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竟敢觊觎本王》可终

6、第 6 章

　　太后也在旁道：“现在有正事，你们小孩的事儿，一会儿回宫再说。”
　　谢不群不占理，太后就出来搅和了，最开始明明是打算来告状的。

　　郁令还没来得及开口，沈修明上前一步：“大雍立国重礼，身为皇室，更当审慎。”

　　皇帝头疼，挥手：“就按沈爱卿说的办。”

　　“六殿下要出宫的事情还未跟皇后娘娘提起过吧？”眼看事情落定，端妃忽然插话，往前一步，说道，“六殿下养在宫中长大，这下出宫，皇后娘娘怕是不舍呢。”

　　端妃是二皇子的母亲，在宫中地位很高，向来有贤名。
　　郁令听见了她的心里话：【无论如何，六殿下出宫立府后，便到了上朝的年纪。他万一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太子就更难被拉下马了，那我儿还有什么机会吗？】

　　郁令皱了下眉：“端妃娘娘。原来二皇兄对储君之位这么有想法？”
　　端妃神色慌乱，立马发沉掩饰，往皇上面前一跪，诚惶诚恐：“陛下，二皇子绝对没有这个想法。他向来都是最乖巧最听话的，您是知道的。”

　　丽妃冷眼看着，心道：【谁对那个位置没想法？端妃也是急了。也不知道太子跟陛下交换了什么筹码，陛下竟然同意了让人出宫。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试图阻止六皇子出宫，就凭她？】

　　“哦，三皇子也有这个想法？”郁令看向丽妃，“不知道丽妃娘娘又准备怎么对付大哥？”

　　丽妃咬牙也立马跪下，眼眶说红就红了：“陛下明鉴，我们的三皇子最是尊敬他大哥了，怎么会有旁的心思呢？六殿下肯定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这才误会了。”

　　郁令嗤笑一声。

　　皇帝眉角跳了跳：“把端妃丽妃给朕带下去！”

　　皇帝又肃正道：“太子明于国事，通晓社稷。以仁闻名于百姓。储君之位已定，不会轻易变更。你们只需要教导皇子们兄弟一心，尽辅佐之责即可。”
　　端妃丽妃应是，又是一番保证后，才离开。

　　太后看向郁令，神色不虞：“六皇子不敬尊长，御前失仪。回南华宫自省一月，在出宫立府前，不许出来！”
　　郁令无所谓：“哦。”

　　太后看了郁令两眼，一言不发，带着长公主和外孙走了。

　　好一会儿没听到沈修明的心声了，郁令想了想，又朝着沈修明靠近了一步，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想别的正经事了吧。

　　【……可爱，骂人可爱打人更可爱。和当年一样……勇敢又可爱的小皇子。如果他不是在皇宫，一定是要去修仙的，我回去要先写一首诗赞美……】

　　他怎么还在想这些！
　　郁令听得清清楚楚，这人不会一直在想这些没停过吧！

　　【咦，他的头发怎么翘起来了？哎呀，当年的他也是这样，夸一句就……】

　　郁令再一次的听不下去了。还在戏弄他！
　　他下意识地伸手把自己头上“翘起来了”的头发一巴掌压了下去，横了沈修明一眼转身就走。

　　旁边沈修明也朝着郁令拱手：“恭送六殿下。”

　　郁令带着小乐子出了来象馆，回到南华宫。
　　一路上郁令都有些沉默。

　　沈修明……沈修明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是控制住了心里话吗？故意戏弄他？可是心里话要怎么控制……

　　算了，走回了南华宫，郁令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不想他了，想点别的。

　　今天这番试探下来，他确定郁老二和郁老三都有那个野心，如果太子兄长真的是被蓄意谋杀，这两人都有嫌疑。
　　前世，在太子兄长还活着的时候，这些皇兄都表现得非常谦恭，没有一个看起来有这般狼子野心，实在没想到。他以为是太子死后他们才这般，太子兄长谦谦君子，仁善之心，他当上帝王也必不会亏待了兄弟，为什么他们都会起这样的心思？
　　还有郁老四和郁老五……

　　郁老四是皇帝和宫女所出，那宫女早年间已经故去。
　　郁老五的母妃是魏嫔，魏嫔是小官之女，深居简出，很难接触。

　　但郁老五和谢不群来往过密，且从谢不群的态度来看，这郁老五可能也不老实。

　　回到南华宫后，小乐子就开始使唤着宫人们收拾郁令的东西。
　　“这些都装起来，”小乐子站在边上，指挥着宫人们把一些书籍装箱，“六殿下已得圣上旨意，不日将出宫立府。这些东西都是要搬到六皇子新府邸上的，都小心点儿。”

　　郁令看着他忙，开口道：“随便装一下行了。”
　　带那么多说不定到时候用不上呢，出去就死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上辈子他确定是死得莫名其妙。

　　那会儿他被遣去守皇陵，出发时也是从宫中收拾了不少的家当。
　　那会儿……沈修明其实出现过，来送他出宫，给了他一件饯别礼。

　　那是一块青色玉雕，雕的是一支箭。

　　郁令极擅箭术，但他其实在上学时只学过基础，大部分是自学的，不过他会什么没什么人知道，也没什么人关心。

　　郁令看见沈修明拿出这样的利箭玉雕时，还很意外，特意问了他。
　　沈修明只是垂了眼：“听先太子提起，六殿下百步穿杨，擅长于箭术。”

　　那玉石的材质上佳，触手温和，晶莹油润。只是那雕工质朴，看起来不像是精心之作。
　　郁令犹豫了一下收下了，朝着沈修明道谢。

　　沈修明站在城门下，看着郁令挂在手腕上的玉箭，极轻地笑了一下：“臣愿殿下如这利箭，追风逐月，无往不破。”

　　那时候听见这个祝福的郁令还很感动，毕竟和他说过祝福的人并不多，而这句祝福还将他比作了他最为喜爱的利箭，说到了他的心窝上。
　　可在前往皇陵的路上，郁令才反应过来，他之所以去守那荒芜偏僻的皇陵，这中间不也有沈修明的手笔吗？那他那祝福，还能是真心的？不会是为了安抚他，故意这么说的吧！
　　想想那些皇兄们，不也个个被他耍得团团转？自己和那些皇兄们，估计也没什么区别。

　　郁令想到这里，脸色也不好了，这种人的心思，除非亲自听见，否则够他猜一辈子的。
　　不，现在听见了他的心里话，他也觉得这人肯定是在戏弄他。

　　回了南华宫，到了晚饭的时间，今天郁令的桌上终于没有出现那该死的茼蒿。
　　小乐子在一旁给郁令布菜。

　　【真是怪事。】
　　郁令听见小乐子心里面嘀嘀咕咕。

　　郁令夹了个豆角放碗里：“什么怪事？”

　　小乐子忙放下了补菜的勺子，规规矩矩地回答：“奴才今天去御膳房守着今日的晚膳，看见御膳房多了很多……茼蒿。”

　　郁令：“嗯？”

　　茼蒿味道奇怪，不像萝卜白菜这种寻常的菜，用量并不多。
　　那天还被他一把烧了，御膳房这么快补货？但又不关他的事，只要不端到他的桌子上，他就没意见。

　　小乐子见郁令不以为意，强调道：“真的很多，一面墙的竹篓子都是。”

　　那是有点多了。
　　所以呢？

　　小乐子神神秘秘地道：“奴才问了，御厨说是贵人们点的呢。据说，太后娘娘都点了。”

　　最开始郁令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听到太后都点了，才顿了顿筷子：“太后也点了？”
　　御厨可是明确地说过——太后不喜欢茼蒿。

　　小乐子：“奴才听御厨们说，今天不少达官贵人都政务繁多，留在宫中用膳。好像是沈大人说了什么，大家都纷纷点了茼蒿为食。”

　　郁令缓缓的：“哦？”
　　“他说了什么？”

　　小乐子：“奴才不知道呀。”

　　郁令：“你去打听打听。”
　　能让太后一个不喜欢茼蒿的人都主动点了，他也想学，然后让太后也天天吃吃看。

　　小乐子：“是。”
　　但那是前朝大人们之前说的话，哪里是他能打听到的。

　　郁令想了想，也确实是。
　　他们南华宫过于偏远，确实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

　　但是，他还真的挺想知道沈修明到底是说了什么茼蒿的好话，才能让御膳房为贵人们堆满了一墙壁的茼蒿。
　　沈修明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明天还吃吗？

　　还吃的话，他还真想去看看。

　　入夜，郁令收拾收拾就寝，开始盘算明天去拜访哪位。
　　想了半天，才闭眼入梦。

　　半夜，郁令听见了耳边传来的风声。

　　他耳尖敏感地微动，心头忽然有一阵不安预感，他立刻睁开了双眼，机警地就地打滚翻下了床。
　　“碰！”利刃从窗外射来，一下子破窗而入直直朝着他的枕头袭去，刀尖往下破开了枕头，露出里面的棉絮来。

　　如果他人还躺在上面，现在劈开的就是他的脑袋了，那个位置会从他的眉心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