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鬼》玉承文

21、铃铛

　　几人离开观月楼后，来到长夜城得主街上。

　　这里天色如墨，寒风宣扬，收卷起地上的残枝败叶，悬挂的枯灯照的整条街昏黄而诡异，路上的行人皆戴着怪异神秘的面具，好生奇怪。

　　四人刚走至街上不久，突然原本还算比较宽敞的大街上一瞬间簇拥进数不尽的人，拥挤的人流将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原本算得上寂静的街道也充斥着各种吵闹刺耳的声音。

　　街道拐角两边皆走进无数的行人，戴着风格近乎相同的面具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四人便被这人流给纷纷冲散，带回过神时周围已经全是陌生的冰冷的面具，被拥挤的人群推搡着前行，双脚感觉都没沾地，仿佛要被带到什么方向。

　　苏遇被这人流推挤着，抬头看向四周试图寻找到另外三人，可周围全是清一色的面具还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头，耳边回响着各种嘈杂的声音掺杂在一起，像是有那种沉重像是病重之人的呼吸声和喘息声，也像是有那种猛兽的低吼声和尖锐的摩擦声，刺耳的连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头也开始疼痛起来。

　　被人流被动地带着前行，每往前走一步，脑袋里的痛感也随之增加一分，一点点的痛感累积起来，最后变得头痛欲裂。

　　再怎么蠢的人也能察觉到这股突如其来的人流的不对劲。

　　疼痛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剧烈的痛感让苏遇的意识开始变得迷糊起来，原本清晰的理智也仿佛被人用力地一点点撕碎，践踏。

　　苏遇用力闭眼睁开努力想唤回自己地一丝丝理智，可额上已然被痛的冒出了丝丝冷汗，整个人剧烈地喘息起来，可依然无济于事。

　　睁开眼来周围包围着的面具也在快速的变动着，快的都出现了残影，面具的方向俨然皆朝向自己，像是在监视。

　　而那面具之下本该露出眼睛的位置却是一片无底的黑洞，像是面具底下根本就没有人，只是一副空荡荡的面具壳竖立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苏遇在恍惚中突然听见一声分外明显清脆的铃铛声犹如一把利剑划破了耳边所有嘈杂混沌的声音。

　　终于安静下来了。

　　那股如锥骨的痛感也带着海水退潮之势尽数褪去，不见踪影。

　　一切发生的格外突然，消散时也格外恍然，瞬息万变，没有预兆。

　　如若不是身上的冷汗还未蒸发，那么一切都好若只是一场错觉。

　　周围拥挤的人群消失后，苏遇半跪在地单手支撑着身体微喘着气，尽量让自己回过神来，待能看清眼前的景物后才开始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他发觉自己不知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周遭空旷无比，荒无人烟，周围天色暗的根本看不清具体景象，其身前不远处只燃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生锈和腐烂的味道。

　　缓过神后苏遇站起身来，他记得刚刚自己听到了一声铃铛声。

　　可那铃铛声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而来刚刚突然出现并袭卷而来的人群又是怎么一回事？

　　苏遇走上前去弯下身来捡拾起地上的油灯，以此来看清面前的路。

　　虚弱的火焰在空中不停的摇摆着，忽明忽灭的灯光照在苏遇的脸上，映照得苏遇的脸色更加苍白而冷淡。

　　苏遇刚抬步往前走着，一瞬间耳边又响起了那道熟悉又陌生的铃铛声响，那声音似乎是从身后传来的。

　　苏遇回头望去只见在灯火照耀的范围外，面前是望不到边的黑色深渊，但从前方却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渐渐地愈加清晰的脚步声伴随着铃铛声在这黑暗中一下一下仿佛每一声都在刺激着耳膜，让人的神经也开始变得高度紧张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苏遇举着油灯目视着前方，手上的油灯里面燃着的灯芯已然快要燃到了尽头，可那双眼睛里却出奇的平静没有半分恐惧或是担忧之色。

　　终于，那道朝自己逼近的脚步声愈发清晰，苏遇也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那人身上分外破烂像是乞丐的装束，脸上带着的面具包裹住了整个脸部，连双眼睛也没露出来，左手拿着一个空荡荡的稻草靶子，靶子顶端悬挂着两个大小不过半拳的骷髅头，碰撞在一起时发出了清脆的铃铛声，分外刺耳。

　　接着空中传来一道沙哑枯朽和语调拉长的声音道：“客官，要看看吗？”

　　结果话音刚落，手上的油灯刚好燃尽，孱弱的火光彻底熄灭，周围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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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清洲被人群给剧烈的撞至开后，拼命地想抓住离身边最近的鬼巫，不断巴拉着周围的人，想从中硬挤出去，只可惜那些周围人像是早已看出了他的意图，拥挤的程度也越来越大，叶清洲整个人被挤得连手都没法伸出去了，这拥挤程度堪比高峰期挤地铁。

　　叶清洲被挤得直接开始破口大骂：“草，挤什么挤啊，能不能有点素质啊，急着去投胎啊！”

　　可无奈依然没有任何作用，叶清洲只好改为大声呼喊：“苏遇！苏遇！！！鬼巫大人！大人！！！”

　　企图能让他们听到，结果得到的回应只有不断被人群挤着被迫往后面带以及周围各种嘈杂刺耳的怪异声响。

　　叶清洲努力伸手碰到了前方一个人的肩膀，结果那人猛地一回头叶清洲却看到那人眼睛处是两块无尽的黑洞，叶清洲整个人都被吓清醒了，搭着那人肩膀的手也下意识吓得松开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叶清洲被吓得大叫，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嘴巴呈一个O字型。

　　附近的人也全在一瞬间纷纷将面具转向叶清洲，用那双望不见底的黑洞死死地盯着叶清洲，叶清洲下意识地闭嘴，屏住了呼吸。

　　心中一万头草泥马疾驰而过，早知现在，当初就不该跟鬼巫大人说也要来这儿了，完了完了，这小命真的要保不住了。

　　看着周围全是毫无生气的面具，恐惧渐渐浮现上来，叶清洲吞了吞口水，强装镇定，身体被人群挤着往后方带动。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叶清洲感觉人都快被挤成“S”型了，气都快喘不上来了，终于周围的人开始渐渐地离开，人群开始疏散开来。

　　叶清洲刚想躺下来喘口气，内心一直在止不住地问候这个鬼地方。

　　他伸手想擦一下额上冒出的冷汗，手背触碰到的是柔软温热的皮肤触感。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叶清洲的手顿住了，双手不停在脸上试探，摸索。

　　哎，我面具呢？？！！！

　　难道是刚刚被人给挤掉了？为什么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来之前鬼巫大人好像跟自己说过什么来着？

　　好像是来这里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摘下面具。

　　可他也没说摘下面具会怎么样啊。

　　应该不会有事吧，实在不行待会再去买一个不久好了。

　　叶清洲在心里不断地进行自我安慰，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事发生啊。

　　结果刚这么祈祷完，突然眼睛瞄到身前多出了几双鞋，叶清洲第一想法便是苏遇他们找到我了。

　　连忙惊喜抬头，下一秒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几个无比陌生且十分诡异的面具将自己给包围住，都低着头死死地盯着地上蹲成一团的叶清洲，看着他的脸。

　　不是吧，又来？

　　这还有完没完了？

　　可突然这些面具底下传出了一阵阵瘆人尖锐的怪笑声，声音惊得人头皮发麻，这些人不断地朝着叶清洲逼近，逼近，再逼近。

　　“嘿嘿嘿嘿嘿黑，嘻嘻嘻嘻嘻嘻。”各种奇怪的笑声混杂在一起，让人不禁联想起那种远古部落的祭祀仪式。

　　还不如刚才“挤地铁”呢。

　　叶清洲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出来，双手环住将头死死抱住埋在□□。

　　这都是什么地方啊！！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声嘶力竭的求救声落入了持续不断的怪笑声中，逐渐被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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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官，要看看吗？”

　　那人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同的话，而这种人在长夜城被唤作“守明人”，鲜少有人知道守明人到底要卖些什么，他也不是什么人都问，可一旦有人被选作了守明人的买客就会变得十分难缠。

　　相同的话语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一遍遍复说，苏遇只能闻声判断这人一直在自己的前面。

　　因为根本不知对方卖的是什么，肯定不能轻易回答，苏遇就站在原地跟他干耗着，看看这人会不会自行离开。

　　可耗了不知多久，守明人依旧十分有耐心的重复着相同的话，似乎只要苏遇不回答他就能在这儿跟他一直重复问道地老天荒。

　　苏遇知道这么干耗下去无法解决当下面临的困境，那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于是等到守明人又问了一遍：“客官，要看看吗？”

　　苏遇静默片刻试探问道：“看什么？”

　　可那守明人并没有回答，依旧重复：“客官，要看看吗？”

　　苏遇又重新换了个回答：“不看。”

　　守明人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在黑暗中又传出了一声清脆的铃铛声，还是重复：“客官，要看看吗？”

　　苏遇明白这显然是碰上强买强卖的了，他只能答：“看。”

　　当其话音一落，不知从何处突然刮起了一阵怪风，阴气森森，吹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而后苏遇又听到空中传来阵阵的怪笑声，因为油灯已然熄灭根本看不清四周，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尤其是听觉。

　　那怪笑声听着也不像是从前方处传来，而是那种四面八方都传出来的怪笑声，像是那狂风一起伴随而来的，不时还夹杂着那两个骷髅头碰撞发出的铃铛声，在身旁无限环绕，将苏遇给紧紧包围住。

　　接着苏遇又听到了前方守明人发出了一道无比沙哑而苍老的笑声，伴随着说不出的诡异：“嘿嘿嘿，客官，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