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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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周路。”
“性别？”
“xio……男。”
“年龄？”
“……19。”舟潞在心里扒着手指算了一下，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慌张。
调查员与身份卡上的信息核对，确认无误后抬头看向他：“据我们调查，你失踪了半个月，直到昨天才重新出现。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我、我记不清了。”舟潞紧张地抿了下干燥的嘴唇，声音迟疑，“我好像被人带到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有很多人，有的走来走去，更多的人都和我一样躺着。后来他们把我丢下，我就回了家。”
这样模糊的回答显然无法让调查员满意，他沉着脸，警告地敲了敲桌子：“说详细一点，什么人，什么地方，他们让你做了什么，又为什么把你丢下，你是怎么回家的？”
老天鼠啊，这么多问题，这才是赫奇适合的工作！
舟潞被他一连串“为什么”轰得脑袋疼，眨巴着眼睛：“能说慢一点吗？”
对方颇有耐心又重复了一遍，舟潞一个个回答过去：“穿白衣服的人，有很多床，也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好像一直在睡觉，具体的不记得，不知道，走回来的。”
调查员不知为何脸色有点发青：“你说的那里，是不是还很冷？”
舟潞“哇”了一句：“你知道在哪？是什么地方啊？”
“太平间。”
调查员没给舟潞继续问的时间，在光脑上操作几下，抬头看向舟潞：“先做个血样检测。”
门口站着的两名警卫早已全副武装，一左一右夹着舟潞来到检验室。
检验室的灯光很亮，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房间中央悬浮着一个长方形的大型平台，连接到周围各类他不认识的仪器设备。
一名检验员等候在此，全身上下都被无菌服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点点头，示意舟潞躺在平台上。
平台四角缓缓升起拘束环，周围的机械臂将检测贴片吸附在舟潞身上。金属的冰凉触感激得舟潞下意识挣扎，拘束环纹丝不动，紧紧箍住他的手腕和脚踝。
“不用紧张，很快就好。”
巨大的透明隔罩从地板升起，将舟潞隔离在内，检验员的声音变得模糊。
上方刺眼的灯光让舟潞几乎睁不开眼，生物扫描仪从头顶缓慢降落，浅蓝色的光束在他身上来回扫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舟潞闭上眼，心跳如鼓，这样完全任人宰割的状态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作为实验鼠的时候，被固定在台架上动弹不得。
“深呼吸，放松。”
突然，冰凉尖锐的金属触感贴上了他的皮肤，臂弯一瞬间传来钝痛。舟潞侧眼看去，细长针头扎进他的身体，暗红色的血液从透明软管流出，传递到旁边的设备中。
他盯着被抽血的部位看，并未出现令他担忧的透明化现象，不由得松了口气。
监测仪器运行平稳，显示屏上跳动出一连串数据，舟潞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数据，只能从检验员放松的眉眼揣测，自己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果然，检验员看向他，这次的语气中明显带着点轻快的笑意：“恭喜你，血检结果无异常。”
“谢谢。”
舟潞也松了口气，头顶的机械臂依次回到初始位置，他平躺在台面上，安静等待身上的这些装置被撤下。
检验员一面操作，一面与他交谈：“你的体能素质倒是很优秀，各项指标都达到了联邦入伍的水准，最近刚好是征兵季，要不要报个名试试？”
“我们的福利待遇还挺好的，六险一金，月薪过万，双人宿舍，”检验员笑了笑，压低声音，“推荐人报名我也会有奖励的，你考虑一下哦。”
舟潞有些心动，如果能够加入联邦，衣食住行这方面完全不需要他再发愁了，而且也能更多接触到内部消息，方便他调查秘密实验组织。
他问：“怎么报名呢？”
回答他的却不是检验员，而是另一个挟着笑意的声音：“想加入联邦？”
舟潞悚然，灰蓝眼睛的年轻男人自上而下俯视，眼角微弯，带着点兴致盎然的神色，打量起躺在台上的他。
“黎指挥官，您怎么来了？血检结果我待会儿传给您。”
检验员也很是讶异，还想再说些什么，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他连忙凑过去看，不禁吓了一跳。
舟潞的心率达到了每分钟700次，足足超出了正常范围的10倍。检验员立刻按下急停按钮，将舟潞身上的检测贴片尽数摘下。
“仪器可能出了点问题。”检验员看向舟潞，对方像是被吓到，脸色发白，身体也有些颤抖。他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安抚道，“不用担心，很快就能检查好。”
刚才舟潞还在心里祈求检查能够赶紧结束，现在又恨不得能继续躺着装死。
他僵着脖子点了点头，龟速挪到一旁的椅子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紧紧盯着脚下的地板，努力忽视不远处投射来的、存在感异常强烈的目光。
从检验员的态度不难猜出，这位不速之客在联邦内级别很高，所以也许大概可能，不会在意他的。
舟潞正默默安慰自己，就听从身侧极近的距离传来一声轻笑。
什么时候坐到他旁边的！
舟潞吓得几乎要跳起来，他面对异形和麦尔斯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害怕，仿佛是刻在生物本能中的畏惧与屈服，让每一根神经都发出逃离警报。
他战战兢兢扭过头，悄摸摸瞥一眼这位指挥官：和在银松商会里那时一样的装扮，只不过现在军帽被摘下，黑发整理得一丝不苟，露出光洁饱满的前额，眉峰斜飞入鬓，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看向他。
视线下移，指挥官身着黑色军服，肩上的银白色授穗泛着冷光，胸口铭牌的烫金字体熠熠生辉。
——黎越泽。
这个名字让舟潞有一些莫名的熟悉，他在脑海中搜寻，一无所获。
“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也许是舟潞盯着他胸口的时间太长，黎越泽开口，舟潞连忙回神，疯狂摇头：“没没没没有。”
他反应实在太大，黎越泽挑眉，舟潞顶着他高深莫测的表情压力山大，冷汗在背后细细密密激起一层。
好在这位指挥官并未继续追问，而是又回到最开始那个问题：“你想加入联邦？”
虽是问句，语气却相当笃定。
舟潞一开始被各种丰厚的福利待遇冲昏头脑，现在却回过神来。真有这么好的事，怎么会轮到他？怕是有命挣钱没命花。
更何况，还有这么个恐怖的指挥官。
一想到如果真的加入联邦，见到这位黎指挥官的概率大大上升，舟潞顿时觉得老尤里的脸都变得面目可亲起来，十分坚定果决地摇了摇头：“不想。”
黎越泽又露出那种难以看透的微笑：“为什么？”
“你去银松商会本来就是为了找工作赚钱，联邦不应该更适合吗？”
总不能说因为我害怕你吧？
舟潞在心里流泪，嘴上唯唯诺诺：“我胆子比较小，不太敢去做这些打打杀杀的工作……”
“敢站上拳赛的擂台，还能从异形手里毫发无损地活下来。”黎越泽顿了一下，眸中笑意更深，“胆子小？”
舟潞读懂了他的表情。
——编，继续编。
“这些都是意外，我是被麦尔斯拖上去的，能从异形手里活下来，也是因为、因为……”
舟潞大脑飞速旋转，最后憋了个他自己都没什么信心的理由：“我不好吃吧……？”
他心跳如鼓，小心观察黎越泽的表情，指挥官沉默片刻，唇角勾起。
“我倒是觉得，应该挺好吃的。”
他声音压得极低，舟潞下意识凑近了一点，听清后睁大眼睛，神色颇为惊恐地向另一侧退开好远。
这是什么话！
舟潞惊疑不定，脑中乱成一锅沸腾的粥：没听说人类也有吃人的习俗啊？还是说，他引起了这位指挥官一些不为人知的癖好？再或者，这是一种暗示？
暗示着他的身份已经暴露，黎越泽看出来他不是人，而是一只小白鼠？
那头的检验员确认过仪器状态，重又让舟潞躺回去，舟潞心事重重任由机械臂在自己身上比划。这一次结果平稳，除了心率血压相较于上次偏高，检验员“咦”了一声，没注意到黎越泽很是无辜的微笑。
检查完毕，黎越泽称要继续带舟潞回审讯室调查，两名警卫在前方带路，黎越泽则是优哉游哉跟在舟潞身后，与他错开半个人的身距。
舟潞后颈一阵凉意，他脑中灵光一现，突然僵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你还好吗？”
前方的警卫见人没有跟上，回头发现舟潞脸上血色尽失。舟潞收起震惊，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没事。”
一点都不好！
舟潞战战兢兢躲开黎越泽促狭的目光。
他终于想起来，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恐惧感从何而来了。
上辈子他还是小白鼠时，实验室门外那只阴魂不散的大肥狸花也是这样看他的！
这指挥官，难道也和他一样不是人类？
而……是只猫？
舟潞越想越觉得可怕但合理，借着走廊两旁的玻璃墙壁反光，他偷偷看了眼自己，头上没有冒出耳朵。
又看了看屁股后面，也没有尾巴。
他略微松了口气，至少现在还是人类的模样。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舟潞立刻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无事发生。
黎越泽好整以暇打量着前方的背影，个头虽然高挑，身形却过分的瘦，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结果。
面容苍白，眼睛倒是挺大，眼尾下垂，视线游移不定，偶尔和自己目光接触时会僵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挪开。
自以为掩藏得很好，在黎越泽眼里，却每时每刻都暴露出破绽。
他垂下眼，心想。
简直就像是……刚刚变成人一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