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金主悔不当初》夏橙香

38、第38章

　　　　魏哲一带黎旭去了家安静的酒吧，就是之前他带许艺去的那家。

　　那家环境安静，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最适合黎旭这样正儿八经的人。

　　原本魏哲一以为黎旭会不太适应这里，于是主动介绍酒单和各种酒的区别。

　　黎旭笑着扶了扶眼镜，“别把我当小孩好不好，我又不是第一次来酒吧。”

　　魏哲一有些惊讶，“你也会来酒吧？”

　　黎旭挑眉，“不像吗？”

　　“不像。”魏哲一摇摇头，“我以为医生都是不苟言笑的高岭之花，才不屑来这种世俗地方。”

　　黎旭笑得更大声了，“有时候加班加烦了也会一个人去喝一杯。不过这两年，我倒是很少来，更多时候是自己在家喝。”

　　这是魏哲一第一次见黎旭这样笑，不禁想原来黎旭也有鲜活的一面，原来医生也只是普通人。

　　魏哲一也跟着笑了起来，“那我就不担心会把你灌醉了啊。”

　　二人相视一笑，配合着昏黄的灯光加上轻柔的音乐，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放松下来。

　　黎旭点了杯威士忌和一些小吃，但因为魏哲一刚受了伤，所以在黎旭的强烈要求下，他只好点了杯无酒精的。

　　饮料一入口，酸涩的口感让他不由眯起眼。

　　黎旭关切问：“怎么了？不好喝？”

　　魏哲一摆手，“不是，就是好久没喝这么冰的了。”

　　其实他也就是随便这么一说，不料黎旭却把杯子拿过来，小心仔细地用勺子将里头的冰块一勺勺舀出来。

　　魏哲一忽然有些感动。

　　当他和朋友，还有伴侣在一起的时候，他大多数都那个照顾别人的角色，很少有人会这样对他。

　　魏哲一心里暖暖的，对黎旭的好感不由又多了几分。

　　这样好的人，竟然会遇到今天这种事情，魏哲一不由有些替他觉得不值，他道：“你们医院经常会遇到今天这种事吗？”

　　黎旭舀冰块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若无其事地说：“不算多，但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遇到些，所以大家也都习惯了。”

　　魏哲一皱眉，“不会觉得不甘心吗？你自掏腰包给病人做手术，结果到头来还被病人家属倒打一耙，你不会生气吗？”

　　黎旭抬眸对上魏哲一的，瞳孔漆黑清澈，慢慢道：“我只求问心无愧，觉得是对的事情，我就做了。至于结果，我无法预测，也无法掌控别人的思想和行为。”

　　魏哲一叹气，“你就是人太好了，所以才被欺负。”

　　黎旭喉咙里发出轻笑，将已经没有冰块的杯子递给魏哲一，“你一开始可不是这么说我的。”

　　魏哲一尴尬地挠挠头，“这不是误会嘛。”

　　说完他低头嘬了口饮料，忽然发现好像没刚才那么酸涩，难以入口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时酒吧走进来两个男人，在魏哲一他们旁边的旁边一桌坐下。

　　两人一开始勾肩搭背，到后来甚至还互相啃了起来，全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酒吧本来就不大，这样的场面魏哲一他们自然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魏哲一尴尬地清清嗓子。

　　这样的画面即便是他这个通讯录看了都会，更何况是一本正经的黎旭呢！

　　他连忙小声解释，“这里不是那种酒吧啊，你别误会。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换.....”

　　“不用。”黎旭回答得干脆，脸上的表情再平常不过，似乎并不觉得又什么，“这本来就没什么。”

　　魏哲一’啊‘了声，“医生果然见多识广啊。”

　　黎旭稍稍抬眸，对上魏哲一的眸子，目光带着些许审视，“还是你觉得不舒服？”

　　“我当然不会。”魏哲一脱口而出。

　　他说得太快，也太理所当然，让二人皆是一怔。

　　而对面的人也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

　　二人对视许久，谁都没有说话。

　　微妙的气氛再次在二人之间流淌，比方才在车里时更甚。

　　最后还是魏哲一率先支撑不住，移开了目光，左手不自觉地盖在另一只受伤的手腕上轻轻揉捏。

　　这个动作自然也被黎旭捕捉到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然后将刚才舀出来的冰块放在帕子里包起来。

　　接着又十分顺手地拉过魏哲一的手腕，将冰块放在伤口处，“扭伤后的前两天要冰敷，就不会那么疼了。”

　　魏哲一看着黎旭仔细轻柔的动作，竟一时忘了将手收回。

　　这一刻，魏哲一竟有一丝的伤感。

　　若是许艺也能对他这么好，哪怕只是一半，那该有多好。

　　这样的念头在脑中一晃而过，魏哲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又在想许艺了。

　　他已经和许艺’断联‘了小半个月，期间他的所有电话和微信都石沉大海。

　　他几次想要冲去许艺的学校质问他究竟现在是什么意思，要分要和，也得给个说法。

　　可转念一想，魏哲一又害怕了。

　　他怕许艺说出他不想听的答案，怕在艺大校园看见许艺已经和别人走近，这样的画面，光是想就足以让魏哲一心如刀绞。

　　所以他退缩了。

　　人生第一次，他做了懦夫，成了将自己头颅埋入泥土的鸵鸟，不听不看不想。

　　他觉得只要这样，哪怕只是这样，他和许艺就不算完全断了。

　　可夜深人静时，魏哲一又无法忍受自己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一次次痛恨自己的懦弱和隐忍。

　　所以魏哲一这些天十分排斥晚上一个人待在家里，总希望找点事情做，希望有人陪他，能让许艺这个名字有片刻从他脑海里消除。

　　好在，今晚有黎旭在。

　　想到这里，围着一又再度感激地看着黎旭。

　　他看得毫不隐晦，黎旭自然也感受到了，笑着说：“别这么看我，好像恨不得立刻给我扣三个响头似的。”

　　魏哲一’噗嗤‘一下笑出声，烦恼也在此刻被短暂的遗忘。

　　魏哲一开始聊自己的工作，从一开始做学徒，到后来能独挑大梁。

　　还说一开始自己从菜鸟司机到现在能做各种高难度漂移，甚至好几次死里逃生，这些他没来得及和许艺说的种种经历，一股脑儿都在今晚说了出来。

　　黎旭大部分时候都只是默默听着，只有当魏哲一主动问起医院的事情，黎旭才简单说几句。

　　魏哲一觉得很神奇，黎旭这样的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但相处起来却意外地舒服安心，像是一杯温热的白水，看似平平无奇，却能在最需要的时候给予最大的安慰。

　　魏哲一脑子里猛然闪过个想法，若是他喜欢的人是黎旭，也许就没这么多烦恼和伤心了吧。

　　但很快魏哲一就被自己这种荒谬的想法给整笑了。

　　且不说，没有这种如果，人家黎旭是个直男，要是知道他这样想，还不知道会多恶心呢。

　　魏哲一苦笑着将杯子里的饮料喝完，正准备抬手叫服务员买单，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走进来。

　　那身影与许艺有八成相似。

　　魏哲一自嘲一笑，自己明明没喝酒啊，怎么就醉了呢？

　　还是他太想许艺了，产生了幻觉？

　　但下一刻，魏哲一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那个和许艺极为相似的’幻觉‘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哲一哥不是说在剧组拍摄吗？怎么，拍戏拍到这里？”许艺双手插兜，目光不怎么友善地看了黎旭眼，转而又看向魏哲一，“还是说酒吧也是你们电影里的场景？”

　　魏哲一错愕地站起来，“许艺？你怎么在这里？”

　　“我要是不在，不就错过了这场好戏吗？”许艺冷笑。

　　魏哲一陡然意识到许艺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下意识地想要解释，可话还没出口，一股烦躁不甘瞬间涌上心头。

　　魏哲一冷下脸，质问道：“和你有关吗？”

　　许艺愣了下，大概是没想到魏哲一竟然会这么跟自己说话，脸色比刚才更黑了。他眯起眼道：“你说什么？”

　　魏哲一逼着自己抬头与对方对视，“我和谁在一起，在哪里，干什么，这些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些天你不回家，也不回我的消息，我们之间到底还是什么关系呢？”

　　许艺挑眉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对方的沉默让魏哲一心沉了沉。但他不想再退缩了，于是鼓起勇气，将这些天想说，又不敢说的话一股脑扔在了许艺面前。

　　“如果说你是要和我分手，从此再无瓜葛，那么现在你告诉我，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和谁在一起呢？”

　　许艺眯起眼，“我没有资格？你躺在我身/下，哭着让我别离开你的时候，每天给我发微信，卑微求着我回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有没有资格呢？”

　　魏哲一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许艺会在外人面前说出这样侮辱伤人的话来。

　　“说什么不想让我搬走，我看你是以退为进，巴不得我赶紧走人，好让新人住进来吧？”许艺冷冷扫过对面的黎旭，眼神里带着挑衅，“新欢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他也能操得你哭着下不了床吗？”

　　“许艺！”魏哲一怒吼出声，“你别他妈喷粪！”

　　他可以忍受许艺的阴阳怪气，但他不能忍受无端被搅入他们之间的黎旭受到不该有的侮辱。

　　许艺瞪着眼睛看向魏哲一，“你骂我？你为了他，竟然骂我！”

　　魏哲一疲惫地闭了闭眼，“黎医生是我的朋友，你没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许艺的眼里满是愤怒，“我没资格？那谁才有资格？这个人吗？”

　　他转头看向黎旭，露出不屑鄙夷的笑。

　　魏哲一不想再在这里纠缠下去了，拉起黎旭往外走。

　　谁知黎旭忽然回头，看向身后的许艺，一字一句冰冷道：“小朋友，如果你妈妈没教你怎么有礼貌地和别人说话的话，建议你不如回炉重造。”

　　许艺愣了下，待反应过来后怒火计划要将他焚化。他咬牙切齿冲上来就要揍人，“你他妈敢……”

　　黎旭站着不动，就等对方出击，不料拳头还没砸上来，只听耳边响起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许艺被打得侧过脸，脸上的表情从愤怒转为怔愣，“你打我？！你为了这个男人打我！”

　　魏哲一刚打完的手锤在身边，止不住地颤抖，他听见自己用沙哑的声音说：“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许艺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怔愣许久，好像没听明白刚才魏哲一的话。

　　这样的表情让魏哲一忽然心软，他不由上前半步，却被黎旭拉住。

　　“哲一，我们回家吧。”黎旭温柔笑着，牵着魏哲一走出了酒吧。

　　魏哲一木讷地任由对方牵着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许艺。

　　透过玻璃，许艺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远。

　　魏哲一心想：结束了！他和许艺，终于还是.....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