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语》中洲域

49、第48章

　　见羽落又神经质的看向了海面，谷崟再次耐着性子看了过去，和之前不一样，在迷雾和夜色中，她也看到了一艘小船，上面似乎有人在拼命的往港口划来，“怎么了？”。

　　感受到羽落的目光，应该就是锁定的那艘小船和上面的人，“那就是你要等的人？”谷崟好奇的问起来，是什么样的人值得羽落等这么长时间呢。

　　老妇人过来添加热水，也发现谷崟两人正盯着远处的海面，随即看到了那个黑影，然后笑着说起来，“那个人啊，都看到好几天了，每天差不多这时候，就朝着海港拼命的划，似乎想要上岸，但说来奇怪呀，每当靠近海港的时候，他又会不断的往回划去，不知道在想什么，还真是怪人。”

　　“我明白了。”听见谷崟和老妇人的言语，羽落看了看远方的船和黑影，伏在木凳上的一只手悄悄的掐了一道手诀，然后迅速的化为一道符文，快速的飞向了港口，飞向了海面。海域和陆地，一般互不干扰。

　　“等会那人上岸来，你什么都不要说，也什么都不用做。”看了看一脸疑惑，满脸问号的谷崟，羽落顿了顿，简单的提醒起来。

　　老人能看见，是因为人随着年龄的增加，体内阳气会由盛到衰，老人阳气不足，阴气较多，但谷崟也能看见，羽落转念一想，算了算上次看见的时间，也就明白了过来。

　　“为什么？”谷崟更加懵圈，但猛地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是说？”

　　“嗯。”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谷崟的猜测。

　　“看看你要到哪里去？”羽落内心猜测，盯着那人，看着装和身形，应该是男性。

　　果然，在灵符的作用下，船只顺利的驶向了港口，停靠在了一个空隙处，而与往常不同的是，上面的男子竟然没有什么阻挡就成功的走上了岸边。

　　踏上了陆地，感受着黑夜中的袅袅炊烟，望着小馆子和附近的点点灯火，男子在黑夜中慢慢的靠近，而这方向，正是谷崟所在的小馆子。

　　约摸着一刻钟左右，一名约莫二十五六的年轻男子，走进了小馆子门前的小院。

　　“老板，来碗小面。”男子走到了谷崟两人并排下方的一张小桌子前，望了望他俩碗里剩下的汤汁，还残留着浓浓的烧椒和花椒香味，咽了咽口水，坐了下来。

　　“哟，是老乡呢。”听着熟悉的乡音，房间内的老妇人放下了手中正在倒腾的食材，随手在腰间的围腰上擦了擦手，有些激动的端着一壶热水，走出了小馆。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领口西装的男子，胸前左右两端各有一个衣服袋子，乃是当下大城市里年轻男子中比较风靡的款式。

　　他一头短发，略显瘦弱，眉宇之间有些秀气，一看就是文化人，下巴一圈胡须有些茂盛，但丝毫不影响他整体的良好形象，在煤油灯发散的微光映照下，脸色略显苍白，或许是在海中漂泊多日的缘故，脸上还沾附着三三两两的盐粒，在灯光下，若影若闪。

　　“听口音是老乡哦，怎么跑到津门来了，进屋里烤烤吧。”小馆子内，老汉也走了出来，许久未听乡音，倍感亲切，但见男子衣服裤子有些潮湿，老头子关切的问起。

　　“大爷，不用麻烦，吃碗小面就好了，离家近十年，就是这股家乡的味道，让人时时牵肠挂肚呢。”闻着邻座残留的面香，男子笑着委婉的拒绝了老两口的好意。

　　“这里是津门？我到津门了？”男子继续问起，有些不太相信。

　　“嗯，这里是津门的塘沽港，距离津门城可有几十公里呢。”老头子笑了笑。

　　“没事儿，终于到津门了，距离京城也近了许多。”好像被什么人阻拦，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没想到阴差阳错竟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男子略感欣慰。

　　“这娃儿，先喝口热水驱驱寒，您呀，运气不错，可是托了这两位的福呢，若不是他们俩带上食材过来，就是您想吃小面，我家老头子会做，您也吃不上呢。”老妇人说着向谷崟两人投去感激的目光，随即走进屋内，用火钳在灶台里倒腾着未完全烧尽的炭。

　　“谢谢，谢谢。”男子接过水杯，看了看木桩上悬挂着的布条，一个“烩”字印入眼帘，才理解老妇人的意思，也向着一边的谷崟两人连连感激，谷崟和羽落也点头回应。

　　一旁的谷崟随即打量起男子来，当看向地面的时候，脸色震惊，刚想对着一旁的羽落准备说些什么，左手刚伸起，但羽落下意识的抓住了左手，朝着她摇了摇头。

　　这突如其来的手掌将自己左手抓在手里，谷崟下意识想要摆脱，但连续几次挣扎，依旧没能摆脱羽落强大的手劲，也就随了这家伙，只是脸上开始浮现出了两抹红晕。

　　因为看见男子而短暂的震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覆盖，任由羽落将自己手掌抓在手里，谷崟悄悄的瞥了眼神，发现羽落的神情里并没在意或意识到这动作对自己，对女人意味着什么，有些失望的感受着羽落手掌炽热的温度，但还是没有反抗。

　　“来，烤烤火吧。”不多时，老妇拎了一个竹篓子出来，只是这竹篓，下面是个大肚子，从下往上逐渐收缩成一个碗口大的盖子，里面盛放着木材燃烧剩下的一些不规则炭火，但未燃尽，时隐时现还冒着星火，让羽落和谷崟立刻猜出了它的用处，取暖。

　　“是灰笼儿呢，谢谢，谢谢了，小时候在老家，见爷爷编织过不少，只是后来去了县城和省城，也去了东洋留学，就再也没见过，更没有用过了。”虽到津门这陌生之地，但这香气四溢的小面，应该地道而正宗，加上这巴蜀之地特有的灰笼儿，让年轻人的心里一下子暖和起来，这些东西，承载着是家的味道，是那份日思夜想的挂念。

　　“要不也给你们俩也弄一个？”瞧见小桌子上，羽落的手掌握着谷崟，老妇人笑了笑，这年轻人，还不好意思承认不是夫妻，手都牵上了，可不就是了嘛。

　　“不，不用，不用啦。”感受到老妇人会心一笑的目光，谷崟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猛烈的摆脱掉羽落的手心，嘴里狠狠的碎了一口，这该死的臭道士。

　　“大娘，不用，给这位兄弟煮一碗地地道道的小面吧，确实好吃，让人流连忘返啊。”羽落果然没有对牵手的行为有任何反应，让谷崟内心更加的郁闷，这臭道士，当真不知道随便牵一个女孩子手心的寓意？

　　“小兄弟，你家是蜀地哪的呀，我是巴县的，来到此地已经二十余年了。咦，这几天在海港来回徘徊的，应该就是你吧，怎么了，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吗？”仔细的打量起男子，老妇人立刻想到这几天一直看到的那个身影，应该就是眼前的男子。

　　“我是川东道下辖江津县的人，挨着巴县呢，还别说，算算时间，在外求学多年，已经十年左右没回家呢。”将灰笼儿自然而流畅的放在了板凳下，小时候的记忆从肢体中立刻解放，感受着底下热量，男子明显舒服了许多，连同着脸色竟然也恢复了几分。

　　“我也奇怪呢，前阵子突然就闻着了一股浓浓的面香，有花椒味儿，有香菜味儿，还有一股灶火烧焦的辣椒香，可把我馋的呀，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就到了这里。想上岸来，可能因为最近的雾气有些浓郁，一直没找到方向，还好，今儿总算找到了。”仔细的回忆起来，但始终想不起中间的一些记忆片段，依稀记得是顺着这些味道而来。

　　“小伙子人长得俊俏，话说得也甜。”老妇人转身的瞬间，无意识的看了看男子脚下，正啪嗒啪嗒的往下轻轻地掉落水滴，已经浸湿了地下才干不久的泥地，随即又看了看地面上的倒影，仿佛想到了什么，有些惊讶而并未惊恐的看了看羽落，羽落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