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竹马》巫昼

5、Chapter 5

　　祁少虞一怔，没想到出来透个气儿也能撞见陆宥礼被表白。

　　他倒是没有偷窥的癖好，转过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走。

　　女生涨红了脸，攥住巧克力盒子的指尖都在颤抖。

　　陆宥礼似乎有点处在状况之外，“请问送白色巧克力是喜欢一个人的意思吗？”

　　女生点头，声音有点激动：“送本命巧克力是非常喜欢的意思呢！”

　　陆宥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谢谢你的解答，但是很抱歉，我有非常喜欢的人了，所以不能收下你的巧克力。”

　　他说完便微微致歉，然后快步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祁少虞还没吃午饭，陆宥礼找到人的时候，他就站在教学楼大厅里的贩卖机旁边发呆。

　　陆宥礼抿唇，伸手拉拉他的衣角。

　　“抱歉，刚才处理了一些事情，忘记把便当给你了。”

　　祁少虞回头，表情有点惊讶。

　　这哥们不是谈恋爱去了吗？这都还记得给他送午饭，看来他最忠实的仆人已经不是付奕肖那孙子了。

　　他下意识打量过陆宥礼全身，这人的皮肤还算白，所以耳根下面的皮肤蔓延上来的那一圈红色压根藏不住。

　　这是......成了？所以才这么害羞？

　　“咳。”祁少虞轻咳一声，也没有要八卦的心思，“没事，现在也不晚。”

　　“嗯。”

　　陆宥礼把便当盒子递过去，岛国的学校也不着急下午上课，甚至可以说吃完饭再上一节水课，最多不过三点就可以放学了。

　　也多亏这样的学制，不收手机，早九晚三，正常双休，老师管得松，祁少虞破天荒觉得上学貌似也没那么难捱。

　　敢情他以前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

　　要是搁九中，光这一天干的事儿怕是违反了八百条校规，张泰华早就请他去德育处喝茶了。

　　放学的时间比预计得早，祁少虞本身就没带什么东西，把中午拿出来赶人的书塞柜子里就可以走。

　　只是祁少虞抬头往第一排看过去，陆宥礼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下压着平板，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祁少虞也没多想，他理所当然的觉得，陆宥礼是在等女朋友，然后放学一起去约会。

　　这挺正常的，毕竟爱情是种伟大又玄乎的东西。

　　他突然想起来在国内的时候，东昌那孙子喜欢班长辣椒，为了追人猛学三个月，结果连人家尾气儿都没吃到一嘴。

　　祁少虞把耳机挂脖子上，正打算自己回家，没想到一直没动静的陆宥礼突然出声：“祁少虞，今天下午我有点事情，你可以自己回家吗？”

　　祁少虞晃眼一瞥，发现陆宥礼脖颈上的红还没下去，那看来约会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点头，接过陆宥礼递过来的钥匙，揣兜里就走了。

　　看见祁少虞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陆宥礼微微松了口气。

　　他把压在平板上的胳膊挪开，页面的浏览信息上居然是各种有关本命巧克力的解释。

　　本命巧克力一般是送恋人的，亲手做的巧克力再付上表明心意的小纸片会更有诚意。

　　陆宥礼喃喃道：“亲手做的......”

　　他抬起头来，确认祁少虞是真的走远了，才把平板塞进包里，然后绕路从后校门离开学校，搭上从江之岛往镰仓市中心的电车去了。
　　—
　　回到家，祁少虞把耳机取下来扔沙发上。

　　少了个人，感觉家里空荡荡的，连那只没良心的渣猫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祁少虞百无聊赖的点进微信，狐朋狗友的群里倒是聊得热火朝天。

　　［九中扛把子：你们看见没，今儿期末放榜，谢尘一的第一名被咱辣椒挤下来了，他那脸臭得哟，跟锅底儿似的。］

　　［咚咚锵：什么谢尘一，那是谢尘二！］

　　［咚咚锵：等我东昌大帝将来坐上第二的位置，他就是谢尘三！］

　　［九中扛把子：去你的，你要是能坐上第二的位置，那换祁哥给你当孙子。］

　　［Y：皮痒？］

　　祁少虞难得诈尸一次，付奕肖不到一秒钟就怂得跟鹌鹑似的。

　　［九中扛把子：刚刚说笑呢祁哥，孙子是我，我是孙子，嘿嘿。］

　　祁少虞嗤笑一声，他来岛国修身养性几天，这下倒是把九中那群王八忘得一干二净。

　　他忽然间觉得喉咙挺痒，烟瘾又上来了。

　　习惯性摸进裤兜，却发现里面只有一根棒棒糖，这还是陆宥礼放在便当盒子上面的，他拆便当的时候才看见。

　　祁少虞撕开包装，把糖塞嘴里。

　　他模糊记得，以前他好像还挺爱吃糖的，只是后来忘了什么原因，突然就觉得腻了。

　　祁少虞含着糖，正打算和东昌他们连麦开黑，门铃却突然响了。

　　他以为是陆宥礼约会回来了，起身下去开门，没想到门外边是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太太。

　　她握着拐杖，估计上了年纪眼睛也不太好，看见留着狼尾的祁少虞，就直接把人当成了女孩，乐呵呵说：“小姑娘，我来领寄养在小陆家的猫咪回家，你是......小陆他女朋友吗？”

　　耳机那头东昌和付奕肖直接笑喷：“哈哈哈哈哈哈小姑娘！祁哥，你帅气的狼尾也有被认成马尾的一天哈哈哈哈哈哈！”

　　祁少虞额头青筋直跳，他关掉游戏，从喉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是男的。”

　　老太太闻言惊讶的捂住了嘴，“原来你是小陆的男朋友！”

　　祁少虞：“......”
　　我是他爹。

　　“山口奶奶。”
　　陆宥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规整的穿着高中校服，白衬衫，黑长裤，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猫在楼上，我去抱下来。”

　　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她记性也不好，压根没把刚才那事儿放心上，三言两语打岔之后就忘记了。

　　看着陆宥礼一步一步走过来，祁少虞不爽的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他侧过身子，让了条道。

　　没过多久，那只圆滚滚的渣猫被陆宥礼抱了下来，他把牵引绳递给老太太，“您注意安全，慢些走。”

　　老太太表示自己身体很不错，一手握着拐杖，一手牵着喵喵叫的三花走了。

　　送走老太太，陆宥礼关上门，转过身就发现祁少虞满眼幽怨的站在他身后。

　　“陆宥礼。”
　　“嗯。”
　　“我很像女孩子嘛？”
　　“嗯？”
　　“我是说头发。”
　　“嗯......”

　　祁少虞顿时火冒三丈，他烦躁的揉了一把自己的狼尾，“你嗯个屁，不想回答就不答！“

　　正在组织语言的陆宥礼沉默一瞬，开口：“不像。”

　　这话就像一盆冷水，非常简单粗暴的浇灭了祁少虞的一肚子火气。

　　祁少虞感觉自己发丝都在冒烟，那种冷水灭热火的烟。

　　他没理人，抱着手机又窝在沙发里。

　　烦死了，他是脑子抽了才会问陆宥礼那个呆子这个问题！

　　陆宥礼抿唇，细碎的目光落在祁少虞身上。

　　他还在生闷气，整个人都窝在沙发角落，狼尾乱糟糟的，遮住了脸部的部分轮廓，突出了冷白的皮肤和唇瓣，高窄的鼻梁并不秀气，但单眼皮会显得人不那么好相处。

　　要说看上去的性别，其实更多的是难以具体判断，雌雄莫辨的那种。

　　“不像女孩子，也不像其他谁，你就是你，是祁少虞。”

　　沉稳有力的声音从沙发背后传来，平淡中带着坚定，没有很刻意的辞藻堆砌，也不是故意讨他开心，就是一句发自肺腑的话。

　　沙发上，祁少虞身体蓦然一僵，那种独特的嗓音直往他耳朵里钻，痒痒的，心里陡然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耳根子瞬间就红透了。

　　整这么抽象的做什么，害他差点手滑没有拿住手机。

　　祁少虞又往沙发里边缩了点，他戴上耳机，把自己隔绝开来。

　　陆宥礼把书包放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围裙，熟练的系在身上，然后进了厨房。

　　他猜想祁少虞也不会打开冰箱，所以刚才买的那些制作巧克力的材料都被他混进买回来的菜里，一起塞到了冰箱里面。

　　之后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头发和性别的事儿，但陆宥礼话少了不少，祁少虞明显发现从性别事件那天后，陆宥礼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厨房，几乎是吃饭和休息才出来。

　　他也不像从前那样见缝插针的搭话，甚至游戏也没再碰过。

　　平淡，礼貌，甚至是躲避，充斥着两人共处的空间，不算压抑，但确实让人不好受，加上又连着上了几天学，祁少虞明显感觉自己对岛国生活的新鲜感没了。

　　想逃离，想回国，想和那群狐朋狗友们一起虚度光阴，翻墙出去电竞酒店打游戏，甚至想被张泰华不痛不痒的训两句。

　　祁少虞趴在桌上，睡得一点都不踏实，心里的烦躁在瞬间就占据了上风，他索性不睡了，就用胳膊支着脑袋看窗外的风景。

　　“那么，这道题有哪位同学愿意回答，请举手。”这堂是复习课，班主任把双手撑在讲台上，头发油光水滑，往同一个方向梳得顺溜。

　　他环顾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支着脑袋看风景的祁少虞身上。

　　“祁同学，来试试这道题吧。”

　　突然被点名的祁少虞站起身来，他双手插兜，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九中的时候，张泰华教他们班数学，没少点人，尤其就爱点他。

　　只不过绝大多数情况下，祁少虞站起来之后都是跟现在一样，把手插兜里，再吊儿郎当的来上一句：“不会。”

　　然后张泰华就会劈头盖脸把人一顿骂，然后用他二十年从教生涯的励志故事煲一大锅鸡汤，一直喂到下课才算完。

　　祁少虞晃眼瞥了一眼黑板上的题目，习惯性开口就要说不会，但是话要出口的时候，他又突然急刹车住了。

　　“不......”这题好像他会啊！
　　“正弦，余弦，正切。”

　　班主任把情绪价值拉满：“祁同学真是非常棒呢！”

　　祁少虞：“......”
　　好歹马上上高三了，他祁少虞就算再智障也不至于不知道三角函数有哪些。

　　数学课很快结束，还剩节体育课上午就打发过去了。

　　陆宥礼在数学课下课的时候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一直到体育课上课都没回来。

　　祁少虞在这个班上压根不认识除了陆宥礼之外的任何人，一起打球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

　　这儿外边太阳又挺大，祁少虞在树下找了个阴凉地靠着，棒球帽翻过来挡在脸上，正当他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树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

　　“趁着现在没人，咱们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