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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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宁王府到了。”
车夫停下马车，隔着门帘提醒道。
云影掀开车帘，原以为会看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结果眼前的宅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瞧着还没普通的富户家气派。
她跳下马车，对车夫道：“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宁王府大门外侍立着两名身着军服的守卫，都站得像木桩一样笔直，目不斜视，十分精神。她走过去对其中一个道：“烦劳大哥通传一声，我有事求见你家王爷。”
守卫上下打量了她一通，面无表情地回道：“王爷不在。”
“啊，他去哪了？”云影没想到自己会扑空。
守卫一脸警惕：“你是何人？王爷的行踪岂容你过问？”
“我叫云影，是你家王爷的……”云影本想找一个合适的词形容她和南景铄之间的关系，沉吟许久，发现她什么人都不是，不由讪讪地改口，“不能过问王爷的行踪，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总可以问吧？”
守卫依旧面无表情：“不知道。”
“……”云影有些来气，“你怎么一问三不知啊！”
相比之下，另一名守卫显得有人情味多了，开口解释道：“姑娘，我等并非故意隐瞒，而是真不知道，王爷有时候直接宿在城外的军营，不会回王府。”
好吧，白跑一趟，天气太热，云影也不愿意在这守株待兔，便拜托那个态度更好的守卫：“那宁王殿下如果回来了，劳烦你告诉他我来找过他。”
云影坐着马车回了悦来客栈，大堂里有个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说着才子佳人的故事，茶客们听得津津有味。
闲来无事，云影便也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听书。
起初，她还为故事中张生与崔莺莺二人敢于挑战门第观念，破除艰难险阻来追求爱情而感动，可当说书先生讲到张生高中后，便想攀龙附凤，狠心将崔莺莺抛弃时，她就听不下去了。
她最讨厌始乱终弃、负心薄幸之人，在她看来，爱一个人便要一心一意，不能吃着碗里的，又看着锅里的。
不想给自己添堵，云影愤然离座，起身回房，见衣架上挂着的那件男子外袍，才想起要洗干净才好还给南景铄。
她抱着一堆衣裳去到客栈后院的水井边，小二见状要帮忙，被她拒绝了。事情还没问清楚，她不愿意接受南景铄莫名其妙的好意。
衣裳洗到一半的时候，一道阴影遮住了她头顶的光。
云影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南景铄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南景铄刚回王府，就听门口守卫说云影来找过他，他受宠若惊，连家门也没进，便调转马头朝悦来客栈狂奔而去，宋宇想跟随一起，被他严令禁止了。
进到客栈，他先去云影的房间敲门，许久都无人回应，他又下楼询问掌柜的，掌柜的说她在后院洗衣裳。
他当即沉下脸色，“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让她自己洗衣裳？”
掌柜的哆嗦了一下，连忙请罪：“王爷恕罪，小的们想要帮忙，可云姑娘说什么也不让。”
南景铄暂时放下追究他们的失职，大步朝后院走去。
水井边上，一个美人正在浣衣，院中夕阳斜照，柔和的光晕洒落在她身上，美得像一幅工笔画。
她原本是众星捧月的名门千金，何须干这样的粗活？
南景铄走到她身边，心疼地问：“云姑娘，你怎么能亲自洗衣裳？”
云影觉得他这句话问得很奇怪，“自己洗自己的衣裳不是很正常嘛。”想到他的身份，又补了一句，“哦，你不一样，你是王爷，多得是下人帮你洗衣裳。”
南景铄蹙眉，蹲下身来握住她拿棒槌的手，“客栈里有浣衣女，这些粗活可以交给她们干。”
“请浣衣女不得花钱吗。”
云影挣脱他的手，继续用棒槌敲打衣裳，她之前身上的盘缠都被人贩子搜刮走了，好在客栈的房间里还留了一部分，不然就要露宿街头了，她还想在京城玩一段时间，可不得省着点花。
南景铄道：“若是钱不够，我可以给你。”
“我和你非亲非故，有什么理由花你的钱？”既然他提起了这个话题，云影索性摊开来问，“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你心上人的替身？”
南景铄微微一愣，“为何你会这样认为？”
“难道不是吗？我和你明明昨晚才认识，你又是亲自送我回客栈，又是重金收买掌柜的，让他们关照我，而且你最开始叫我‘玥儿’。”云影分析得头头是道。
南景铄下意识地想说“你不是替身，你就是玥儿”，但理智阻止了他，她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他不能贸然说出真相。
云影见他没有立即反驳，愈发觉得自己说中了，顿时俏脸一沉，表明自己的态度：“我绝不当别人的替身！”
南景铄否认：“我没有把你当成替身。”
云影不相信，“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南景铄脱口而出：“因为我喜欢你。”
哈？他突如其来的表白让云影惊讶地张大了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喜欢我？”
南景铄对她的打破砂锅问到底有些哭笑不得，“喜欢还需要理由么？”
“当然需要了！”云影放下棒槌，掰着指头给他举例，“比如说因为对方长得好、性格好、家世好，有才华、有能力，温柔善良、可爱大方……”
她唧唧喳喳说了一堆优点，南景铄含笑听着，末了点头表示赞同，“嗯，你都符合。”
“……”他这样整得好像她刚才的滔滔不绝都是在自卖自夸一样，云影如花般娇艳的脸蛋染上几分红晕，小声嘟囔道：“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
南景铄狡黠地反问：“你觉得自己有哪里不符合吗？”
“当然没有！”是人或多或少都有点自恋，云影也不例外，她才不会自曝其短。
南景铄忍俊不禁，觉得她这副模样当真是可爱极了，让他忍不住想亲，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极力克制住了。
看见他笑，云影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被他绕进去了，不由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你喜欢我也没用，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
这次轮到南景铄问为什么。
“这不显而易见么，你是个王爷，而我只是个平民，身份天差地别，完全不匹配。”
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注定是个悲剧，就像张生和崔莺莺一样。
南景铄暗自松了口气，“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
他握住云影的肩，正色道：“虽然生在皇家，但我从小就不被父皇喜欢，幼时连太监宫女都可以肆意轻贱我，王爷这个身份看似尊贵，实则只是空中楼阁。京中之人一向拜高踩低，没有高门贵女愿意嫁给我。”
这话半真半假，前半段是真的，他的生母是个身份卑贱的宫女，他自小在冷宫长大，受尽凌辱，唯一获得的温暖是昭玥带给他的。后半段却是他故意卖惨，虽然他如今的地位比不上炙手可热的太子和风头正盛的宪王，但他还挺受京中高门贵女的追捧。
云影不知内情，见他神情低落，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原来你这么可怜啊。”
南景铄打蛇随棍上，顺势问她：“你会嫌弃我吗？”
云影是个心软的姑娘，用力摇头，“当然不会！”
南景铄心中满是柔情，他就知道，无论何时他的玥儿都会温暖他。
他拉着云影起身，柔声道：“天快黑了，别洗了，你的手若是受伤了我会心疼的，饿不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南景铄带云影去了京城最有名的酒楼望月楼，云影之前也想来，问过菜价后就灰溜溜地走了，原因无他，这里太贵了，一顿够寻常人家吃一个月。
云影捧着菜单坐在二楼雅间里，觉得很有必要先确认一下：“我想点什么都可以吗？”
南景铄眼中尽是温柔宠溺，含笑望着她，“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点，我付得起。”
有他这句话她就放心了，云影不再犹豫，指着菜单对小二道：“我要烧鲍鱼丝、炸凤尾虾、汆丸子、清蒸山药、木樨汤，再来一壶杨梅酒。”
点完了，她意识到还没问过南景铄的意见，补救似的将菜单递给他：“你要不要也点几道你爱吃的？”
“好。”南景铄接过菜单却没打开看，直接增加了几道，云影眼睛一亮，真巧，刚好也是她爱吃的！
南景铄本就是在迎合她的口味偏好，她以前便最爱来这家酒楼，最爱吃这些菜。前两年，他成为了望月楼的幕后老板，便想着有朝一日，能带她重回故地，如今愿望终于实现了。
小二上菜很快，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满了整张桌子，云影后知后觉地问：“我们两个人吃十道菜，会不会太浪费了？”
南景铄提箸为她布菜，“只要你吃得开心，就不算浪费。”
他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心疼，云影暗暗咋舌，是她杞人忧天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再不得宠，那也是个金尊玉贵的王爷，自然不会缺钱花。
思及此，她心中的负疚感顿时消失无踪，开始专心享受美食。
云影吃得很满足，余光瞥见对面的男人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并不怎么动筷，不由奇怪地问：“你不吃老盯着我看做什么？”
比起美食，南景铄觉得她的美色对他更有吸引力，不过她既然提出了抗议，他便只能稍稍收敛灼热的目光。
尽管云影已经秉着尽可能减少浪费的原则，奈何她食量有限，南景铄也不是个能吃的，还是剩下了许多。
她记得城中有不少乞丐，便让小二将剩下的都打包，她亲自提去送给了他们。
乞丐们感恩戴德，丝毫不嫌弃是他们吃剩的，毕竟望月楼的菜肴，他们连做梦都不敢肖想。
南景铄静静地看着，觉得他的玥儿真是人美心善。
天已经完全黑了，街上华灯璀璨，白天燥热，晚上气温倒很宜人，南景铄还想与她多待一段时间，便问：“你想不想去逛京城的夜市？”
云影胃里撑得慌，本也打算散散步消消食，遂点了点头。
大燕并不实行宵禁制度，京城的夜市十分繁华，无论通衢委巷，皆星布珠悬，皎如白日，喧阗达旦。
南景铄是这样计划的：先带她去潘楼大街，那里有各种珍奇古玩、珠宝首饰，若有她看中的，便买来送她；再带她去看皮影戏，她以前最爱看皮影戏，还曾将皮影师傅请到府中想要学习怎么耍皮影；若她逛累了，便去锦糕坊买些她爱吃的点心，租一条画舫，与她泛舟湖心，欣赏夜景……
然而计划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他们刚走到潘楼大街，还没开始逛，宋宇就神色匆忙地寻了过来，压低声音向南景铄禀报了一些什么事情，然后他原本轻松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云影善解人意道：“你要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自己逛也是一样的。”
“不行！”南景极力反对，“夜市人多繁杂，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云影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在认识你之前我都是一个人逛京城，也没出什么事啊！”
“你忘了我们昨晚是在哪相遇的？”南景铄幽幽提醒。
“……”云影一时语塞，找补道，“那就是个意外。”
南景铄眸色深沉地望着她，一字一顿道：“我经不起任何意外。”
她是他的命，失去她的痛苦他再也承受不了第二次。
夜幕下，南景铄墨黑的眼眸显得愈发深邃，像是要将人吸进去般，云影莫名有些心慌，低头别开视线，声音闷闷的：“好吧，我回客栈就是了。”
南景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软下语气哄道：“乖，我先送你回去，下次再补偿你。”
云影拨开他的手，扬起下巴别扭道：“谁稀罕。”
南景铄望着她，笑容无奈而又宠溺。
宋宇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悄悄在心里感叹：王爷就是厉害，昨天云姑娘还对他客套疏离，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就夺得了佳人青睐，真不愧是京城闺秀们的梦中情郎。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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