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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百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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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洲从梦中突然惊醒,刚一睁开眼整个人就直接从床上弹坐起来了。
太吓人了!
他刚刚做的梦简直太吓人了!
真可谓是惊世骇俗!!
叶清洲回想其刚才做的那个梦,在梦中他不仅再次上手把鬼巫大人的面具扒了下来,好像还……
叶清洲回想起那个梦中的场面,越想越觉得吓人,越想越觉得不可能。
先不说他可是个正儿八经的直男,更何况如果真的发生了梦里的那种事,光他上手扒鬼巫大人面具那一条,他就根本不可能存活下来,估计早就已经被鬼巫大人给大卸八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过叶清洲又突然开始反思起来,他堂堂一个直男,第一次做春梦的对象竟然是鬼巫大人。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但凡要是传出去,他的小命和名声估计到时候一个也保不住。
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叶清洲在心里默默肯定了一会,掀开被子潇洒起身。
叶清洲刚一翻身起床,突然由于用力过猛,眼前骤然一黑,整个人笔直往后栽去。
“完了,啊——”
头撞到墙的叶清洲惨嚎一声,响彻天际。
门被从外推开,走进一道身影。
颜珩刚一进门便看见屋内床榻上抱着被子,身体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像蛆一样扭动着的叶清洲。
“疼疼疼——”
叶清洲用手捂着头不断倒抽着凉气。
叶清洲边疼边还不忘在心里担忧着,完了完了,他那堪比爱因斯坦一样高智商的大脑可别被撞坏了。
颜珩看到叶清洲的第一眼后,目光先是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耳尖染上一层薄红。
很快颜珩看到叶清洲痛苦的模样,面具下眉间微蹙,他上前询问道:“发生了何事,是受伤了吗?”
叶清洲听到颜珩的声音后,立马紧张了起来,随之叶清洲心里开始升起一股强烈的心虚感,丝毫没想起为何鬼巫大人会进来得如此及时。
叶清洲将头埋进被子里,闷声道:“我没事,就是刚才不小心撞到了。”
颜珩追问道:“撞到了哪里,可严重?”
不知是不是错觉,叶清洲感觉做了那么春梦过后鬼巫大人似乎对他温柔了许多,竟然主动关心起了自己的伤处。
错觉,一定是错觉。
叶清洲在心里默默肯定道。
只要他不说,就谁也不知道他昨晚做了什么梦。
只要梦一醒来,他就又会是一个坦坦荡荡一心向党的三好青年。
这么想着,叶清洲心中添了几分底气,直接一把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坐了起来,带着一脸正气坚定的目光往前看去。
结果刚一抬头他便对上了鬼巫像是能窥探人内心所想般深沉的眼眸,叶清洲被这视线看的顿时又心虚了起来,好不容易燃起来的那点底气瞬间消散了。
叶清洲目光不停闪躲着,干笑道:“鬼巫大人好巧啊,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碰到你。”
颜珩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下自己所在的地方,道:“嗯,很巧。”
叶清洲脑中飞速运转着接下来应当说些什么,便见颜珩伸手递过来一样东西并道:“这个给你。”
叶清洲闻声看过去,发现是个小盒子,纹式精致,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叶清洲有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道:“是送给我的?”
颜珩道:“嗯。”
其实不应当是送,而是还。
“谢谢鬼巫大人!”叶清洲兴奋地接过盒子,打开后发现里面装的是个小金铃,模样乖巧精致,静静地躺在盒中,但仔细凑近看便可发现那金铃上有些细小的裂痕。
从那些裂痕的微小程度可以看出来修补金铃这人的用心程度。
叶清洲看到金铃的一瞬间心中泛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还没等仔细感受那感觉是什么便又消失了。
“铃铛?”叶清洲拿起那颗金铃放在眼前打量半响,有些不解为何鬼巫大人会送自己这个。
他只听过给人送钟或是送表的,就是不知道送铃铛的寓意,不过鬼巫大人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用意。
这时,颜珩主动开口道:“这个金铃过了千年之久,我原本以为修不好了,没想到它上面还残存着一些灵气,所以我把它修补好了,现在物归原主。”
叶清洲不懂颜珩为何要说物归原主,他也不细想,满脑子都是这金铃已经过了千年之久了。
千年,千年,妥妥的古董啊。值钱物件,大宝贝,而且还是金的!
想到这一点的叶清洲立马两眼放光,看向颜珩的目光里也满是崇拜。
“鬼巫大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管它的,日后我一定日日将它佩戴在身上,无论洗澡吃饭我都会把它戴着的。”叶清洲看着颜珩认真道。
颜珩被叶清洲这道灼热真挚的视线看的一顿,很快又恢复寻常:“你喜欢便好。”
叶清洲重重点头:“我很喜欢。”
颜珩离开后,叶清洲专注着摆弄了下手上的金铃,却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叶清洲有些纳闷,这铃铛好看是好看,就是不会响。
叶清洲没纠结太多,起身想在屋子里找个地方好好放置,换了几个位置都觉得安全性不高。
最后叶清洲索性将那金铃戴在脖子上了。
这金铃不算大,挂在脖子上也不会显得突兀,像个精致的小吊坠。
叶清洲满意地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东西,果然还是戴在自己身上最安全,就算等他以后回去了,这东西也还能跟着自己。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古董,肯定值老多钱了。
这般想着叶清洲又将那金铃掏出来,放在光下仔细打量,不知是不是错觉,那金铃上的碎痕似乎少了几条,被日光一照,那金铃被镀了一层淡淡的光圈。
不过很快,那金铃上的光圈便消失了,准确的来说,是照在那金铃上的那道光消失了。
叶清洲向窗外看去,发现原本窗外正盛的日光被乌云给遮住了,天色瞬间变得有些阴沉。
叶清洲盯着那团乌云眯眼打量半响,发现那乌云竟是一团黑烟凝聚在半空中,久久不散。
叶清洲察觉到不对,连忙跑出屋外,刚跑出去没多久就撞见了苏遇,看样子苏遇也是发现了天象异样正要出宫去。
叶清洲气喘吁吁问:“你现在要出去?”
苏遇不作思考道:“是。”
叶清洲抬头发现面前只苏遇独自一人,遂问:“你老婆呢?”
苏遇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解释道:“很早便出去了。”
叶清洲原本有些许疑惑,可目光在落到苏遇修长脖颈处下方有一道不正经痕迹时,到嘴边的话又立马咽下去了,叶清洲眼神逐渐由疑惑转变为惊恐。
没想到他和苏遇竟在同一天同时失去了清白,不过显然苏遇要比他失去的彻底一点也可能更早一点。
叶清洲的心情逐渐变得好受了些。
但是叶清洲从刚才起便察觉到了苏遇的心情游学不好,不过也是,哪有人在睡了别人一晚后第二天不陪着人就走了的。
叶清洲十分识相的不再多说些什么。
苏遇看着叶清洲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凭借着多年关系在大致将叶清洲心中所想猜了个大抵。
苏遇出声问道:“你的鬼巫大人呢?”
叶清洲思绪被打断:“啊?哦,你说鬼巫大人啊,他应该也出去了,不过没多久,我早上刚刚见过他。”
“知道了,那你现在是要待在宫里还是和我一起出去?”苏遇问叶清洲。
叶清洲面色纠结,看着天边黑雾故作高深道:“我有种预感,此行乃大凶之兆。”
苏遇闻此道:“那就是不去的意思了?”
叶清洲视死如归般坚定道:“去!”
“……好。”
苏遇和叶清洲起身前行,结果才没走几步叶清洲就有些后悔了,缠着苏遇道:“好兄弟,你到时候一定得保护我,我可是为了你才去的。”
苏遇挑眉道:“为了我?”
叶清洲脸不红心不跳点头道:“当然。”
苏遇显然不信,他扫了眼叶清洲脖子上挂着的金铃,说了句:“放心,到了后自会有人保护你的。”
出宫后,苏遇便发现街道上的房屋都紧闭着房门,像是收到某种指令般,街道上空无一人,空气中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欲靠近那团黑雾,那种诡异感也就愈加明显,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诡异。
两人走在空旷苍茫的街道上,叶清洲的手死死拽住苏遇的袖子,声音颤抖道:“苏苏苏苏遇,你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对吗?”
苏遇反问:“你现在才发现吗?”
叶清洲不吱声了,而是眯着眼一直望着前方,努力想要看清前方的东西。
苏遇察觉到不对,顺着叶清洲的目光往着相同的方向看去。
原本还在落着碎雪的天,不知何时起雪已经停了,除了近侧天边那团黑雾外,天地间尽是一片苍茫雪色。
前方笼着一层薄薄的雾,让人有些看不清里面的东西,不过苏遇从那远方雾间雪色看见了一个黑点,而后那个黑点不断扩大。
“那是什么?”叶清洲不解问道。
那个黑点还在增大拉长,它在向两人靠近。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黑点逐渐清晰,是一道人影。
叶清洲看见那道人影后立马开始紧张起来,拽着袖子的手也更加用力起来,嘴上还在念道:“苏遇,你别怕,可能就是个普通的路人,毕竟路这么大这么宽,肯定不止我们两个人,这没什么的,没事的哈哈。”
这话也不知是安慰给苏遇说的,还是安慰给自己听的。
苏遇感受着一旁快要被拽下来的衣服,道:“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把握着我衣服的手松一松?”
叶清洲厚脸皮道:“不能。”
远方那道身影还在向两人不断靠近,身形开始变得清晰,叶清洲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紧张的想要看清来者的模样,可就在即将看清的一瞬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道身影竟凭空消失不见了。
叶清洲顿时懵了,以为是自己眼神出了问题,用力眨了眨眼再睁开,还是什么都没有。
叶清洲疯狂环顾四周,还是不见。
叶清洲语气不可思议道:“这这这……人呢?”
苏遇还是十分淡定平静:“没了。”
“没啦?这人怎么能一下子就没了呢?”
“一下子就没了还会是人吗?”
听到这话的叶清洲更加不淡定了:“刚才是鬼!”
显然叶清洲此刻被吓懵了,已经忘了自己身处在何处了,于是苏遇好心安抚道:“别紧张,这里是鬼界,见到人反而才奇怪,不是吗?”
叶清洲:“……”
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点。
叶清洲却依旧不服气道:“那我们两不是人吗?”
苏遇不动声色接话道:“所以你现在最应该害怕的人应该是我,毕竟我也不能确定我现在算是人还算是鬼。”
“……”叶清洲沉默半响后,由衷评论道:“我现在也不太确定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苏遇了。”
苏遇静静看着前方景色,道:“可能吧。”
叶清洲还是有些不解道:“苏遇,你说为什么这里的鬼那么奇怪呢,感觉像人不是人,像鬼又不是鬼的,除了那什么鬼疯魔的时候,就感觉这里的鬼和人并无区别,而且我跟你说,我发现这里的人都对鬼和人没有明确的概念,在他们眼中看来鬼和人就是一样的……”
苏遇听了叶清洲的话,却并说什么。
当年国灭诅咒之日,旻渊凭一己之力挽救下整个霁尘国,霁尘国子民恢复神志之时,连同一起的还有被篡改过的记忆,以至于那场大雪后无人再记得那日是怎样一番腥风血雨,是怎样一场浩劫,又是怎样一场漫天大雪。
天道无情,诅咒一旦落下,便不可能收回。
于是那日过后,便注定了霁尘国不可能再留存于世间。
当年鬼巫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遂甘愿卸下国君一职。
于是那日过后,世人再不记得自己曾归属于哪个国家,也不记得当年国君又为何人。
百年轮回,之所以是百年,那是因为那是天地之灵甘愿以自身为代价,蓄养整个霁尘国以此来抵抗天道最后的极限——那就是让一个本该覆灭的国家再延续百年的岁月。
而余下的九百年轮回岁月,只是因为是有些人的执着与不甘心罢了。
执着于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执着于一个不可能回来的人。
因为太过执着,所以不甘心就此放弃。
因为不甘心放弃,所以直到最后哪怕拼尽全力,也要与天一搏。
其实当年霁尘国已然覆灭了,留下的只有一个鬼界而已。
当年之事,当真无人再记得。
叶清洲叹了一口气道:“如果这里不是鬼界的话,这个地方其实还挺美的。”
苏遇眸光微动,轻声道:“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