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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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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澄在谢承南怀里仰着脑袋,佯作单纯,眸底却还是忍不住划过一丝狡黠。
谢承南借着明亮的月色将他的神情和水红的薄唇尽收眼底。
“公子在说什么?”
谢承南喉咙轻滚,垂下头装傻:“我、我听不懂...困...好困...”
他的痴呆演技过于逼真,使得叶澄试探的内心有些动摇了。
难不成真是他多心了?
叶澄心底涌上狐疑。
可是一想到今日在府外时谢承南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冷峻神色,他就觉得奇怪。
毕竟他眼神一直很好,青天白日的,他也不觉得是自己眼花。
叶澄想着想着,倏然又想起在书房时,他画完那张画后突然被谢承南掐脖子的事...
他当时因为慌张没注意谢承南的神情,而且他先入为主,一直以为谢承南是脑子受了刺激才对他动手的,现在想来...的确是有些古怪。
再联想到先前在芙蓉醉,他就出去了那么一小会儿,那些人就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和谢承南的包间,还无故被点了笑穴...
难不成是路过一个武林高手,莫名其妙看那群人不顺眼,就给他们点了笑穴??
这剧情多少有点抓马了吧?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罢了罢了,不管是不是他多心,他必须得暗地里观察观察谢承南。
——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听不懂就算了。”
叶澄敛起狐疑的神色,浅笑着揉了揉谢承南的狗头,仿佛方才那一问只是夜半的心血来潮。
“快睡觉吧,不打扰你了。”
说罢,欲要起身,不料他刚动了动胳膊,就被谢承南拽了回去。
气氛停滞了片刻,叶澄小心翼翼地从谢承南怀里抬起头,轻声问:“怎么啦?”
他白皙的脸因为憋闷而泛起点红,一双杏眼在月色的照耀下愈发迷茫无措。
谢承南的手指蜷了蜷,微不可察地用食指轻轻摩挲了下怀里清瘦的人。
他扯了扯嘴角,语气可怜:“一个人睡,害怕,这里好黑。”
叶澄扭头看了看门外天上,白如炽灯的月亮:“......”
我怀疑你绿茶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犹疑片刻,终究是怜爱之心占了上风。
“那我今晚在这里陪你睡好不好?”
叶澄垂眸,伸出手摸了摸地上厚实软绵的被褥。
先前他怕谢承南睡得不好,早就给谢承南偷偷加了好几层棉花褥子,这会摸着倒是一丁点儿不咯身子。
况且就算被褥不厚,他也不是矫情的人,既然谢承南能睡,那他也可以睡。
“好。”
谢承南唇角微弯,慢条斯理地将自己往里面挪了挪。
叶澄瞧着他的动作轻笑了下,旋即起身将柴房的门关的严严实实。
月色被挡在外面,整间柴房霎时陷入一片漆黑,叶澄只觉眼前景象简直如墨一般浓稠,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里身体的所有感官均被放大,叶澄听着谢承南浅浅的呼吸声判断出方向,然后摸索着走到被褥前。
没承想多迈了一步,脚尖撞上被褥边沿,一个趔趄,叶澄就摔了下去,将下面的人砸的泄出一声闷哼。
谢承南的呼吸沉了一瞬。
“公子好笨。”
他的语气如常,可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心虚的缘故,叶澄偏偏从中听到一丝戏谑。
他的耳根在夜里悄悄红了起来,忍不住朝谢承南的胸膛锤了一拳,语气里是掩不住的羞赧。
“才不是呢!”
他的力气不大,锤在谢承南的身上不像是拳头,倒更像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在人身上剐蹭了一下又一下,叫人心里痒痒的。
“好吧。”谢承南挨了一羽毛,语气却可怜巴巴的,甚是无辜,“公子聪明。”
叶澄这才高兴了。
他满意地躺下,因为怕挤着旁边的傻狗,便微微朝外侧了侧身。
“好了,睡吧。”
半晌,谢承南才低低回了句嗯。
叶澄入睡很快。
但经过上一回,谢承南同样也习惯了这人在熟睡之后相当不老实的手脚。
不过一炷香,叶澄就转了身,双手抱住紧紧抱住了谢承南。
谢承南只稍稍停顿了一瞬,便将手放在了叶澄纤细的腰间。
他向来不会乘人之危——可现下这人是自己贴上来的,那就怪不得他了。
谢承南的眼神肆无忌惮的在怀中人的身上游走,手上的力度也随之加重了些。
片刻后,他才将手搁在叶澄身侧,虚环着人,闭上了双眼。
黑暗中,不知何时醒来的叶澄脸上早已染上红晕。
他感受着腰间残留的灼热,大惊。
好可怕!这傻子怎么睡着觉还会耍流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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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因记挂着要早点起床回房,叶澄强迫自己从睡梦中醒来。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谢承南那张俊脸。
男人看起来还没醒,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养眼极了。
忽的,叶澄莫名觉得心脏跳得有些快。
他愣了下,赶忙移开了目光,随即起身几乎是逃似的小跑回了房。
叶澄坐在床榻上,强压下心中涌出的莫名悸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心脏病史。
若不然他怎么会在看到谢承南的时候心跳那么快?
跟揣了个兔子似的怦怦怦,叫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甚至觉得当时他若是再待下去,他那宛如擂鼓的心跳声肯定会把谢承南吵醒。
还未待叶澄细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门外就传来熟悉的女声。
“公子,您起了吗?”
是柳絮那小姑娘的声音,想来是从家里回来了。
“起了,进来吧。”
叶澄回了神。
——嘎吱。
屋门被推开,叶澄刚想问问柳絮家中的情况如何,就见着柳絮蹭的一下蹿到他的跟前,当即跪了下去。
“好好的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叶澄吓了一跳,立刻弯腰去扶,却被柳絮的手挡了回去。
柳絮重重地朝他磕了一个响头,啜泣着说:“多谢公子!公子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叶澄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柳絮的母亲应当是有了钱抓药,现下身子有所好转了,不然柳絮神色间不会带着笑。
“我知道了,你先起来。”
他的唇角情不自禁弯起,将人扶了起来:“你母亲是不是好些了?”
柳絮起身后,先向他行了礼,随即重重点了下头,高兴地说:“公子给奴婢的那些银钱,够给母亲拿上半年的药了!”
“多亏了公子!奴婢真的、真的不知该如何报答公子!”
说着说着,小姑娘红着眼眶,又要给叶澄跪下。
叶澄连忙制止,笑着打趣:“你若真心谢我,就不要总是给我跪下了,总是跪来跪去的,折我寿了怎么办?”
闻言,柳絮连忙抻直膝盖:“是,奴婢记下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叶澄见状无奈摇摇头,只觉这封建制度害人不浅。
他也就是运气好,穿到了富商之家。
若是穿到平民百姓的人家,他的生活定比现在要坎坷许多。
望着柳絮诚惶诚恐的神情,叶澄思虑片刻,而后正色道:“柳絮,你现下在府中当差,每月的工钱是多少?”
“奴婢先前做差役丫鬟时,月钱只有几串钱,后来蒙公子您抬爱,让奴婢做了大丫头,现下的月钱是1吊钱,一千个铜板。”
柳絮掰了掰手指头,认真回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说:“公子放心,奴婢不是那白眼狼,不会白拿公子的银钱,等到了月末,奴婢拿了工钱便还给公子!”
“别误会,我不是要你还钱的意思。”叶澄笑了笑,冲她摆摆手,“而是想问你,想不想再多做些活计,赚些银钱补贴家用?”
柳絮闻言一怔。
别瞧她年纪不大,脑瓜子转得却不慢。
一想,就明白叶澄这话里的意思是有事要交给自己办,她认真道:“奴婢虽然读书不多,却也知晓雪中送炭的可贵。”
“公子的大恩奴婢实在无以为报,若是公子有要求,只管吩咐奴婢便是,奴婢定当尽心竭力替公子办好。”
叶澄略显欣慰地点点头,心道自己还真是没看错人。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不从众的,先前从府中所有下人都合伙欺负痴傻了的谢承南,而柳絮却坚决不参与这一事中,便能窥见这小姑娘的善良心性,以及骨子里的正义。
“好。”
叶澄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放低声音:“先传早膳吧,待会儿出了府,我会告诉你做什么。”
“是,奴婢记下了。”
柳絮点点头,应声退下。
如流水席般的早膳很快端到了叶澄房里。
叶澄照旧只吃了几口,剩下的全都偷摸给了谢承南。
待丫鬟们将盘子收走,叶澄换了件群青色外衫,起身去了书房,将自己之前画的样品画揣在了身上。
“二少爷,您可是要出府?老爷为您请的郎中,应是快到了。”
王全走进书房,小心翼翼地传话。
叶澄瞥他一眼,发出一声轻啧:“这不是还没到?”
“本公子出府用不了多少时辰,待我回来再说。”
谁都不许拦着他搞事业!
王全一愣,刚想开口劝说,叶澄就将他堵了回去。
“你也一同出去。”
王全:“...是。”
出府前,叶澄还沉思了半晌,犹疑着要不要带谢承南一起出去。
万一这傻狗生气了怎么办?
可一想到今天早上见到谢承南时,那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叶澄就觉得浑身发麻。
与其说是不想见谢承南,不如说是不敢见。
他怕一见到那张脸,他的心就不听使唤从嗓子里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