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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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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酷暑，驱着马车赶路，着实是折磨人来的。
前面两位杀手没有遮挡物，更是大汗淋漓，虽然能忍，但喉间口中也已是干涩得不行了。
路过一个小老头摆的茶水摊时，杀手乙拉了缰绳，将马车拉停了。
两位杀手大马金刀坐到两个小马扎上，要了两壶茶。
然后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马车里田湘娇和阮世梓听到外面他们买茶的声音，等了会儿却不见他们掀帘子。
心下疑惑的田湘娇跑到前头，看到两位杀手在那端着茶壶猛灌，当即就要下去，又被阮世梓拉住了裙角。
“田小姐，穿在下的靴子吧。”阮世梓另一手去脱靴子。
猫着腰的田湘娇回来，坐在他对面，用没鞋穿的右脚轻轻踩住了阮世梓的靴面，阻止他继续脱，“那你穿什么呀，你不下去喝茶呀？”
被轻轻踩住靴面的右脚莫名像是被热水烫了一样发热，阮世梓想让她快把脚收回去，于是语速稍快地说：“没事，在下是男子，脚心没你的嫩，不碍事的。”
他说完就不顾田湘娇踩在自己靴面上的脚了，直接上手一把将靴子脱了下来，田湘娇自然就把脚收回去了。
阮世梓顿时觉得右脚正常了不少。
“哦。”田湘娇呆呆应声，看着阮世梓搁在她脚边的靴子，最终还是穿上了。
“阮公子，多谢。”
“不必。”阮世梓看她穿上靴子，不知道是因为靴子太大了穿在她脚上显得滑稽还是怎么，他就是有点想笑。
不过要是笑了，田小姐估计又得变脸，于是他用力忍住了，装作云淡风轻地拉着田湘娇的手腕往外走。
“走吧，去买壶茶喝。”阮世梓为田湘娇掀开了帘子。
田湘娇的注意力却在自己被拉着的手腕上，虽然隔着衣物没有肌肤相接，她还是不自在。
感觉他的手掌好烫啊，握着她难受，而且他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想了想，田湘娇又在心里原谅他了，看在他借靴子给她穿的份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阮世梓先下去的，为了后面接一下田湘娇。
可是当他的右脚落在地面时他却是差点没跳起来。
这地面估计跟灶房的灶台差不多了，还是坑坑洼洼扎人的灶台。
还好他定力强，忍住了没叫也没跳起来。
还能镇定地把田小姐扶下马车。
两个人走到小摊面前，已经没有地方给他们坐了，摊主笑眯眯地问他们：“二位可是喝茶？二文一杯，十文一壶，二位要多少？”
田湘娇摸摸身上，被绑得太匆忙了，什么也没带。
阮世梓看出了她的窘迫，于是也摸摸自己身上，结果也是分文不见。
于是俩人窘迫地相顾无言。
田湘娇实在渴得不行，她跑到杀手甲面前，尽量拿出雇主的气势。
“你，你可有多余的银钱？给我买壶茶。”
杀手甲只是眼神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然后吝啬吐字：“自费。”
他也是领工钱的，田湘娇虽是甘露阁的雇主，但那是阁主的雇主，并不是他的雇主，他哪有多余的钱给她买茶喝。
没得到回应，田湘娇闹了个大脸红，却也不再开口让杀手甲帮忙买茶。
这时阮世梓走了过来，实则说跳了过来或许更为妥当。
他拉拉田湘娇的袖子，说：“算了，他不给你买，在下给你买。”
田湘娇疑惑地看着他，无情拆穿道：“可是你不是没有钱吗？”
“我是没有钱，”阮世梓松开她的袖子，把自己挂在腰侧的一枚玉佩取了下来，“用这个和摊主换。”
其实这样换的话阮世梓甚至能把小老头的整个摊位都盘下来，都还多出许多的，不过现下没什么好办法了，这玉佩也没什么特殊意义，比起拘泥于这点损失，还是让田小姐和自己先喝上水要紧。
阮世梓换了两壶水，小老头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拿了两壶水后，阮世梓首先把其中一壶递给田湘娇。
“田小姐，喝吧。”
田湘娇接过水，又低低地道了声谢，然后用杯子接了一杯水喝了。
其实一杯是不满足的，但田湘娇又有些舍不得，怕待会儿路上又渴了。
阮世梓看出了她的想法，于是跳着到摊主面前，把他最后一壶水也拿了过来。
小老头看着这位贵客，脸笑得跟朵花一样，他大方道：“可还有什么需要的，要不我这水缸您也抬了去吧。”
“不用不用。”阮世梓看他竟就要去挪缸，连忙拉住了老人家，他本想说就手中这壶水就好了，又瞥见一旁的招牌上插着一把大蒲扇，眼睛瞬时亮了起来。
他指着那把扇子，说：“老人家，那把扇子给我可好？”
最后，阮世梓手里拎着两壶水，腋下夹着一把扇子，手腕上还搭了一块粗布，上了马车。
踏上平整微凉的马车车厢时，阮世梓简直要发出一声喟叹。
他坐下后矜持地没去查看脚底板，也不知道他的脚丫子还好吗。
再度启程之时，田湘娇又低低地和阮世梓道了声谢。
阮世梓笑得傻傻的，这短短几个时辰，也不知听田小姐说过多少声谢谢了。他说不必多谢，然后把手里的茶壶放到一边，拿起大蒲扇对着田湘娇扇了几下。
“舒服吗？”阮世梓问。
田湘娇感受着风从脸颊划过，虽然是微热的，但也比没有好上许多。
她点点头，笑着说：“嗯，舒服多了。”
白里透红的脸上扬起笑容，杏眼微弯，颊边还有一双浅浅的梨涡。
不知怎的，阮世梓感觉手上更有力气了，于是更卖力地扇了几下，这次风大得田湘娇头上的首饰都往后飞，碰撞间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来，很是清脆。
蒲扇划过空气发出呼呼响声，田湘娇几乎睁不开眼，勉强地说：“阮公子，够了，够了，你自己扇会儿吧。”
“没关系，我不热。”阮世梓一边说着，太阳穴一边划过一滴热汗。
田湘娇见他不懂自己意思，于是直接上手去抓阮世梓不断挥舞的双手，只是眼睛眯着没抓准，抓到了阮世梓握着扇柄的手指。
这下阮世梓停得很快，他感觉手上又和被烫着了一样。
不过他没动，就任田湘娇抓着。
可是田湘娇见他停了，很快就松手了，阮世梓手又正常了不少，但是又莫名有种想叹气的冲动。
田湘娇用几根手指把阮世梓的手腕推过去，让他对着自己，“阮公子，给自己扇扇吧，你汗都下到脖子了。”
阮世梓上手一抹，还真是，抹了一手汗。
田湘娇看他就这样用手抹，心里泛起细密的不适，不禁心情复杂地提醒他道：“我给你的帕子呢，用帕子擦呀。”
“噢噢。”阮世梓像是才想起那张帕子来，伸手在襟前掏了掏，抽出那张泛着香气的帕子。
“擦呀。”田湘娇见人把帕子掏出来，却不赶紧擦汗，又提醒他道。
阮世梓这才点点头把帕子往脸上脖子上抹。
而看着他的田湘娇却是暗暗腹诽，这阮公子怎么有时候看起来呆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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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时，田湘娇一行人到了一个叫做松木镇的地方，他们打算在这里歇脚。
歇脚必定要住客栈吃饭，还得花钱，于是阮世梓让两位杀手先拉他们去了当铺。
下马车前，田湘娇想把靴子还给阮世梓，想着到平地了，也不至于太难走了。
但是阮世梓拒绝了，他说：“反正在下的脚已经脏了，你就先穿着吧。”
他说完，然后拿起那块一直放在旁边的粗布，递给田湘娇。
“田小姐，我是男子，不便帮你，你自己把这块布塞到靴子里吧，这样靴子应该能牢固些。就是这布不是很柔软平滑，可能会有些磨脚。”
田湘娇听他的把布塞到靴子里，感受了一下觉得还好，鞋子合脚不少。
“还好，不是很难受。”
于是俩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来到当铺，阮世梓想把他脑袋上的发冠和发簪给当了，改用简单的发带束发。
田湘娇阻止了他。她拉着阮世梓的袖子，抬头看他。
“阮公子，把我的首饰当了吧，反正赶路戴这些也不方便。”
略思索几许后，阮世梓同意了。之前买水是他买的，田小姐估计是过意不去，所以才提出当掉自己的首饰。
只是在看着田湘娇摘首饰时略微舍不得的神情时，他偷偷想着，田小姐一定是极爱惜自己的首饰的，以后他要买更好的还给田小姐。
田湘娇的耳坠子和头发上的钗子总共当了十八两银子，倒也够用一阵子了。
她不禁庆幸自己是个精致的姑娘家家，重要的是有个会赚钱的爹，还好她用的首饰都偏上乘。
当了银两后，田湘娇主动分了一半给阮世梓，阮世梓也不扭捏，直接收下了，反正他已经打算好下次当东西就用自己的东西当，到时候他肯定也要分给田湘娇的。
两个人揣着银两，先去了一趟成衣铺，田湘娇买了双鞋和一身衣服，阮世梓买了双袜子还有一身衣服，田湘娇看到后也买了双袜子用来换洗。
他们买好东西后，四个人终于开始找客栈。
这时田湘娇又觉得两位杀手们好了，至少安静得很，在他们买东西时不会催人。以往爹爹和弟弟陪她买衣服时就总是催促她快些，一点耐心都没有。
田湘娇想到她爹，狠心地在心里同他道别，她要消失一段时间，让他明白自己不嫁陌生人的决心！
松木镇毕竟只是一个小镇子，人流量不大，四个人找到有四间空房的客栈后天已经全黑了，田湘娇饿得前胸贴后背，感觉都快走不动了。
他们没急着去洗漱休息，先买了一桌子菜在楼下吃着。
两位杀手不和他们一桌，坐在隔壁。
田湘娇饿极了，饭菜一上就低头猛吃。
当然，拥有良好家教的她所以为的猛吃，落在阮世梓眼里也是斯文的。
田湘娇往嘴里塞饭菜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不过多年的礼仪教养让她在这时候也不至于狼狈，快虽快，但一口不多，也不显得粗鲁。
她把饭菜送入口中后便紧闭双唇快速嚼动，嘴唇小幅度地动着，脸颊微鼓，一双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碗里的饭菜。
坐在她对面的阮世梓看她吃饭，觉得有趣极了。
仔细想了想，田小姐吃饭的样子好像小动物……像松鼠，专注又可爱。
杀手甲和杀手乙吃得很快，吃完了就在一旁等着田湘娇和阮世梓吃完。
待他俩终于放下筷子后，杀手甲率先坐到田湘娇他们那桌。
他看着田湘娇，说：“接下来去往何处？”
一旁的杀手乙也看着阮世梓，显然想问的是同一个问题。
阮世梓想了想，没回话，却先看了看正在苦恼思索目的地的田湘娇。
田湘娇作为富商田家的小姐，自然是鲜少出门，远门更是从未出过。
即使儿时曾请过夫子教导，加上听她爹说过一些地方，对本国疆土有所了解，但当真正要问她去往某地时，她却犯了难。
过了会儿，阮世梓面向田湘娇，语气诚挚：“田小姐，若还没决定的话，不如与在下结伴而行，路上还能照看一二，你看如何？”
田湘娇想了想，反正不知道去哪，能跟着也挺好的。而且这几个时辰相处下来，感觉阮世梓是个还不错的人。
于是田湘娇点点头，同意了。
见她点头，阮世梓微笑道：“在下打算先往家乡的方向走。家乡偏南，田小姐自幼便在京城，想必是没见过江南美景，此行可以好好欣赏一番。”
田湘娇听了这话，顿时更有兴趣了，她常听说江南水乡与京城大不相同，但终究只是听说而已。如今有机会亲自去看看，她难掩兴奋。
她道：“那一路上要麻烦阮公子了。”
阮世梓微微一笑，慷慨道：“不麻烦的。”
两人敲定目的地为阮世梓的家乡——察业，江南水乡的典型代表。
田湘娇曾经听她爹说过此地。在她儿时，田掌柜曾到过察业。田掌柜的原话是，察业的风是柔的，水是软的，风景是独一份的。
其实这么几年来，田湘娇对江南的印象几乎就出于这句话，无限想象和扩散，却无具象。
吃完饭后，几人各自回房，田湘娇小小奢侈了一把，叫了小二备了热水洗澡。
身体浸入水中时，她仰起头来叹了口气，从前从没觉得洗澡能是件让人这么幸福的事情。
一天的疲惫在此刻得到释放，田湘娇渐渐就闭上了眼睛，思维也开始放空，晃晃悠悠中她感觉自己飘了起来，风把她带到了风是柔的水是软的那江南水乡。
忽然，模模糊糊的声音闯入她的耳膜。
“咚咚……”
“田小姐。田小姐？田小姐！”
“唔。”迷迷糊糊的田湘娇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耳间也渐渐清明，才分辨出来是有人在敲门喊她。
门外的阮世梓心下疑惑，这才刚吃完饭，田湘娇应当还未睡下才对，怎的叫人这么久无人应答？
他抬起手锲而不舍地又敲了敲，“田小姐，是在下，阮世梓，可否开下门？”
哗啦一阵水声，田湘娇从浴桶中跨出，拿起一旁的布匹裹住了身子，光着脚就哒哒哒小跑到了门边。
“阮公子何事找我？我现下不便开门。”
湿哒哒的头发贴在头皮上脸上，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身上的水也滴落在地板上泅出水渍。田湘娇随意地抹了抹落入眼中的水。
“房中不好通风，夜里怕会热，还有蚊虫叮咬，我想把蒲扇给你，或许能防上一二。”
阮世梓手里捏着扇柄，低头道：“你若现在不方便，我过会儿再来寻你。”
闻言，田湘娇却有别的想法，她说：“等等，你把扇子放在门边吧，待会儿我再开门取便是，就不劳烦你多跑一趟了。”
还未等阮世梓说话，她又添了一句：“阮公子，多谢。”
阮世梓不知为何，总觉得田小姐道谢的声音很好听，他微笑着道：“不必多谢，田小姐好梦。”
他弯下身子把蒲扇放在门边，特地放在开门不会绊到又醒目的位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