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小哑巴和真讨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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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焚冲六八六年，南方连日暴雨，洪水泛滥，山川溃决。
谁料这水祸未退，又添魔患。涂州西泽之地忽现一蛙形魔物，通体黝黑，头生双角，最擅水陆潜行。每逢大雨便狂性大发，喷雾吞人，踏地泥翻水涌，村镇沿河皆成废墟，尸横遍野，民不聊生！
诸仙门闻讯震动，纷遣精锐弟子齐赴涂州，共议诛魔之计。
是以姜家今日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姜小满最爱凑热闹，一早便偷摸溜进主殿，躲在屏风夹缝中探头张望。她平日机灵，藏这屏风夹缝谁都找不着她，她便愈发大胆起来。
不消多时，便有客人来了。
门外听得一嗓子洪亮声喝道：“姜老弟别来无恙！”伴随脚步声响，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昂然入殿来。
这人身穿松纹长衫，腰间悬一柄镶玉剑，银冠束起来的鬓发有点白，看着面色冷肃端凝。
他甫一进门，姜清竹就过去迎接，两人一见面便笑着拍臂寒暄，亲厚如旧。姜小满细细观察，才发现这伯伯手背上有一条金纹，像一把剑的模样，只是隔得太远，她瞧不真切。
再看那人身后还带着两个俊俏后生，都被男人叫过去行了个礼。走在前头的年长些，约摸十三四岁，通身黑衣，立在那处便气宇非凡。
姜小满暗自思量：这人和大师兄差不多年纪，可这股子威风劲儿，瞧着要厉害多了。
两个长辈闲聊片刻，便将黑衣少年唤到近前，频频赞道：
“北风，这一回斩魔，还得靠你当先锋！”
“可给他订下亲事了？唔，独修也好，看来是铁心要飞升做神仙了！”
姜小满听得一头雾水，便不再理会，又偷偷往那黑衣少年身旁另一个孩童瞧去。那孩童生得眉清目秀，约莫与她一般年纪，穿一身细白软绒的长衣，鬓后束着小小的马尾，看着就是个贵公子模样。
她方才盯着看了一小会儿，却见那孩童忽然间也转过头，清澈的目光直直望来。
这一望可把姜小满吓了一跳。毕竟，她在这屏风后躲了一整年都没人发现过她！这家伙是谁，第一次来，明明人生地不熟，就发现她了？
——
再说凌家那小公子，虽年纪幼小，生得眼明心亮，一对黑眼珠子滴溜溜四处乱瞅，忽然扯一扯旁边那黑衣少年的衣袖：“兄长，快瞧，那屏风下藏着个人呢！”
黑衣少年此时正与长辈说话，没空搭理他。小公子便不甘心地又扯了一把。黑衣少年方回头伸出手摸摸他脑袋，仍旧顾不得搭话。
白衣小公子只好悻悻作罢，却兀自回头，继续兴致盎然地盯着屏风下头瞧。
那边确实有人——躲得很好，但缝隙里还是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底下还有两只绣花小鞋子露出个边，肯定是有人。
姜清竹本来与人闲话，忽见这小公子目不转睛直往屏风处望，心下好奇，也顺着他眼光瞥去。随即便笑了一笑，转身向屏风走过去，一把将藏在里头的幼童领出来。
众人看去，却原来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只豆丁大小，怯生生地被拉到众人面前。
凌问天见状，蹲下来与她打趣道：“哎哟，这就是小满罢？眉眼儿真是清灵。”
小姑娘却紧紧抿着嘴，不吭声，只用一双乌黑的圆眼睛先看了他一眼，又悄悄向他身后那白衣小公子瞧去，似羞非羞的模样。
凌问天便伸出大手揉了揉她脑袋，又抬头望向姜清竹，语气试探地问：“她如今还是……？”
姜清竹摇了摇头，神情复杂。
凌问天立时明了，没说出的话咽了回去。
斟酌片刻，对小姑娘点了点头，“小满莫怕，那大青蛙呀，很快就让叔叔们收拾干净了。”
小女娃乖乖地点着头。
凌问天若有所思片刻，忽地转回头，朝那白衣小公子伸手招呼，“哎，辰儿，你带着这妹妹玩去如何？”
哪料那小公子一听这话，一把紧紧抱上旁边黑衣少年的腿不撒手，叫道：“不要！我要跟兄长一起去诛魔！”
凌问天站起来就是瞪他一眼，“胡闹！你这点年纪诛甚的魔，快松手！”
小公子哪里肯听，只拽得更牢，仰头央求：“兄长，带我一道去嘛。”
黑衣少年低头看他一眼，语声平静：“他曾随我出过几次任务，此番带着也无妨。”
“住口，乱带你弟弟……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凌问天神情愈发阴沉，指着他道了句就扑上前逮人。
白衣小公子见势不妙，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嚷：“我不要陪小哑巴，我就要去诛魔！”
“小，小哑巴？”凌问天眉头一跳，“胡说八道，半点规矩都没了！”
姜小满听见也不乐意了，嘴一撅，往旁边一缩便拽住了姜清竹的衣服。姜清竹低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要去诛魔！我要去诛魔！”小公子却仍不住地喊，绕着黑衣少年闪转腾挪躲凌问天。
黑衣少年站着不动，也没什么表情变化。
就见着凌问天老大个人，竟被这小娃娃惹得气急败坏，边追边训斥：“兔崽子，给老子站住！出门时候怎地答应的？再跑，我叫人把你捆回去！”
这阵仗，倒看得姜清竹一时怔然。他干笑两声，摸了摸鼻子，忙唤了身后的首徒莫廉来：“廉儿，先带满儿回去吧。”
他把小姑娘的手交到赶来的少年手里，便上前去劝凌问天了。
莫廉应了一声，牵起姜小满正准备往里边走。小姑娘却扯了扯他袖子，轻声呜咽两下。
莫廉心下明白，二话不说，熟门熟路地掏出纸笔递给她。
姜小满歪歪斜斜地写了三个字：“真讨厌。”
字写得像鸡爪爬地似的，递给莫廉看。
莫廉看得后，竟温和一笑，顺手将她抱起来，举高高道：“是讨厌得很，太闹腾了，咱们回去歇着去。”
姜小满点点头。
她本就起得早，瞌睡未消，又听不懂这些大人话，便觉无趣极了。那叫她“小哑巴”的小子正和他爹绕着殿跑，活像前几日师姐们抱回来的大小白狗，跳来跳去，她看着就更困了。
她自小困倦多觉，总觉心口处有什么东西时常提醒自己，要睡觉补充精气神儿……
——算了，睡觉吧。
*
多年后。
莫廉：说来，咱小满对那凌二公子的第一印象，还是“真讨厌”来着。
姜小满歪头：（还有这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小哑巴和真讨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