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时空局打工第四天（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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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拉斯发来的签合同的地点十分好找。
带着一顶渔夫帽将头发完全遮住，戴着口罩的青年站在看不到顶的大楼下，看了好一会。
他这个举动并未引起来来往往的人的注意。这栋高楼可以说是卡拉星上的标志性建筑，也是这个落后星球上最好最贵的建筑。常有周边星球的人为了看这栋大楼一眼而特意攒上好几个月的钱，就是为了来看看这栋诺曼集团突发奇想建在这里的“通天塔”。
“哇，宿主，那个电梯好酷炫！”
何风也在看那个大楼外部看起来像是小型飞行器的透明电梯。它上下的频率不高，但是每次启动都十分轻盈优雅，上升时周边还会有一圈蓝色的弧光，看着很赏心悦目。
“我们也会坐这个吗？”99有些期待。
“可能吧？”
何风把目光放回自己的正前方。这栋楼看起来似乎没有大门。
只是没等他掏出在说定签约后第二天就送到他家门口的新智脑发条消息询问一下道格拉斯，大楼上看起来光滑到没有一丝缝隙的外墙上就突然闪动了一下，显示出一扇门。
“请往这边走吧。”
那扇门出现的瞬间，何风的脚下也闪烁了一下，地面亮起一条银色的通往大门的路——或者说传送带。何风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甚至已经被传送进了门内。
而来往的人直到那扇门再次从外墙上消失才反应过来。
“刚刚是有人进去了？”
“原来这楼的一楼还有门？以前那些人不都是直接开着飞行器从上面直接进吗？”
“进去的人是谁啊？有谁看清了吗？”
何风并不知道外面的这些议论，他在看一个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男人穿得很华丽，华丽到和建筑内部冷硬的风格相比显得分外突兀。一身白色的礼服，身上没有太多首饰，也许是因为他的长相太过完美，不需要更多点缀就能光彩照人。一头水蓝色的长发，同色系的眼睛，本来就够引人注目的脸上还垂着两根银光闪闪的链子，左右交织着在鼻梁上汇成一点，坠着一颗同色的星星。他水流般色泽的发丝间探出的耳朵看起来和人鱼的鱼鳍十分相似，让何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你好，我是伊芙。来为你带路。”他的声音空灵而熟悉，何风记得这声音和名字。
“伊芙居然是男的吗？？？”
脑海里的99惊讶不已：“而且我怎么感觉他特别亲切呢？？”
“也许是因为他本质上也是由大量数据组成的吧。”何风说。
伊芙的脸白皙光滑，没有丝毫斑点。
“我是何风，麻烦你来接我。”
“何风？”
伊芙的脸上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你的名字真好听，和你的声音一样动人。我真想再多问问关于你的事，可是提前跑来找你已经让诺曼很不高兴了，如果我再多说几句，他恐怕就要拒绝我的接入了。”
他微微躬身，那两条银色的链子也随之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如果你愿意的话，请牵住我的手。诺曼在最高层等我们，为了会面时他的脸色能好看一些，我们得用一点快速抵达的小魔法。”
他伸出手，俏皮地对何风眨了下眼睛：“多数情况下，只要你为他赚得够多，他都是很好说话的。但是可能因为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是个例外。所以一会如果他脸色不好，那也是因为我。你无需紧张哦。”
“别说无聊的话。”
道格拉斯的声音在空荡的大厅中响起：“伊芙，带他上来。”
“好的，好的，这就来了。”
伊芙嘴上应着，却并未做出进一步的举动，只是依旧将手心向上摊开，对何风做出邀请的手势。
和他握手会有触感么？这个举动对于由数据构成的虚拟人物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何风把手放在他的掌心。
伊芙“握”住了他。
他垂眼看着自己的手和粉发青年的手虚虚地交叠在一起，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失望。
“待会速度可能会有些快哦，所以最好靠得离我近一些，冲击会稍稍小一些。”伊芙的笑容依旧温柔，只是那只昏暗中看起来在发光的纤长的手不着痕迹地松开了一点。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光柱便打在了他们身上，骤然的失重感让何风下意识地将手里抓着的东西攥得更紧了一些——
嗯？握住了？
何风略感意外，不过以现在的技术水准能够做到这一点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们都能在这道光里笔直上升了，就跟外星人电影里把人类抓走研究的光柱似的。
说起来，这感觉和之前被洛根那条傻龙从兽族盛宴上抓走时的感觉挺像的。
何风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没注意到来自身侧的视线。
伊芙的手上传来温暖柔软的触感。
他不是没有和别人握过手。有时候，他在一个小时内要保持着笑容握成千上百双手，那些都是经过筛选的他的粉丝，所以他有十分认真地去感受每个人的掌心，也会因为能和真正的活生生的人类接触而高兴。
只是和现在的感觉都不一样。
好真实。前所未有的真实。好像连对方的指纹都能摩挲清楚。
他知道何风是无精神力者，所以他没有运行那套被精神力接触后自动模拟触感的代码。
那现在这种感觉是因为什么？
伊芙在运算。为了让自己更像人一点，他通常把这种行为叫做“思考”或者“想”，但是这次他忘了坚持这个实际上没什么意义的小习惯，他只是在计算，用那些支撑他做出各种表情动作的大型计算机计算。
……算不出来。
光柱已经消失了，他们一同站在一扇古朴的大门前。道格拉斯·诺曼喜欢把自己的门装成过去的样式，拿一些珍贵的据说有着各种功效的木材，让有传承技术的真人亲自制作，不用一点其他动力，为他做出一张又厚又重的陈旧的门来。那些在外面接受了一层扫描的人，还得亲手将这扇门叩响，才能进入他的办公室。
伊芙喜欢这种门。他喜欢人类气息浓重的东西，不过当何风松开他的手，十分自然地去敲那扇门时，他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掌心，突然不喜欢这扇大门了。
诺曼事真多。
他看着粉发青年的背影，目光幽幽。
道格拉斯也觉得伊芙前所未有的没眼色。
近些年来，关于人工智能人权的问题一直在被人们所讨论。也有人认为这个议题之所以能被人津津乐道，和如今表现与真人无异的那些AI偶像有分不开的关系，比如说在诞生时就通过了图灵测试的伊芙。
而作为可以说算是拥有“伊芙”的老板，道格拉斯一向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人就是人，AI就是AI，就算通过测试，AI也绝不可能成为人类。
所以他宽容地任那些认知低下的人吵吵嚷嚷，反正那也只会给伊芙带来更多的关注度，也就是给他带来更多的钱。
何风已经从那份文件袋中抽出了纸质的合同——这也是道格拉斯特意想要表示出的对他的重视——仔细地看了起来。而本该回避的伊芙居然还站在他的身旁，饶有趣味地也低头看着，不过他看的是何风的侧脸。
“名字你知道了，人你也看到了，怎么还不走？”
何风微微抬了下头，发现道格拉斯正看着伊芙。
“我是好奇呀，毕竟风是我们的第一个真人偶像不是吗？”伊芙柔声回答。
道格拉斯的脸色更难看了。
只是没等他说话，伊芙就继续道：“诺曼先生，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是看习惯了，但是风可是第一次和我们见面。”
黑发蓝眼的男人扯出一个笑容：“和你是第一次，和我是第二次了。”
他们无声地对视。
“宿主，这份合约挺有诚意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不过也不是完全符合你的要求，有些内容你可以和道格拉斯再协商一下——”99的声音突然停住，接着小心地压低了一些，“这是怎么了？他两要打架？他们不是关系应该很好的吗？”
何风的视线在水蓝色长发的人身上停了一下。
虽然他目光停留的时间十分短暂，但原本在对视的两人都十分敏锐地同时向他看来。
“风，怎么啦？”伊芙问他，“是合同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吗？”
道格拉斯差点脱口而出：就算有问题也是问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不过有些问题想和诺曼先生沟通一下。”
“叫我道格拉斯就可以了。”黑发男人说。
何风顿了顿：“……道格拉斯先生。实际上我想问问合同上关于工作安排的这几项……”
道格拉斯向他颔首示意他稍等片刻：“伊芙，剩下的讨论你也想加入吗？”
“如果风不介意的话，我当然想。”伊芙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容。
“艺人的合同是需要保密的，私人化的东西。”道格拉斯屈起的食指点点桌面，这是他表示不耐烦的小动作，“你的逻辑板块是不是出了一些问题，伊芙？那些工程师明明向我保证你是他们制作出的最好作品，看来我需要和他们再进行一次谈话。”
伊芙仍然在笑，看起来对他的话毫不介意：“那是您的计划，和我没有关系。不过您的逐客令我是听得很明白啦，那我在门外等风吧。毕竟之后我们还有合作不是么？还是说道格拉斯先生又改变了主意？”
他说话也像在唱歌。“道格拉斯先生”被他微妙拖长了语调念了出来，莫名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现在，立刻，出去。”
“好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伊芙优雅地行礼，在何风的注视下，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化成了许多白色的花瓣，飘散而去。
99小声逼逼：“宿主，我怎么感觉氛围这么不对劲呢？”
何风对这句发言表示沉默。
“哦！我知道了！他们两都是宿主的粉丝吧！还是拒同担的那种！”
“……99，少学网络用语。”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时空局打工第四天（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