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支棠花》花前应舞

1、上岸

　　在小船爆炸的前一刻，棠宁望着真真的背影，在段义热烘烘地啃咬下失魂落魄地说：“带我去那里。”段义的青渣喇着她，“好…我们去缅甸、没有人能找到我和你。”棠宁突然红唇微笑，仍瞩目远方空无一人的岸上，终轻轻吻了他的脸颊，一道泪痕透明晶莹：“我是上不了岸了。”
　　褪去皮衣的段义被她一推，棠宁像断线的风筝坠入海中，她拼命游着，浪花压着她坠向彼方。机动声哄哄推着小船远离，在段义诧异的瞬间巨大“轰隆”的爆炸将他吞噬。
　　没人知道他上了天堂还是地狱。
　　炽热的火光卷着海水，棠宁只觉得浑身如夏蝉蜕壳，自己仿佛也要掉层皮。心里就一个念头：我要上岸。
　　阎王殿里一说书老妇娓娓道唱道：“棠花自海飘，回头也是岸~”一旁弹奏的西装男纠正：“看错了啦！介是一朵百合花哟……”
　　乱石堆上棠真听到惊天的声响，妈妈死了…被祖母害死了，自己离死也只差一步。她崩溃地跑，棠宁分别那句“要活的像个人样”在她大脑里炸开花。棠真成了棠夫人的新包包，一个带出去不会有人指点的包包。
　　“哎呦！”简庆芬被撞了，她注意到泪流满面的棠真，“小妹妹发生什么事了？”“我姐姐、救救她！”简庆芬拉起棠真的手就想朝海边走，棠真的刘海黏在一块，她兀得想到了祖母的“栽培”、林家灭门、林翩翩的断气……如果事情闹大了，自己还能和马克分享一个苹果，一起投喂momo酱吗？它要是饿了怎么办。
　　简庆芬再也撼不动棠真一步，棠真偷窥着那双焦急的明眸，这个看起来爱多管闲事的笨女人。棠真抽出手，“就……刚刚姐姐在放烟花啊，吓到我了。”
　　“那么大动静诶，真的没有什么事吗？那个红光我在岸口就看到了。”简庆芬把瑞贝卡裹在披肩里，将这个命不久矣的乳腺癌病患“暂存”在那儿。“瑞贝卡一定等我哦！”“知道了，悬壶济世的好女人。”
　　她追问：“那你姐姐呢？”棠真露出狡黠地狐狸眼，故作纯真勾上简庆芬的小指：“姐姐和男人在海边牵手啊，放了烟花就开始拥抱。让我回家找妈妈诶。”
　　简庆芬尴尬地把关切的眼神扭开，拍了拍棠真的手，“小朋友路上小心哦。”
　　棠真撺着简庆芬塞的几个硬币，心脏狂跳。
　　看着小女孩匆匆的背影，简庆芬用手机录像：“瑞贝卡我助人为乐了哦。”
　　一想到昔日视为对手、那个骄傲拼命工作的瑞贝卡生命走向倒计时，简庆芬就想陪陪她、抱抱她，自己臆想的“敌人”正虚弱的在怀中，蚊子般的话传来：“不要同情我！”简庆芬贴在单薄的后背上，闷闷道：“是妒忌。”
　　她们约好要一起看海的，撇掉海口那些乱糟糟的船只“尸体”和鸟兽骨骸，也算看到海了，不是吗？“简庆芬你真的很逊诶，地图上哪里翻到这个犄角嘎达的。”瑞贝卡倚在简庆芬肩上调侃地抱怨，简庆芬把一个草莓塞进她的嘴巴：“离我们小屋最近的啦，而且这里很安静，远远的也能看到大海。你就不用多走了……”瑞贝卡咀嚼着：“好甜哦，我还要。”
　　叮咚。简庆芬穿过乱石，手机上是瑞贝卡发来的简讯：你身后的海美爆了好吗！
　　那我回来带你一起去看看。——发送。
　　瑞贝卡在微风中注目，却怎么也看不到简庆芬，哪怕是小小的一个黑点，她再也站不住，蹲下回复：才不咧，我要你拍的。
　　“简庆芬替我好好看看，好不好。”瑞贝卡感受着嘴边咸咸的泪水，没来由的想：海水一定没有眼泪咸吧。
　　太阳折射海面闪着粼粼的光辉，一片宁静。爆破的船只沉入海底，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
　　希望不要撞见拥吻的小情侣。简庆芬按下了拍摄，定格一张张美丽的大海，她也想给瑞贝卡放烟花。阳光实在刺眼，简庆芬深深吸了几口海洋的气味，挑拣着贝壳带给瑞贝卡，等她眯眼吃力发现海浪拍打上一个人时不免大惊。
　　这个双眼紧闭口鼻堪堪露出海面的女人，“喂，你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简庆芬费力地将人拖拽上岸，看着纤细的身躯却是很沉重，只能说是硬骨头啦。
　　简庆芬心慌地按压棠宁的胸脯，手指放在鼻下不断感受着微弱的呼吸。不知道做了多少个不专业的心脏复苏，简庆芬终于停下来，自言自语道：“我只会卖保险和睡男人啊……如果没有救活你下辈子一定要记得先找我买保险……冒、冒犯了。”
　　她深吸一口气，这次不再是咸咸的海风味儿，是棠宁身上的烟味儿。简庆芬磕上了棠宁的嘴巴，一下一下的渡气给她，平躺着的棠宁眉头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腹部不知道喝了几口的海水混合着酸水反上胃来，一睁眼就是简庆芬在“亲”自己。
　　“呕……”棠宁一撇头把一肚子苦水吐了出来，简庆芬庆幸还好刚刚没继续下嘴，她默默敲功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终于醒了！幸好我平时有看那种医疗剧啊，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简庆芬掺着棠宁坐起来，那人的眼神落魄，嘴上没调道：“死蕾丝，好亲吗？”
　　饶是阅剧丰富的简庆芬，大脑反应了一会儿才搜索到“蕾丝”是啥意思。说她是女同，这人刚救活，就忍忍她吧。但、是，“死”女同——绝对不能忍：“诶你怎么这样，对救命恩人是这个称呼吗？我那是情急之下的办法。”
　　棠宁当然不建议一个吻。相反，自己一条烂命能捡回来，就算陪她睡几次又如何？
　　简庆芬的心平复了许多，只当棠宁是精神有问题，迟疑了会开口：“帮你叫个救护车我还是愿意的。”
　　“姐姐，你收留我好不好？”我值三十亿呢，棠宁自嘲地想。
　　眼见棠宁那双苍白的唇就想贴上她，简庆芬一脸觉得哪里怪怪地叫她打住，义正辞严道：“我不是女同性恋，还有我不是医生。”
　　什么意思？翻译翻译：别亲我，跟着我没用。
　　“没事的，我睡一觉就会好了。”棠宁主动揽上矮自己一头的简庆芬，一滩泥似的赖在她身上，把简庆芬也搞得湿漉漉的，棠宁自顾傻笑。
　　我是小白痴（《血观音》中棠府养的狗）。
　　不对，现在是一条自由、湿漉漉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