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二十一天》陈榆艺

7、第七章

　　丧事期间每天早晚“出街”即宗亲的人穿着孝衣排成长队边走边哭，第三天中午是正式的“正纸”，每到一个十字路口放鞭炮爆竹、撒铜钱。街里的人会在这一天中午驻足观看点评，谁的哭声响，谁假嚎。

　　“真没法说，当闺女的办这事，只嘴里哼哼，眼泪倒是一滴没有。”
　　“啧，还不如俩孙女呢！看这俩孙女哭得多痛！”

　　晚上下起了雨，人都聚集在屋子里、棚子里。妇人们说着闲话，小孩儿乐呵呵玩游戏。

　　一般丧事持续五天出殡，出殡前一天下午，□□名壮汉肩上扛着铁锹去墓地挖出第二天放棺材的坟地。晚上会举办“响戏”。早些年表演内容多为唱歌跳舞变魔术，近些年多为戏曲。台下的观众以前多为儿童、年轻人，现在坐满了搬着板凳来听的老人。四方镇里的人骑着三轮车也来凑热闹。

　　“响戏”一般持续到晚上十一点。
　　安逸和颜如咬耳朵：“以前我们这儿有个趣事儿，台上人表演得火热，底下人都走光了，只有俩大爷在台下坐着。台上表演的人特别激动，问大爷怎么没走啊，是不是他们表演得太好了。你猜大爷怎么说的？哈，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大爷说他们得留下来看板凳。台上的人一听，脸上瞬间挂不住了。”

　　出殡当天上午，宗亲、街坊邻居都来吊孝，提点金箔纸随一份白事钱。

　　中午，棺材车在前面缓缓行驶，宗亲家属排成长队，一路走，走到墓地。
　　“爹啊。”
　　“爷爷啊。”
　　“大爷啊。”

　　呜咽声，哭喊声，鞭炮声。
　　一锨土，一锨土，裹满棺材。

　　下午两点左右，上桌吃饭。以前多为大锅菜，现在又改成酒席盘菜。桌子上铺一张红色油纸，摆上一次性筷子、杯子，压上一瓶雪碧或者可乐。糖、瓜子、凉菜上桌拉开序幕。

　　吃饭，说笑，好像这是一场宴会。
　　酒足饭饱，众人离场。

　　本家的人开始收拾，货车拉走桌椅，收拾完又是干干净净。
　　三两幼童蹲在地上玩，捡起角落里散落的一枚铜纸钱，左翻右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