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一笑置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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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来到盐月风铃的家里，却是洛九卿主动的了。说不清为什么，只是想那么做就直接付诸行动了。
盐月风铃她第二天也没有来学校。
无论是因为当初在昏暗的小巷里是自己找到了盐月风铃，亦或者是因为盐月青鸟的出现。洛九卿都没打算就这样置之不管。
“九卿，真是拖累你了呢。”
“因为苏韵么。”
原本有些欲言又止的盐月因为眼前的人那样依旧无澜的语气搅得没了那个沉重的气氛。其实她并没有想到洛九卿竟然会来她家。
无论如何，自己跟她似乎只不过见过两次而已，而洛九卿也并不像是非常容易就会把一个人放在心上的样子。
盐月风铃还是诚实的点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
“没想到她会追来东京而已。透和她从小就有婚约。想也知道，丰臣家怎么会接受我这个外来人口。只是，透，最后选择的依旧是我。一年多前，我们出了车祸，如果不是透拼命护着我，我想自己也早就一命归西了吧。”
想到这里，盐月风铃浅金色的瞳孔中，恍然都是满满的思念。
“出事不久之后，我发现自己怀了青鸟。就像是想要转移自己的悲伤一样，我选择留下这个生命。爸爸妈妈竟然也不反对，或许，他们知道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意味的是什么吧。
可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因为我的出现，夺走了透，改变了他的命运。我欠了丰臣家的吧。都已经一年了呢，我早就释怀了。只是没想到，苏韵竟然会追到东京来呢。”
“明天，去学校吧。”洛九卿沉默了很久，其实她并没有那种心情去体谅她的苦涩和甜蜜，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她统统都不知道。
她不懂，所以不会发表意见。但是，人，只能往前看不是么…
“恩。”
洛九卿站起来，空气里还残留了盐月风铃因为倾诉而变得微微苦涩的味道，“我去看看小糯米团。”
“恩，他在楼上呢。九卿去吧。我去帮妈妈。”盐月风铃也站了起来，无论眼前的人是理解还是不理解，能够说出来，就很舒服了。
起码，这个女生，是不会因为苏韵随随便便的几句话，就改变自己的吧。真是幸也不幸，不幸的是，才刚回学校就遇到了苏韵。所幸的是，她的身边，不见了透，却多了一个九卿。
洛九卿才走进属于小糯米团的房间，就看见那双倏地亮起来的浅金色眼睛，明丽而透彻，看样子，已经不再为过去和未来而纠结迷茫了。
走上去的时候，才发现两个月左右的小糯米团坚持着在床上滚来滚去，貌似是试图爬起来的样子。她走上前，无奈的开口了，“小糯米团，你才两个月左右。没办法说话，也没办法走路。”
洛九卿摸摸下巴，看了看他圆滚滚的眸子里明显的无奈和懊恼，
“不过你的情况特殊，我也没办法说准你什么时候可以独立行动。趁你妈妈不在房间里的时候，好好锻炼，会有好处的。”
他躺在床上，思考过后很平静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接受了洛九卿的方案。
洛九卿摇摇头，看着他像糯米团似的软糯的小身子在摇篮里滚来滚去，却就是爬不了，同时也坐不起来的样子。第一次深切的对自己没从头开始的成长而感到由衷的庆幸。
第二天依旧是正常上课，不知道是因为昨天的事情，
那些一直以来并不算是全然友好的眼神变得更加奇怪了起来。
走进教室的时候，盐月风铃已经在位置上了，却没有跟任何人交谈，也没有理会周遭的窃窃私语，柔和得笑意并没有消失，只是，也淡了几分。
直到看见洛九卿进教室，那唇畔的笑容才变得实质化起来。
“早。九卿。”
“早。”
点了点头，九卿把书包放好，需要的一切文具都拿出来。鼻端传来若有似无的奇怪味道。她微微蹙眉，扫视了一下课桌里。
只是拿出里面的东西的下一秒，教室里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吵闹声，霎时响了起来。每个人都带着厌恶的表情看着洛九卿的课桌。
洛九卿本人，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如今放置在课桌上的东西，一向淡漠的眸里如今却是，深不见底。仿佛吞噬一切的深渊，看不到底，也辨不清内容。
忍足他们走进教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洛九卿。
“呐呐，侑士，快点把笔记借给我啦，一会要是上课，我就惨了哇！”向日岳人并没有发现教室里的诡异情况，一心扑在了好搭档的笔记本上。“诶，怎么了？”半晌过后，他也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劲，发起问来。
忍足和迹部相视一眼，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相同的猜测。快步走上前去。
直到走到了她的身边，忍足才真的蹙起了眉头，那桌上，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是一条冰冷黏腻，已经死去的蛇。
“怎么回事？”他的语气依旧谦和，却有些不可抑止的冷意和压迫，在倏地安静下来的教室里扩散开来。
“九卿。你还好么？”盐月风铃忍不住担心起那边不发一言的人。她却依旧是沉默不语。
忍足伸手想要把桌上的东西拿走时，
洛九卿突然动了，她按住了忍足原本想要有所动作的手，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怒哀乐，惶恐无措。很平静，平静到让人联想起海啸来临前，暴风骤雨时的压抑和平静。
“我来。”
毫不厌弃的拿起桌上触感冰冷的蛇，洛九卿走向某个方向，容颜平静。
她的动作很缓慢，脚步也不紧不慢，手中拿着一条死去的蛇，恐怖而沉重。
她不含任何情绪的眼睛里，清楚的勾勒出女孩渐渐清晰的轮廓。走定到那个陌生女孩之前，洛九卿回过头，轻撇了一眼坐在那里脸色阴霾的苏韵，唇畔清晰的勾勒出浅淡笑意，犹如警告。
苏韵一愣，却逃似的转过了头，不愿继续看洛九卿如今的表情。
“你做什么？”女孩的名字，洛九卿从来没注意过，也没有兴趣知道。
“早上，你说，准备了一份惊喜给我。我记下了。”洛九卿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也回忆起了早上这样一个女孩，带着得意而蔑视的眼神看着自己，告诉她，这样一份礼物的存在。
九卿没有说什么特别激烈的话，只是那双银灰色的凤目，让女孩觉得，自己仿佛只是一只卑微的匍匐在地底的蝼蚁一样轻贱。她慌乱的移开自己的眼神，仿佛心虚的表现。
“那关我什么事。是你自己的问题，我敢说，今天有人只要那么做，谁会不在心里骂你活该！成天一副死人脸，你就觉得自己又多么高尚么？你跟我们哪里不一样了？凭什么作出自己与众不同的样子。”
她像是豁出去了的样子，表情激烈的仿佛洛九卿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大家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我只是做了别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而已啊！你自以为你长的太漂亮，还是家世很好，要不然，因为能够接近忍足大人，迹部大人他们，才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么！明明得到了别人想要的，却还是一脸我根本不在乎的清高样，不允许别人讨厌你么！？”
女孩说话的时候，整个教室都安静的不像样。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附和，没有人嘲笑。又或者说，没有人敢。
因为，他们都已经看见，迹部和忍足，变得风雨欲来的眼神，看见他们开始冷笑的唇角，所有的事情，都比不上他们的沉默来的让人窒息。
沉默，代表的，往往就是，他们，真的动怒了。
只有洛九卿，该反驳的时候，却没有立刻反驳。
她的眼神好像并没看向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恐惧而变得颤抖的女孩。那双眼睛，仿佛飘去很远的地方，遥远到，不是任何人能触碰到的世界。
很久很久以前。
好像也有过同样的场景。
她一个人，安静而淡漠的活着，看着身边来去的每一个人。手里是蔓延着热气的茶，汲取着最后一点暖意。
每个人都只有背影，
背影是真的，人却是假的。没有什么可执着的。曾经执着的，如今都已经冷却。
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如此想来，什么怨愤、什么孤独、什么冰冷、只是一片又一片浮云，飘荡在无所依赖的天空里。直到人走茶凉，什么都没有了。
被那样漠视的时候、被那样孤立的时候、被那样指责的时候、
只要抱着自己，抱紧一点。就，不会冷了。
就那样坚持着真实而唯一的自我，用了整整二十七年，等来了一个司空半月。
每个时空都是一样的。被宠坏的孩子，被宠坏的我们。
这里没有司空半月，也没有洛九卿。可是她并没有忘记，苏婳就是洛九卿。这样的事，早就经历过了，自己早已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身体变回了十七岁，灵魂却没有。
在回神的时候，压抑已经全部散去，平静到近乎淡漠的眼神。冷意已经全都消散，释怀了眼前女孩的近乎发泄的行为，这些旁人看来尖利刻薄的言辞，其实，还太嫩了。
杀伤力，在二十七岁的洛九卿面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重。
但是，惩罚，还是要有的。她洛九卿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年龄也无法成为伤害他人的理由借口。
九卿拿起桌上女孩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剪刀，眼里荡漾的，是邪恶的光芒。每个人都为了那把剪刀而提了一口凉气。大约是怕她太过生气做出什么傻事。
她纤细的指尖按在位于蛇颈稍微偏后的位置，手执蛇头使其腹面朝上；
然后，大拇指由上而下轻轻触摸，摸到一个稍微坚实、且有滚动感的圆形物。
锋利的剪刀剪开一处小口，拿出蛇胆。摘取时，连同分理出的胆管一起取下，并将胆管自然打结。这样一件看起来对于十七岁女生们来说血腥而恐怖的事，洛九卿翻飞的十指却优雅的如同雕刻艺术品。
把苦涩的蛇胆塞进已经惊讶到瞪圆了眼睛的女孩手里，唇畔绽放出优雅浅淡的弧度。
“既然是礼物。自然需要礼尚往来。蛇胆对于神经衰弱，小儿惊风有很好的疗效。很适合你。我不在乎你讨厌我还是喜欢我。
因为对于陌生人，连愤怒都不需要给予。
下次若是还有什么同学你不敢动手拿的，可以通知我，我的解剖学的其实不错。”
她凑近已经呆若木鸡的女孩耳畔，吐气如兰，“放心，我的手法干净利落。连人体都可以解剖的干干净净。”
语毕，她扫过苏韵颤抖的指尖，回头看了看同样惊讶的盐月风铃，忍足和迹部。
“请一节课的假，我需要清理一下。”
然后，转过身。绸缎般的黑发划出漂亮的弧度，她泰然的，走出了教室。把所有的惊讶，惊恐，乱七八糟的评论。全都抛诸脑后。
恐惧么？厌恶么？
一起来吧。
我不会退让，不愿隐忍，拒绝虚伪。
只要你们可以走的干脆，选择远离、选择排斥、选择孤立。
那么，所有你们给的相遇和回忆，释怀和牵连。
我也可以做到，一笑置之…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一笑置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