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星》黎焱

12、第 12 章

　　篮球队的迎新仪式弄得很有仪式感，特地在篮球队常用的二号体育馆挂了横幅和拉花，配备了礼花筒。一旁的长桌上还摆着水果和点心。
　　余秋宁捞起个苹果就开始啃，还不忘和江流宛调侃人群中穿正装四处转悠的篮球队负责人刘老师：“小老头穿个西装还挺像模像样的啊，听说今年招了几个好苗子，这不，现在都顾不上咱们了，恨不得跟新生锁一起，跟怕人家跑了似的。”
　　江流宛侧耳听着余秋宁的念叨，双手抱胸，百无聊赖的四处乱看，突然，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江流宛戳戳余秋宁，指向老刘身边的蓝衣少年：“你看那个人，像不像陆璃？”
　　“哎哟我去，那不就是陆璃…哎不对，发型不一样，我天哪，双胞胎啊？”余秋宁也顾不得吃苹果了，拉着江流宛就想上前一探究竟。
　　“嘿！老刘，”余秋宁向蓝衣少年的方向怒了努嘴，“那人谁啊？”
　　老刘轻咳两声：“公共场合别没大没小的，叫刘老师。”
　　江流宛攀住老刘另一边肩膀：“好的刘老师，您快告诉我们穿蓝衣服那个是谁呗。”
　　“那个呀，高一一班的钱柏皓，我跟你们说啊，就那孩子的天赋，是近五年来我见过最好的，这以后要是练好了，肯定能给我捧个大奖杯回来。”老刘还在不断地畅想未来，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余秋宁和江流宛对视一眼，默默向后退去。
　　余秋宁还不忘给老刘补上一句：“那您还不赶紧的把那好苗子抱紧了，一会儿再让人抢去。”
　　老刘闻言连连点头，三步并作两边就奔到钱柏皓身边说话去了。
　　流程该走的都已经完成，看没什么要紧事，江流宛就带着余秋宁从侧门溜了。
　　“你说他俩不会是什么亲戚吧？”余秋宁往嘴里塞了根棒棒糖。
　　江流宛摇头：“不清楚，也许就是单纯长得像。”
　　两人还没等走到校门口就看见陆璃跟在周星辰身边说着什么，周星辰始终低垂着头不想回应，还悄悄地拉远和陆璃之间的距离。
　　江流宛几步冲上前去揽住周星辰的肩膀，故意拉高声音问道：“星星，怎么这么晚才走啊？往常这个时候你都快到家了吧。”
　　余秋宁眼珠一转，跑到陆璃身边，用疑惑的口吻道：“咦？陆璃，你刚不是还在体育馆吗，这怎么闪现到这儿来了？”
　　“什么？”陆璃皱眉反问。
　　江流宛接茬道：“我们刚才在体育馆看到一个人，秋宁说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以为你玩瞬移呢，这么快就换好衣服跑到这来了。”
　　陆璃的脸色瞬间染上慌乱，随即又镇定下来，露出惯用的微笑：“我一直都在星辰身边，你们说的那个人可能就是单纯的和我长得像而已。”
　　江流宛不动声色地带着周星辰远离陆璃，给了余秋宁一个眼色示意她吸引注意力。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你也喜欢打篮球才过去凑热闹的呢。”
　　余秋宁这话本意是分散注意力，谁知此言一出，陆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匆匆说了声抱歉就快步离去。
　　江流宛刚才离得远，并没有听清两人的对话，她上前把另一只空闲的手搭在余秋宁肩上，看向陆璃匆匆离去的背影：“你跟他说啥了，走得像后边有鬼撵他似的。”
　　“就说了那钱柏皓嘛，说还以为他也喜欢打篮球，就这样了。”
　　江流宛看向陆璃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

　　走到无人处，陆璃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才冷静下来，他颤抖着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一接通就开始 厉声质问：“当年的事你不是说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了吗？那个人到底死没死？”
　　听筒的声音也备感疑惑：“那么高的悬崖，就是个成年人掉下去也活不成，何况一个小孩。”
　　“也就是说你也没亲眼见到他的尸体。”
　　电话那边陷入诡异的沉默。
　　“屁股都擦不干净，我要你有什么用！”陆璃捏了捏眉心，强压住怒火，“查，去给我查海城一中所有学生的照片，看看有没有他。”
　　“是。”
　　陆璃从书包深处摸出烟和打火机，白雾从鼻中喷涌而出，如擂鼓般的心跳才舒缓了些。
　　“废物，你怎么永远都比不上你哥哥。”
　　“你哥哥是我们家未来的继承人，你不能和他抢。”
　　“小傻子，我让你吃你还真吃啊，那是你哥撒尿和成的泥。”
　　“这孩子比不上他哥哥聪明，还爱对同龄人动手，不如送到祖宅老太太那去。”
　　“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哈哈哈哈哈。”
　　陆璃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声嘶吼着：“滚出去！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今天陆璃的反应江流宛都看在眼里，钱柏皓和陆璃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这绝对不是巧合。
　　也许，这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江流宛咬了咬牙，决定赌一把。
　　周五社团日，江流宛拿着瓶水凑到篮球社负责人老刘身边：“老刘，喝水。”
　　老刘正给他们指挥的口干舌燥，接过水直接干了半瓶。
　　江流宛眯眼看着场上跑动的球员：“我说老刘啊，你这新招的队员技巧方面有点儿欠缺啊。”
　　“谁说不是呢，”老刘又喝了两口水，“这帮小子个顶个的天赋好，就是欠练。”
　　江流宛摸着下巴故作深沉：“要不这么着，我把他们领到人工湖那边的篮球场，直接带着他们打一局。您老呢，就去给女队的姑娘们指导指导。”
　　“算你有良心，女队可比男队听话多了。去吧，注意安全啊。”老刘拍了拍江流宛的肩膀，上前吹响了哨子。
　　“大家静一静，”老刘伸手指向慢悠悠走过来的江流宛，“这是你们学姐江流宛，高二的女篮队长，一会我点几个人，你们就跟着她去外边打一局。”
　　“钱柏皓、吴小嘉、郑宏进、刘承、郝林，你们五个跟着江流宛走。”
　　“老师，那我们呢？”没被点到名的几人发问。
　　老刘白眼一翻：“你们几个先去围着体育馆跑三圈，看看做个训练都喘成什么样了。”
　　江流宛没有理会身后的怨声载道，领着被点名的五个人直奔室外篮球场。
　　另一边，周星辰绞着手指，努力深呼吸平复心情，走到陆璃身边，摆出一副焦急的样子：“陆璃，出事了，我闯祸了。”
　　“怎么了？慢慢说。”陆璃看她这么紧张，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周星辰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我刚才去社团，不小心把陆伯伯送我那块表弄丢了，你能陪我去找找吗？”
　　这块欧米茄三针正方形14K玫瑰花金表是陆庭宇送给周星辰的见面礼，也是古董级别的收藏表，价值不菲。
　　“为什么不让你朋友陪你呢？”陆璃有些疑惑。
　　周星辰抿紧嘴唇：“她们，她们都有社团活动，而且，也只有你知道那块表长什么样。”
　　看着女孩泫然欲泣的样子，陆璃心软了，放下笔站起身来：“走吧，我陪你去。”
　　周星辰暗自松了口气，一路带着陆璃往人工湖走。
　　时间掐的刚刚好，江流宛带领的篮球队队员和来找手表的陆璃撞了个正着。
　　“星星，这么着急忙慌的是出什么事了？”江流宛故作疑惑的看向周星辰。
　　周星辰挥手向她打招呼：“我手表丢了，让陆璃帮我找找。”
　　自从陆璃上次在一班门口被江流宛臭骂一顿，就不是很待见她，此刻见到她更是想扭头就走。突然，陆璃注意到江流宛身旁的少年，瞳孔猛然一缩。
　　江流宛看出陆璃的情绪变化，心中更为笃定：对了陆璃，这就是我前几天跟你说很像你的那个学弟，你看看，是不是一摸一样。“说着就拉起钱柏皓的手臂把他往外拽了拽。
　　钱柏皓闻言也仔细观察起陆璃的长相，可当真的看清那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头突然开始刺痛，转瞬之间就感觉的头晕目眩，还伴随阵阵耳鸣。
　　陆璃此刻冷汗直冒，指甲几乎嵌进手心：“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陆璃前脚仓惶逃离现场，下一秒钱柏皓就支撑不住头晕倒地。
　　江流宛心中骇然，连忙指挥道：“快快快，你们两个把他扶起来，让刘承背着，快送医务室，郝林去通知刘老师。”
　　周星辰看见这一幕顿时有些被吓到，她上前紧紧跟在江流宛身后，小声询问：“他怎么了，不会有事吧？”
　　等到了医务室，钱柏皓的症状已经消退大半，人也清醒过来了，校医不放心，仍旧按规定拉着他做检查。
　　走廊上响起沉重的跑步声，下一秒老刘就满头大汗的冲进来：“人呢？没事吧？”
　　江流宛赶忙上前拦住他：“没事没事，已经醒了，校医正做检查呢。”
　　老刘松了口气，上次孔森一帮人在体育馆群殴江流宛的事就让他挨了领导批评，老脸都快丢尽了，现在他是真怕再出事。
　　刚才陪同来的篮球社成员都在老刘的授意下回体育馆继续训练了，他把江流宛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你把整件事原原本本的给我说一遍。”
　　“就刚才我带着他们几个去篮球场，路上碰见我朋友和她同桌，结果那同桌长得跟陆璃贼像，我就调侃两句说俩人真像，结果一转头钱柏皓就倒地下了。”
　　“就这样？不是扯淡？”老刘满脸都写着不信。
　　江流宛一指病床：“您不信就等校医检查完亲自问当事人去，要有半句对不上我任您处置，行吧？”
　　看没什么事，江流宛悄悄出去安抚走廊上心急如焚的周星辰。
　　周星辰看她出来，小跑过来飞扑进她怀里，哽咽道：“你吓死我了。”
　　“没事没事，校医刚才说是钱柏皓以前头部受伤的后遗症刚才正好发作了而已。”江流宛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着。
　　昨晚江流宛给周星辰发消息询问陆璃长大之后和小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同，并且在一堆吐槽里总结出，陆璃小时候活泼开朗，形式说话也有分寸，也从不会在一件事上死缠烂打，与长大后截然相反，而且家中长辈每次提起两人小时候的事都会被陆璃找借口搪塞过去。
　　期间江流宛还从周星辰口中得知，陆璃小时候为了保护她，右腿小腿被玻璃划伤留下了一个月牙形疤痕，因此她在体育馆看到钱柏皓的右腿时才敢放心大胆的让周星辰开始实施计划。
　　钱柏皓和老刘解释了事情经过，并再三保证都是自己的责任，与他人无关，老刘这才把江流宛放走。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的陆璃可能和小时候不是一个人，而且以前的陆璃可能就是钱柏皓。”
　　“没错，”江流宛把刚做好的焦糖布丁递到周星辰手里，“你说陆璃他爸知道自己儿子被调换的事吗？”
　　周星辰摇头：“估计不知道，陆伯伯为人正直豪爽，以他的性格，要是知道这件事，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你小时候听没听说过陆璃有双胞胎兄弟啊？”江流宛继续问道。
　　周星辰缓缓咽下口中的布丁：“没有，我五岁的时候陆伯伯一家才搬到我爷爷家隔壁，那时候他们家就只有陆璃，要是真有两个儿子也不会藏着掖着，但我从来没听两家的大人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