后遗症，

　　“我是说...算了，你没事吧？”言申苏本想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大半夜的猥亵人了？不过看昱衍突然紧闭了一下眼睛，太阳穴那tu起的青筋很明显的chou动了两下。

　　“没事，老毛病了，吃点药就行了。”昱衍说着还真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药盒，也没喝水就干着咽了下去。

　　“你不喝点水吗，能送下去？”

　　“习惯了，经常几头跑哪来的时间去准备水。”

　　“......”

　　“别这样了。”言申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关心的话语就要破口而出，又太过了，俩人沉默了一会儿，言申苏放下牛奶杯对着昱衍一瞥，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了。至于别什么样了，他也不打算多说了。

　　昱衍见言申苏真的要走了，不像曾经数次嘘寒问暖、百般呵护，恍惚中才肯相信他们确实回不到从前了。

　　“小苏哥！”昱衍见言申苏走出了门口，好像在不叫他就永远也见不到了一样。言申苏没有回过头来，只是停顿了一下就离开了。

　　“别不理我......”昱衍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了才囔囔的说了出来，也许他也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口。

　　......

　　十年前 北美 比佛利山庄

　　昱衍昏昏沉沉一直能感受到周围围着他打转的人，包括李岁晚整宿整宿搂着他痛哭的样子，但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没有感知的，不痛也不喜，他记着自己好像和某个人有什么约定，但更多的在一遍一遍的麻醉和药剂里，如落叶飘荡沉浮找不到根。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树叶渐渐零落，色彩黄绿交叠，他肢筋挛痉挛，头像被重锤猛击，钻入什么东西一样，本还在熟睡的他脸色瞬间煞白，满身被汗打湿了，这种疼痛是他从来也没体会过的，深入骨髓，他双眼布满血丝瞪向天花板，大声嘶吼用头砸向墙壁，恨不得能将自己砸晕了过去。

　　但李岁晚好像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她指挥着护工和管家按住了他，用束腹带将他固定在这张欧式大床上，李岁晚衣着得体、妆容发丝都是精心打理过的，她紧紧有条的吩咐着陆陆续续进来的人，要不是她双眼微红，声音发颤，丝毫看不出她的慌乱。

　　昱衍知道自己不大好，打了针他不疼但迷迷瞪瞪没有五感，不打针就跟现在这样他恨不得立刻死去，爱德华是李岁晚专门从北美找过来给昱衍做重大手术后遗症和神经创伤修复的。

　　昱衍被抬到手术室的时候，医生才发现他的后脑勺整个都砸ao进去了，虽然手术做的很成功，暂时保住了性命，但头碎骨深陷到脑中央，他们没百分百的胜算取出来，但是不取出来，人就醒不过来是个植物人，但就算取出来了后边偏瘫、失语、失明、脑部受损多少都是不好说的。

　　李岁晚连夜飞到医院时听到后整个人都瘫下去了，她不敢晕，也不能晕倒，儿子只有她了。她叫了李家几个心腹封锁了昱衍的情况，对外说受伤严重但人已经救回来了需要静养，在内联络了几个国内的开颅专家和国外的，花了重金和人脉将人一起请到北美，给昱衍做了最完善的手术计划，取出了脑中的碎骨，手术很成功，昱刑豫这王八蛋还一直以为昱刑豫修养完要留在北美留学，打了几次电话李岁晚都以司瑶为借口，挑起争端不欢而散。

　　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昱司铭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昱衍深度昏迷的消息，处处在国内给昱刑豫上眼药水，昱刑豫一开始是不相信的，毕竟这么大的事情李岁晚怎么可能不跟他商量，但昱司铭看着怎么也不像会说谎的样子......如果继承人醒不了了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昱刑豫对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昱家的股票看似跟昱衍没关系，但要是继承人不能继承了，那些股东会怎么想呢？

　　昱刑豫连夜给李岁晚打了电话让昱衍接，但李岁晚哪里肯？昱刑豫只好推掉几个重要的会议，订了一班最近的航班飞往北美。

　　爱德华再三说了要循序渐进，让昱衍的药慢慢减少，等神经和脑部适应了再停药，不然怕他身体受不了，李岁晚原本也是这么计划的，但那根本不心疼儿子的混蛋已经坐上飞机了！！她能怎么办？她身为妈妈不能在儿子嘴最弱的时候，让那一对母子两抢走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我都说了这样不行！！你们简直胡闹！！！”爱德华看着眼前昱衍不正常的数据大声的在房间里喊了起来。

　　“你在这喊有什么用啊！！你倒是给我想办法啊！”李岁晚习惯了别人捧着她给她出主意，她根本就不会去想一向得体的爱德华为什么发这么大火，看爱德华就会在那里挥舞着手臂发疯，她气的拽起了比她高大了将近半个身子的男人。

　　“shut up!！Quickly find a way for me!! Otherwise, I'll have someone ruin your laboratory!!”

　　“ok！ok！”

　　爱德华也没办法，毕竟中国有句古话“不作就不会死。”

　　他让助手从实验室取来一管针剂，告诉李岁晚这玩意儿还在临床开发中，能瞬间修复人体内的损坏细胞和神经元，当然这么好的东西还没大量开发，一是因为成本太高，但李岁晚不怕花钱，但还有第二个原因，也是爱的话顾虑最大的，这玩意儿里边有一种草本植物是从火山内部提取而来的，非常难得，但这玩意儿用了以后就不能打现在的针了，两个东西在体内残留会致死！所以后边每一天昱衍只能靠自己去忍受疼痛。

　　“那再给他打这个不就行了吗？”

　　“可以是可以，但这玩意儿贵不说，打多了跟吸毒差不多，会成瘾，而且过快的修复神经元也会造成身体的负荷。”

　　李岁晚犹豫了，毕竟昱衍还要当继承人的，他要是跟个瘾君子一样怎么办？但...瞬间修复神经和细胞又让她觉得可以试一试，毕竟昱衍躺在这里跟个傻子有什么区别呢？就算按爱德华的方法一年后昱衍也只是个拥有偏瘫神经质眼睛坏了的废人。

　　但李岁晚还是害怕，她让爱德华减轻了药效，打在了还在发疯的昱衍胳膊上......

　　昱刑豫坐在庄园阳台上和自己妻子、儿子难得的享受了一顿没有争吵和臭脸的晚餐，他把这一切归功于比佛利的晚霞和夫妻俩的距离美。昱刑豫难得的想多陪陪儿子两天，他经过一次意外整个人憔悴也稳重多了，他毕竟是个父亲，昱衍又是被他一手带大的，完全符合他的要求，但国内那边不停打电话，他不得已吻了吻妻子，坐上飞机离开了。

　　昱衍清醒后冷眼看着这一切，那玩意儿确实厉害，不但不疼还能让他恢复到全盛时期，送完他爸他把自己关到房间坐在椅子上想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他的头疼开始发作，像狗一样跪在地上，他忍不住他抓着自己的脑袋一遍一遍砸了下去......

　　一连两周都是这样，李岁晚没办法，但好在爱德华分析了他的细胞和神经元，比他想象中要好，他在实验室将针剂做了升级，想像之前那样慢慢减轻剂量让昱衍能不疼也戒断。但新的针剂比较麻烦，需要现配，然后再打，一天一只，一个月后慢慢减少剂量。

　　爱德华很忙没有那个闲功夫来伺候他一个人，安排了一个人过来陪要打针，昱衍见到此人后拒绝了，爱德华却说新的配药里有一个专利是翟家的，他不能随便找人来，昱衍疼的没办法只好妥协了。

　　他跟个废人一样窝在庄园里每天等着翟上清过来给他打针，李岁晚怕他废了，就联系了这边的学校让他去读书，自己回了国，昱衍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庄园滲得慌，他这副鬼样子住不成宿舍，就租了外边的公寓，他不是没想过会去找言申苏，但他妈哪里肯？

　　他之前是因为人没好，李岁晚才懒得管这个事情，现在虽然不能说好了吧，但起码是个人了，看出他那点心思，直接将言申苏的履历仍在他眼跟前，她从来没想到他儿子这么优秀一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和这么一个垃圾玩起了过家家的游戏，俩人还居然住在一起了！！

　　李岁晚没多说，薛原和那些混混都被她叫人关到牢里了，至于是半条命还是半死不活的昱衍不需要知道，毕竟这些都是小虾，真的幕后黑手她是不会放过的！！之所以没动言申苏也是为了先看看昱衍的态度 ，很好，起码她知道她回国了昱衍也不敢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