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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没有谎言没有爱,不去损害不会爱 ...

  •   38.

      他们在城里躲了整整一天,为此不得不披上肮脏的破斗篷,像乞丐似的缩在街尾的角落,装作弱不禁风的模样倒在地上。

      没人在意几个看上去要死不活的乞丐,想躲过士兵的搜查就是这样一件简单的事。

      一天的时间,陀思淋漓尽致的展现了何为锋芒毕露的傲慢。

      他平时像只忧郁顺从的小猫,用优柔寡断来定义也不为过。或许敦难以察觉,但太宰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人的可怕。

      瑕疵必报,不择手段,最主要的是,还有一副能支撑他任何行为的聪明头脑。这非常的恐怖,这种人做出任何行为都不会付出代价,他永远不会吃亏。

      因此,陀思总带着一种优柔寡断的谦和态度与人相处,他甚至怜悯被他耍得寻死觅活的猎物。人在他眼中变得异常可爱,像是楼下情绪多变的猫咪——哄一哄又变得活泼天真。

      至于太宰,顶多是他家院子里最可爱最聪明的猫。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陀思又爱又恨的发觉对方竟同样是个披着羊皮的狼,还时常站在曾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调戏他。

      这显然是无法容忍的。

      在与太宰相遇的几个月时间,太宰淋漓尽致的向他展现了何为看透一切的做作。

      ‘是的,极其做作。’陀思从街边捡起一块碎纸——这是报纸,已经被水打湿了,但勉强还能看。

      太宰做事并不严谨,也不愿听另一个聪明人的建议。他的举手投足都在传达何为上帝的从容,似乎没有事能超出他的预料,就是哪天全世界毫无理由的毁灭也无法让他惊讶。

      ‘就是这一点,令人痛恨至极。’陀思将报纸揣进兜里,模仿乞丐应有的模样。

      他要挟太宰,为难太宰,处处防备太宰,动不动便要折断太宰的软肋——然而太宰一如既往。

      就像个被几欲推下悬崖的人,只要他没有真的摔死,旁人便产生他是否真的无法死去的错觉。这种错觉是不可饶恕的逻辑漏洞,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将人悬在半空狠狠折磨。

      ‘请原谅,我实在恨得牙痒,他只有不笑了,死了,我才能安生。’

      陀思拉低帽檐转过街口,小巷深处三个歪七扭八的破烂斗篷映入眼帘。他迅速走到他们面前,蹲下身,一把撩开太宰的兜帽。

      “判决下来了,我给您细细读读。”陀思将报纸塞入太宰手中,显然他倒背如流。

      “由于您的学生——芥川龙之介象征光明的兽人身份,被教廷宣判流放无人之境,那里尽是巫师跟鬼怪,幸运的话不会死得太凄惨。”

      敦倒抽一口冷气,西格玛攥紧了斗篷,愧疚的瞅了瞅敦。

      ‘被这么残忍的人喜欢上,还不如上吊投胎下辈子再看看运气~‘太宰在内心吐槽道。

      “主教大人恐怕生气得很。”陀思的声音忽然软下来,转为一种令人不安的低语。

      “我刚刚还打听到了些别的消息,您要听听看吗?”

      没等太宰回答,陀思一口气说了下去。

      “据说芥川君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被摁住时挣扎的像只被折断了最后爪牙的疯犬,主教气得一个劲嚷嚷要处死他——当即处死。”

      陀思愉悦的扫视了一下三个人,除了太宰,其余两人均露出痛苦的愧疚神情——这就代表西格玛和敦仍在他的掌控之中。

      “还是司仪提醒了主教大人芥川君的身份……不然他昨天就要死于非命啦——您为何不说话呢?莫非您跟我一样料到了芥川君两天后惨死无人之境的模样?”

      “他不会有任何事情,那可是我从深渊中教导出来的人,要败给那样的家伙,会被我笑话的。”

      太宰将报纸扔到一旁。

      “顺带一提,你跟他都是我的同伴,假设他死了,那么就给队伍开了先例。”他冷笑道。

      “——也就是说,还可能出现第二个逝者。”

      陀思的笑容已经冷到冰点,是可以把人冻成冰再粉碎的程度。然而敦一把拉开两人,先是抱了抱太宰,又抱了抱陀思,委屈却毫不泄气的要求两人握手言和。

      “敦君都看出来了呢。”陀思死死盯着太宰。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明明大家都是朋友,为什么要说死呀活呀这样的话……”

      敦攥着两个人的手,难过极了。

      “无论谁死了,都只会让大家难过,为什么要做这样互相诅咒的事……又为什么要吵架……”

      天阴沉沉的,太宰跟陀思沉默的对视着。

      几滴雨落了下来,方才在路边争得火热的年轻人们作鸟兽散,统统回去收衣服了。

      “……呃,可能我无权插嘴,但——”西格玛弱弱的举起手,却被太宰打断了。

      “你们去路边等着,我跟费佳还有些事要解决。”

      敦还想说些什么,然而西格玛飞速行动起来,拉着敦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敦不安的冲他解释,然而西格玛一个劲念叨着要给两人一个独处空间。

      两人离去后,陀思仍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而太宰靠在墙角。

      陀思垂下眼,叹了口气,他们间似乎没什么可谈的。

      “起来吧。”他冲太宰伸出手,太宰借着力站了起来。

      产生了瑕疵的关系是精美收藏品上的一道划痕。它光是摆在那就让人烦躁,每当你要触碰它,它便会毫无悔意的将一切赤裸裸撕开在你面前——产生划痕啦,难以修复的划痕!

      陀思背过身去,留下一个刻薄的背影。

      雨跟着来了,冷冰冰的雨将视线浇黑了一片,然而那双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回眸的瞬间,太宰鸢色的眼睛无比细致的放大开来,近的连映影都一清二楚——那里装着自己因惊讶而变得可爱的模样。

      “你忘了?”

      太宰将十字架项链贴在陀思的心口,隔着布料很难感受到那是什么形状,陀思凭借那根熟悉的布制链子认出了自己的十字架项链。

      “不爱我的话,就拿刀捅进我的胸口,拿毕生的眼泪悼念我。”

      太宰的声音像羽毛划过心弦,发丝随着动作一摇一晃。

      “这样你会知道你还爱我。”

      他松开手,十字架滑回胸口。

      39.

      太宰用巫术为一行人换上昂贵的衣饰,贵族模样的装扮轻而易举的吸引了愿意效劳的车夫。没有人会怀疑冒雨出城的贵族——尤其他们看上去如此精贵,大度,善良。

      “乐意效劳!快上车吧!”年迈的车夫一挥鞭,年老的马儿一声惨叫。

      车夫整个身心都被发横财的幻想填满,带着美滋滋的期待望着一行人坐上车。

      雨很大,有钱能使鬼推磨。

      ——没有钱也行,只要你看上去有钱。

      太宰最佩服陀思的一点,便是他既不失望也不沮丧的光速调换心态的能力,就像喝了失忆药一样平静。一上车便像只委屈的猫,阴测测的坐在自己身旁。

      他聪明伶俐,懂得在适当的时候让步——总之不吃亏,视面子如浮云。

      当然,视面子如浮云这一点,只限定某些特殊时刻。

      这是个残忍谨慎的人,乐于掌控大局,任何对他计划有任何威胁人都会惨遭灭口——没有情谊,无比谨慎。他有十足的耐心去织网,只要你肯给他机会。

      ‘到现在还没对我动手,那就是喜欢我。’太宰不是很乐呵的瞥了一眼陀思。

      后者刚试图将头靠在太宰肩上,被人一瞥,便悄无声息的坐开了些,倚着窗闭上眼,看上去无辜至极。

      ’装吧。‘太宰索性不看他了。

      陀思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滤镜早在他眼里碎了个稀里哗啦。

      敦一直在难过,西格玛不是很熟练的安慰着他。陀思枕在窗前,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风就像设计好似的将他的头发吹乱,使他看上去脆弱又可怜。

      然而太宰并没有在看,陀思意识到这一点,大为不满的整理起头发来。

      他不在意敦善良的内心,不在意西格玛的遭遇,同样也不在意太宰的真正想法,自然也不可能触及真心的打动人——这是一种天真又残忍的病,只有天才或者疯子会患上。

      他可以笑着掐到人咽气,就像晴朗的午后在花园里锄草。

      40.

      临近森林的边缘处,车夫一挥鞭停下了马车。他不会再把人继续往前送了,尤其这些人并未像真正的贵人那般给出额外的小费。

      太宰将伞分给几人,马车在夜色中奔着北边疾驰而去,那里是城市的方向,灯火依旧灼热。

      回头,身后的森林便是厄姆利亚的边境——无人之地。

      巫师、鬼怪、妖邪……总之一切混沌邪恶的势力统统盘踞在那。教廷的辉光照不进这片森林,也从未有人类涉足这片土地。将芥川流放于此,教会既能避免烧死光明使者这一罪孽,又能让异端得到应有的惩罚。

      望着一行人扒开灌木迈入森林的身影,西格玛伸手轻轻拉住了太宰。

      “您是巫师……对么?”

      太宰回过头,脸上挂着惯有的笑容。

      “……前面是曾奴役过我的人生活的地方,我不想伤害你们,但就像费奥多尔先生说的那样,芥川先生可能凶多吉少了……”

      西格玛皱了皱眉头,脑子里飞速闪过一些画面,然而陀思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他身后。

      “必须救那孩子。”陀思笑着说。

      他的声音将西格玛吓了一跳,西格玛有些害怕的打量了一下陀思。这个男人无论何时都让他感到可怕——毕竟几小时前,他宣读芥川的判决时是那样恶毒,平静,与温和。

      尽管措辞乖戾,但陀思从未表露不救芥川的想法。

      雨打湿了黑袍,太宰迈开步子,与陀思擦肩而过,一只瓶子落入后者的衣袋。衣物摩擦的沙沙声中,他扔下一句话:

      “拿去吧。”

      陀思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太宰远去的身影,从口袋中取出瓶子——那里装着能治疗芥川疾病的药物,几个月前他正是拿这瓶药要挟了太宰。

      ‘——那药里有和我力量一样的成分,巫师体质无法承受的成分。’

      ‘也就是说,那药只能由我使用,然而,如果你妄想通过逼迫我让我妥协——那么稍有可能,我便会抓住机会狠狠摔烂这瓶药……并且我期待你身败名裂,眼睁睁看着徒弟惨死在面前的表情,就算我被一脚踹进地狱,也要亲手把你一块拉进来。’

      模糊了视线的大雨中,太宰弯腰询问敦的情况。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太宰率先走进了森林,留下敦忧虑的望向这边。

      陀思咔地捏紧了瓶子。

      “怎,怎么了?怎么忽然安静了?”西格玛小声问道。

      “怎么了?大概太宰又对我不满了吧。”陀思讲瓶子塞回包里,并没有追上去的意思,反而轻轻笑起来。

      “不管怎样,必须救下芥川……这也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目标呀~”

      西格玛一愣。他与他们相识不过两日,显然被两人剑拔弩张的恐怖氛围唬住了。然而敦走到他身旁,示意他别想太多。

      “你别担心,他们就是这样的……可能过两天就又要和好了……”

      白虎少年无奈的捂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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