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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回 ...

  •   夜风徐徐扑面,额前瘙痒的红疹渐渐消退,肩头一阵暖意袭来,她身上便多了一件墨色长袍。

      “廊下风凉,披上吧。”

      侞卿并没有拒绝沈万安的突然示好,在来往的使臣时不时驻足观望中,她朝他走近了一步:“多谢大人怜惜。”

      沈万安似乎也注意到四周的目光,直将人一把拥入怀中:“卿卿为何一人独在此处?”

      他这声卿卿顿时叫得侞卿有些后背发麻,她略显不自在地与他拉开一定距离,但沈万安似乎并没有让她躲闪的余地,手臂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牢牢箍在怀中。

      温热在怀中一路蔓延,他勾起她的一缕青丝,低喃道:“卿卿,为何不回答我的问题?”

      侞卿有些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但他说话的语调还带着七分醉意,听起来异常温柔。

      “大人,您喝醉了。”

      青丝绕指三匝,沈万安嘴角玩味尽露:“我没醉。”

      她微转过身,他的脸上果然多了一抹异样的潮红,而那双原本深不见底的瞳仁下竟也飘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之意。

      侞卿“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沈万安不悦皱了下眉,又嚷道:“我没吃醉。”

      侞卿憋住笑意:“是是是,大人一点都没醉,只是夜色已深,要不我们先回家?”

      回家?

      沈万安指尖微动,将视线挪至远处,然后略显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回家。”

      皎皎月色下,两道身影紧紧依偎在一处,除了风声外就剩下他和她急促的脚步声,待至宫门外沈万安才缓缓松开手。侞卿迅速钻入马车内一把解下身上的外袍,然后在沈万安上来之际快速将垫子铺好,殷勤喊道:“大人,请坐。”

      沈万安面色平静坐了上去,除了他脸颊还残留着一丝红晕外,眼底的缱绻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侞卿将外袍递了过去,沈万安却迟迟未接,只拢了拢自身的衣袖。

      “动作倒是麻利。”

      “自是大人教的好。”侞卿见他不肯去接,便知他这是嫌恶沾染了她身上的脂粉香气,遂将外袍一拢别在身后,然后又自觉坐远了一寸:“等属下清洗干净再归还大人。”

      一套动作下来,沈万安眉心愈发舒展,她倒是清楚一切皆都为了作戏。

      “不必了,赏你了。”

      侞卿唇角一抖,恨不能将身后的外袍彻底挤个稀巴烂,先不论她到底留一男子外袍有何用,既然他心底百般嫌弃又何必拉她做戏,岂不平白添堵?

      她又多使了一分力将那外袍狠狠坐在屁股下,但见沈万安的目光还没从她脸上移开,遂又扯出一抹笑容,讪讪道:“谢大人恩赐。”

      她说罢直接别过头不再看他,但过了良久她依稀能感受那道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似乎并未更改,她打着哈欠又转过头来。

      沈万安并没有收回视线,而是直接问道:“你是如何发现我并没喝醉?”

      如若说她方才想要揍扁沈万安的迫切程度是七成的话,那眼下拖着疲倦的身子还要回答他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就是十成,她努力撑着眼皮尽量遮掩住不住向上翻涌的眼白。

      “猜的。”

      其实说是猜的倒也不假,起初她也认为沈万安的状态是真的吃醉了酒,但当她从身后瞥见那道紫衣身影时,她反倒认为他没有醉,即便她并不清楚明明亲事已应下这些莫须有的做戏究竟还有什么意义,但她依旧认为他所谓的柔情万千也不过是演给身后之人看的刻意所为罢了。

      毕竟他是沈万安,他的一切想法、做法都无需合理化。

      或许是感受到这个答案的敷衍,也或许是他自己也挑不出来方才所演的破绽,沈万安并没有继续追问,车厢内再次陷入一阵沉寂,侞卿托着繁重的头饰靠在一边打起盹来。

      “吁。”

      马车骤停,侞卿揉了揉红肿的前额不耐烦再次睁开眼,车帘微卷只见一小厮靠在沈万安言语了两句,他的面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侞卿失了困意,老老实实坐在一边,马车继续前行,眼前却多了一道大掌。

      侞卿诧异盯着沈万安擎在半空的手,狐疑问道:“大人这是?”

      “拿来。”沈万安的语气依旧不温不凉,却带着一股刨根问底的压迫感。

      侞卿将身下外袍递过去,只见沈万安的手依旧停留在原处。
      她不解问道:“大人究竟要何物?”

      沈万安眉心微蹙:“绢帕。”

      侞卿手一紧,却还是从怀中掏出一绢帕不情不愿递了过去:“还以为这绢帕大人直接赠予了属下呢。”

      沈万安收回手,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素色绢帕,除了绢帕外圈的刺绣还沾染了部分酒渍以及周遭浸染了些女子的脂粉香气外再瞧不出其他异样,应是在殿上他扔给她的那块。

      “你自己的呢?”

      “大人莫不是说笑了,属下日日摸枪舞剑的身上哪会用这些寻常女子的物什,要是属下真带了绢帕何苦用大人的来擦拭酒渍呢。”侞卿抬眼不慌不忙答道,待见沈万安眉头微松才又继续关切问道:“大人好端端的为何要寻绢帕?”

      沈万安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他手中的绢帕又归还到她手中,他瞥了眼车外,缓缓道:“方才宫中传来消息,说是许将军突然晕倒在大殿上。”

      “吃酒的时候不是还好好,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

      沈万安回过眸,对上她的视线:“你好像很惊讶?”

      侞卿一笑:“大人这是怀疑我动的手脚?”

      她见沈万安沉默不语,恍然道:“怪不得大人今晚一反常态要寻那帕子,原来是怀疑属下动的手脚。属下与许将军除了幼时一面之缘外再无深交,又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对他现在动手呢?”

      “就算属下欲要替大人除掉许家这个祸根,但也犯不上如此明目张胆搭上大人的名誉啊,大人既已在宴中提醒过属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属下又何敢轻举妄动呢?”

      侞卿言辞恳切,沈万安却勾起一抹笑意。
      好一个欲替他除。

      “也是,无仇无怨又何必现在动手呢,是我多虑了。”

      沈万安一笑,侞卿也跟着一笑,但透过他的眼神她明显能够察觉出他的疑虑并没有打消。

      “大人,到了。”

      小厮一声长报过后沈万安率先下了车,侞卿拖着外袍紧跟其后。

      沈万安脚步一停:“早些歇息。”

      侞卿扶额一愣。
      旭阳未起,难道要打西面出来了?

      她心不在焉走回屋,脑海间却不住浮现出沈万安在马车内的一颦一笑,她仔仔细细回想着今日一举一动还是心中暗觉异常。她坐到桌前将怀中掏出一素色绢帕,帕子徐徐展开,竟与沈万安所赠那块极其相似,只眼下这块的绢面更为整洁并无任何酒渍。

      侞卿屏气凝神将帕子重新叠好放置桌前,桌上忽明忽暗的烛光就落在外圈的刺绣上。

      其实沈万安猜测并没有错,许钧泽一向善于饮酒又常年征战沙场自不会无故晕厥,此番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动了手脚。据传信小厮所透露,许钧泽是在他们离开之后约一炷香的时间才晕倒的,太医诊治了遍遍只说是吃多了酒才神志不清跌倒一卧不起的,但侞卿自己清楚许钧泽这是中了噬魂散。

      要说起这毒还真与许钧泽颇有渊源,当年她能知晓此毒也全拜许他所赐,那是她正式嫁入将军府的第一年,府邸的几位姨娘为恐她入了门就容不下她们,不知从何处讨来一味毒日夜下到她的饭菜中。

      毕竟那几个姨娘只是深处宅院的女子,只晓得那毒能使人失智神魂不清却不知此药只对男子有效,她服用过后只是起了一身红疹,几日过后便全然消退,倒是一同用膳的许钧泽卧榻月余才大命不死捡回一条性命。

      事后许钧泽虽是打发了那几位姨娘,但自此再未在她院中用过膳,前世她因爱意可以理解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忌惮,却不曾细想,同为受害者的她为何要担上那莫须有的猜忌?

      往事翩飞,烛火愈烧愈旺,幽蓝火光摇摆到外圈一点点吹散橙色光晕,她取出鸾剪将灯芯剪掉一截,屋内忽暗,夜色便笼罩在她脸上,将那双本还澄澈明亮的双眸变得晦暗不明。

      “侞卿姑娘,您睡下了吗?”

      门外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侞卿收起绢帕应了一声,只见一小女使缓步走了进来。

      “这是大人特差人送来的茶点,说是宫宴繁琐想来姑娘也未能吃好便也给姑娘多备了一份。”小女使将食盒中的糕点一一取出,又附在侞卿身旁谄媚道:“姑娘好生福气,今日在百官面前露了脸,日后定能在相府彻底站稳脚。”

      侞卿瞥了眼桌上的精致糕点,确实同沈万安素日里的标准一模一样,她不过是才同沈万安进了一趟宫,倒也是混上了主子的待遇。

      “不过是幸得大人才赶巧进了趟宫罢了,谈何在相府彻底站稳脚。”

      “姑娘与我们就莫要再藏着掖着了,谁不知主院旁的两处院子已经开始打扫,想来新夫人过门时也一并将姑娘抬为姨娘,此等殊荣不是在相府彻底站稳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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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承蒙不弃,感谢支持,全文预计50w字左右,感情线慢热官配沈万安,半养成系,年龄差十岁,过程虽略曲折但铁HE放心入,高亮全员恶人,女鹅会登帝。 通常晚22-24点间更新,宝子们动动发财的小手点点收藏,助力我日更到完结~啵唧~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