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鬼》玉承文

91、破局

　　站起来的颜祇听见旻渊的话低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笑到最后声音骤然变大，笑声也逐渐癫狂起来。

　　“我还以为你只光有个哄人的噱头，只是个任人打骂的懦夫，没想到你还真有在意的东西啊。”

　　听到这么一番贬低的话，旻渊的眼神与神态却没有丝毫变化。

　　苏遇看着旻渊神色未变没有出声，只有伸手拿起了桌上的茶盏，看似随意的转动了几下，而后指尖一转，那茶杯径直朝着颜祇飞了过去。

　　颜祇察觉到有东西靠近，猛地拂袖将茶盏甩到另一边。

　　茶盏飞落到一旁地上，碎裂一地，里面的血茶四溅开来。

　　“说够了吗？”苏遇淡淡问道。

　　苏遇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颜祇身上，道：“那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呢？是只知道背地里使黑手的小人还是躲藏在暗地里不敢出来的阴沟老鼠，亦或者是……”

　　苏遇话语声一顿，看似散漫的眼神凝聚起来，又道：“一事无成的废物。”

　　颜祇眼神骤变，脸上的面具猛然一动：“你……”

　　“怎么，还是个毫无自知之明的莽夫？”

　　此话一出，颜祇的手握紧成拳，手上和脖子上青筋暴起，发出咔咔响声，目眦欲裂，明显是彻底动怒。

　　可很快，藏于袖中的手缓缓松开来。

　　“既然你这么说，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能嘴硬到何时，你们又能嚣张到几时。”颜祇目光死死地盯着苏遇道，“很快，你就会成为我皇兄的祭品，到时候你和你的鬼王大人一起与这个鬼界一同于这个世间彻底消失吧。”

　　颜珩又出声喊道：“来人啊。”

　　话落刚刚下去准备宴席的男人再次出现，道：“楼主有何吩咐？”

　　“备宴备了这么久，总该备好了吧，还不快把好酒好菜拿出来好好招待我的两位贵客。”

　　“是！”

　　话音落，楼中烛火突然全部熄灭，周遭陷入一片黑暗中，只依稀能听见衣角飘动的声音，似有人于半空中飘过。

　　苏遇冷静地坐在原地，仔细辨别着周围一切动静。

　　突然，一阵风过，不知从何处而起，暗夜中乍起一声诡异的铃响声。

　　而后，楼中燃起一团光亮，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一团鬼火，四处乱窜。

　　苏遇也借着那团幽暗的浅红色的亮光，发现楼中早已不见其余人的身影了。

　　苏遇几乎下意识地看向旻渊，看到旻渊还坐在对面方才默默松了口气。

　　“鬼火”于楼中毫无轨迹地到处跳动，先是落在地面上，随后整个身体弹跳上空。

　　它像是看不见周围的景象，只能靠着跳动自己的身体去观察，可那“鬼火”不是被弹到墙上就是跳到了楼顶上，刚弹过去又被弹了回来。

　　屡屡碰壁多次后，那“鬼火”像是有些生气了，身体的小火焰逐渐旺盛起来，颜色也变得愈加深，整个身体膨大了一倍有余。

　　“叮——”

　　熟悉的铃铛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在整个楼中不断回响。

　　那“鬼火”听到铃铛声后明显变得急躁起来，身体又变大了好几倍。

　　在原地重复弹跳几回后，终于它像是看见了坐在不远处的旻渊和苏遇，身上的火灭激动地跳动了几下。

　　在原地一个蓄力，整个身体朝着二人直直弹射了过去。

　　苏遇看见朝他们飞来的幽火球，眼神一暗，他迅速站起身来挡在旻渊面前，手中幻化出灵鞭。

　　手腕处用力，泛着灵光的鞭身随之飞了出去，带着划破空气的呼啸声直穿而过。

　　修长的鞭身缠绕住那团泛着幽火的圆球，毫不留情地用力甩飞了出去。

　　旻渊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苏遇眸光微动。

　　那团“鬼火”被缠绕住后，发出古怪声响，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在被甩飞出去之时，“鬼火”却顺着身上被圈住的绳子四分五裂开来，划分为无数个小“鬼火”，直接挣脱了束缚。

　　散乱的“鬼火”在地上四处蹦跶，生生照亮了楼中大半景象。

　　耳边再次响起一声声沉闷的金铃声，地上散乱的“鬼火”受到此影响纷纷躁动起来，一个个接二连三地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扑了过去。

　　苏遇黑沉的眼眸中映着那些朝自己扑来的幽火，在严重不断放大，却是毫不退缩。

　　苏遇刚想动手，握住鞭子的手却被一只寒凉的手给扼住了。

　　另一只手被牵了起来，那人指尖轻抚着苏遇手腕上的佛木手串，苏遇感受到那人指尖泛起的丝丝暖流顺着佛木手串流到自己手心中。

　　苏遇下意识转头去看向手的主人，转头看见旻渊轻握住自己的手，神色格外认真。

　　强大的灵力从苏遇掌心中流出，两人面前汇聚起一面无形的墙，让所有撞在那上面的“鬼火”都瞬间熄灭。

　　在看见那些“鬼火”都消失后，苏遇松了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却见旻渊握着自己的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迹象，依旧还在不断给他灌输着灵力。

　　苏遇察觉出有些不对，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见耳边一声巨响。

　　二楼栏杆突然震碎，从楼下跳下数道身影带着浓烈的杀气径直朝着二人扑来。

　　这时旻渊松开了握着苏遇的手，却还是没有放任苏遇向前冲去。

　　那些人从楼上一跃而下，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将两人包围其中。

　　苏遇环视了圈四周，大致估摸了下周围的人数，有十多余人。

　　尽管苏遇现在面上平淡如水，但是他的心里却突然涌起一股淡淡的慌张感。

　　并不是因为害怕和畏惧，而是担心，不知为何，也不知从何时起，苏遇总有种旻渊似乎下一秒就会从自己身边的错觉，哪怕这人现在就好好的站在自己身边。

　　“旻渊。”

　　“我在。”

　　直到听到熟悉的回答声后，那颗急躁的心才浅浅受到了安抚。

　　苏遇紧紧握着手中的鞭柄，许是方才旻渊为他灌输过灵力的原因，那垂落在地的鞭身散发着的灵光比之前更强了几分。

　　苏遇眸色沉了下来，握紧的手愈发用力，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此刻，站在苏遇身后的一人眼神一狠，猛地朝两人扑了过去，动作十分迅猛。

　　苏遇刚准备转身应战，原本紧闭的楼门突然震碎，发出巨大声响，所有人都被这动静给吸引了过去。

　　站在门口之人手中权杖猛地往地上一杵，释放出巨大威压来，将那向扑袭之人瞬间击飞了出去。

　　苏遇看向门外，发现来者并不陌生，是鬼巫。

　　苏遇发现门口站立的只有鬼巫一人之时，下意识想开口询问，叶清洲便从鬼巫身后露出个圆溜溜的脑袋，颇有气势地冲屋内喊道：“苏遇，我们来救你们啦！”

　　吼完这句后，叶清洲又将脑袋“嗖”地一下又收回去了，将自己十分严实地躲藏在颜珩身后，生怕收慢了一秒。

　　颜珩：“……”

　　苏遇：“……”

　　这……确定是来救人的？

　　叶清洲紧紧跟在鬼巫身后，小眼神不停地打量四周，生怕有人突然来个埋伏袭击，而剩下的其余人再看见两人大方走进楼中时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皇兄！”楼中灯火大亮，方才消失不见的颜祇站在二楼栏杆前，毫不避讳地朝颜珩唤道，眼神里藏着疯狂的痴迷之色。

　　颜珩抬眸看向楼上的颜祇，只一眼眼神就迅速冷了下来。

　　随后颜珩便毫不留情猛地挥袖朝楼上之人重重一击，对方见此却丝毫不多，反而硬生生挨下了这一击。

　　面具之下发出一声闷哼声，脸上的面具滑落下来掉落在地，露出一张面容阴郁的脸。

　　颜祇手抵着被打中的地方，眼神中的疯狂之意却愈发翻涌。

　　“皇兄一见面就发这么大的火，是何人惹皇兄不开心了吗？”颜祇语气玩味状似轻松问道。

　　“住嘴！”颜珩呵斥道，“别叫我皇兄，我早已不是国君，也没有你这个弟弟。”

　　“皇兄现在连我这个弟弟都不认了，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不如与皇兄我说说是因何事而生气？”

　　叶清洲冒出个头喊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颜祇狠厉地朝出声的叶清洲扫去，叶清洲见状迅速把脑袋收了回来，可嘴上却依旧不服软，忙着煽风点火：“有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弟弟，换谁谁不生气。”

　　颜祇面色阴沉地看着躲在他人身后的叶清洲，咬牙切齿喊道：“叶！清！洲！”

　　听见对方遏制不住的怒意，叶清洲还是不打算闭嘴，而是闪身到一旁的颜珩身边道：“鬼巫大人，你看他，他在威胁我！”

　　颜祇猛拍栏杆：“你！”

　　剩下的话被颜珩打断：“颜祇，你究竟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颜祇不可置信地看向颜珩道：“皇兄，他不过只是一个贱民，你竟然为了他凶我？我才是你的亲弟弟，我才是唯一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

　　颜祇指着楼下众人道：“你看看这些人，他们都该死，他们哪一个对你可为真心？你本为国君却被一个国师谋权篡位，沦为屈居他人之下的鬼巫，且偌大的霁尘国竟无一人还记得皇兄你的功劳。

　　我知道皇兄你肯定会觉得心有不甘的对不对，不过没关系，我会让这些人将会和整个霁尘国化为灰烬，到时只剩你与我二人，我已经找到逃离去往别的异世的方法了，那时我会亲自帮你夺下那里的皇位，你依旧还是国君，我依旧还是你唯一的弟弟。”颜祇眼中露出疯狂与痴迷之色，似是完全沉浸于幻想之中了。

　　“住口！”颜珩看向颜祇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像是浸着寒霜，“你当真已是无药可救，你幼时我一直精心教导着你，让你精读国训，就是为了让你残害子民的吗？！”

　　“可是千年前若是没有你，他们早就死了，这千年来也一直是你，光凭那个旻渊，鬼界早该覆灭了，但明明做着一切的都是你，而你口中的那些子民却侍他人为君，皇兄，这些庶民如何值得你做这一切？”

　　话音落，颜祇胸膛上再次被重重一击，身形顿时有些站不稳了，口吐鲜血。

　　这一次颜珩明显是下了十成十的力道。

　　“那我如今便好好再教你一遍吾之国训，为身处国之上位者，不得谋私，不得荒淫，不得贪婪，不得凌驾他人之上，为国君者，更当如此，若吾国国君遇更适己者，不得贪权恋位，无需多忧，可自行让位与之，辅佐于旁，一心只为苍生。”

　　“让位是我自己的选择，无关其它，我也从来不曾有过任何不甘，从始至终，我根本不在乎我是否为国君，我想要的只是能让苍生安存于世。”颜珩看着楼上人一字一句沉声道，“颜祇，你当真太让我失望了。”

　　楼上颜祇听见此话后低声笑了起来，到最后笑声愈加放肆疯狂起来。

　　笑声制止，颜祇望着楼下道：“皇兄，你还没有认清现实吗？就算你我什么都不做，待千年之期来临霁尘国依然会覆灭，这里的人还是一个都逃不了，你就想再想救苍生，你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

　　颜珩低声诱哄道：“皇兄，你离开他们来到我身边，我才是你唯一的亲弟弟，我已经想到办法可以将你身上的窥天之力转移给他人了，过后我们两个一起离开这里，我带你去寻找一个新的苍生，我陪你守护他们，可好？”

　　颜珩说这话时紧紧地盯着颜珩的脸，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欲望和势在必得的自信。

　　“好什么好，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自私自利啊，鬼巫大人才不是这种人呢！”

　　紧张压抑的气氛被瞬间打破，叶清洲实在听不下去了，又冒出个头大声嚷嚷着，无一人上前阻止，都默许了叶清洲的行为。

　　“叶清洲，你信不信我现在下去就撕烂你的嘴，让你再也说不出一个字。”颜祇语气凶狠道。

　　叶清洲先是下意识被这话有些吓到了，不过很快叶清洲瞟到了站在自己身旁两侧的旻渊苏遇和鬼巫，立马就感觉到了底气。

　　“不信，有本事你来啊！”

　　颜祇彻底被这番挑衅的话气红了眼，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说罢，从楼下飞跃而下一道黑影，速度之快到只能看见空气中的一片残影，直奔躲在众人身后的叶清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