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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选择后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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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如贤连忙上到古井边,前腿搭在井的边缘,探出脑袋向井里望去。
只见这井深不见底,漆黑无光,看起来极为瘆人,卫如贤叼起井边的一块小石头,投掷下去,耳朵贴着井边听一会儿,没有听出水声,也没听到石头落地的动静。
仿佛井底是某个无底深渊,阎闻清和葵儿落入此处,从此在世界上消失。
寻找无果后,卫如贤坐在井边,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是应该跟着阎闻清一样,对着井口纵身一跃,还是转头离开,去寻找新的出路。
思考了三秒钟,卫如贤选择后者。
能不能找到新出路卫如贤不知道,但他真要跳下去,大概率狗命不保。
算了,还是狗命更重要,卫如贤不再犹豫,转头就走。
走着走着,卫如贤发现了不对了。
无论他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这口井边,仿佛遇到了鬼打墙。
他只好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这片竹林。
说起来,这个竹林看起来也很奇怪,每一颗竹子粗壮有力,绿意盎然,看多了却觉得它们都长得一模一样。
正所谓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叶子,竹子也是同理,尽管竹子作为禾本科竹亚科植物,一片区域的竹子很大概率是共用同一颗地下茎,但每个区域的光照,通风,地形等客观因素不同,都会造成竹子生长形态不同。
卫如贤站在两颗竹子中间,观察着两颗竹子,竟然从竹节到竹叶,几乎没有任何差异,连叶片到摆放方向,都一模一样。
为了再三确认自己的猜测,卫如贤张嘴咬住竹杆,当磨牙棒似的咬,啃咬出痕迹后,他松开嘴,看向另一颗竹子,果然在同样的地方有一道咬磨的痕迹。
但很快,那个痕迹在卫如贤眼前消失了。竹竿又变回原来那样光滑曲整,没有一点破坏的痕迹。
果然有古怪。
还有一个奇怪的点,地上并没有竹笋的痕迹,也没有枯黄落地的竹叶,仿佛这些竹子被时光定格在这儿,不生不死不灭。
会是法阵吗?卫如贤心想着,对着地面伸出爪子开挖,他想着,或许把竹子的地下茎挖出来,会有答案。
然而卫如贤很快又发现另一个不对劲的地方,这地却像一块砖面似的,无论他怎么使劲,都挖不开一点儿,这根本不是土地该有的硬度。
这更加证实了卫如贤心中的猜测——这片竹林是法阵的障眼法。
如何破局?
卫如贤心中问自己,目光却落在了那口井上。
阎闻清和葵儿跳井的样子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不会吧,他不会也要像这样跳井吧?卫如贤倒吸一口冷气。
他再次沿着井的边缘往下望,看着那有吸力一般的黑洞,心中满是惆怅。
要是他现在在人身,根本不怕摔,也不会犹豫那么多了,但他现在在这个脆弱的狗身……
算了,不管了,卫如贤想着,反正也没有退路了,一直在这破林子里鬼打墙似的转悠也没用,还不如放手一搏,赌一把。
想到这里,他踩在井边,犹豫片刻后,闭上眼睛,后腿一蹬,整只狗没入井里。
*
“WER——”
堕落的失重感让卫如贤耳朵一阵难受,他刚扯着嗓子嚎叫一声,闻到一股水草的腥味,接着“噗通”一声,掉进了某个陌生的水池里。
微冷的,带有矿物质的味道的水灌进卫如贤的鼻腔里,好在这只狗身天生会狗刨,触碰到水的那一刻,卫如贤就开始使劲刨,很快像落叶那样浮到水面上。
卫如贤努力刨啊刨,终于游到了一处岸边,等他上了岸,抖干藏在毛发里的水,才开始仔细看看周围的景象。
于是,他发现,他又来到了一处新的园林。
但和古井的另一头所身处的园林有些不同,这儿是一处水色碧绿的池塘,并且池子罕见的见到了几只飘荡的黄红相间的观赏鱼,四周围着贴水面而建的走廊。
此刻,卫如贤正站在一处从水面通往走廊的台阶上,就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阎闻清和葵儿。
两人在走廊上快步前进,阎闻清走在前面,葵儿低着头跟在后面,两人没有交流。
卫如贤眉头一皱,阎闻清怎么又变样了呢,和在古井的另一头遇到的时候相比,阎闻清似乎长高了不少,已经比他身后的葵儿高出半个头了。
似乎注意到了卫如贤的目光,阎闻清往这边看了一眼,又恢复原状,直到他走到一扇门前,停了下来,很快,有人在内部开门开,阎闻清抬腿跨过门槛走进去,关门,葵儿则在门外等候。
不知道他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卫如贤好奇道,便跟了上去。
他先是走到葵儿面前,先好奇的观察葵儿,就见到葵儿完全不似之前那样活跃,脸色苍白,眼下发青,两只深棕色的瞳孔失去了光泽,毫无生气的盯着地面,那样子,让卫如贤想起了阎闻清之前毒发的样子。
不过卫如贤还想到这女的叫他鳄鱼,想想还是很生气的,他决定给葵儿一点颜色瞧一瞧。
于是,他走到葵儿跟前,邪魅一笑,抬起湿漉漉的爪子,毫不客气地对着葵儿的白裙摆留下几块梅花印。
留下破坏的痕迹之后,卫如贤简直是神清气爽,他抬起头,刚要看看葵儿是什么表情,却看到一个令他震惊又无比诡异的事情。
葵儿并没有给出什么反应,只是像被抽了线的木偶一般站着不动。
卫如贤心理毛毛的,他知道葵儿状态不对,可是他现在没有一点法力,就算有心也无力,只好先越过葵儿,来到门前。
他抬起爪子,刨了刨门缝,好在这个木门不算重,也没关严实,还真让他抓开一条缝,他挤了挤,顺利走进门内。
*
一进到里面,迎面而来的是一道屏风,这屏风做工精致,屏风上贴着宣纸,纸上画着一只枝干曲折,却挂满了娇艳的红梅。
不过卫如贤对欣赏工艺品没什么兴趣,他贴着屏风边缘,悄咪咪探出半个狗头,露出一只眼睛,幽幽地观察阎闻清在做什么。
就见阎闻清坐在一张桌子旁,桌子上放着一只身形矮圆的茶壶,两个小茶杯,一盘翠绿色的青菜,一碗炖汤,两小碗粥。
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女人坐在他身旁,那女人脸色发白,颧骨微凸,嘴唇发薄,一副被病痛折磨到憔悴的样子,卫如贤仔细看着女人的脸,心想:
别看这女人病怏怏的,长相竟然和阎闻清长得有六分相似,莫非是他的什么亲戚?
很快,卫如贤得到了答案。
阎闻清倒了一杯茶,给女人,道:“前段时间听闻太医给母妃换了一副新药,吃了可觉得有好转?”
女人接过茶杯,轻抿一口,无奈道:“也就那样,我这病啊,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阎闻清沉默片刻,道:“别这么说。”
一时间,桌前的两人都没有说话。
女人放下杯子,先打破平静,道:“明儿的剑法练得如何?”
阎闻清道:“需要我给母亲展示一下么?”
女人看向阎闻清,一谈到剑,那双有些浑浊的双眼像是被点燃的蜡烛,变得亮晶晶的。
阎闻清笑了笑,此刻,他身上没带剑,便拿起一双筷子,起身走到一旁空旷处,手一扬,竟以筷代剑,挥舞起来。
此地太小,阎闻清也不便施展太过,做了几个基础的动作便停了一下来,那女人也不多说,只是满脸欢喜,拍手叫道:“甚好!”
“母妃喜欢就好。”阎闻清笑了笑,坐回去。
女人拉住阎闻清的手,左看右看,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最终,感叹一句:“明儿果然是长大了。”
说完,她又忧愁道:“有些事,明儿终究还是要知道的。”
“母妃有什么疑虑,不妨和我说一说。”阎闻清道。
女人道:“你可知道这阎家剑法的来历?”
阎闻清:“不知。”
“数百年前,前朝覆灭,硝烟四起,名不聊生,景朝太祖带兵起义,途径一处山谷,却遇到异族敌军突袭,太祖滚下山崖,幸得一个高人所救,那高人便是我们阎家祖先,原本他即将得道飞升成仙,却在太祖“天下大同,和平有道”劝说之下还俗,归于太祖旗下,助太祖打下天下,实现和平……”
话还没说完,女人捂着嘴巴咳嗽几声,阎闻清连忙递上一杯茶,女人接过,喝下微涩的茶水,继续道:
“景朝成立后,阎家祖宗原本想辞官归山修炼成仙,可不知何缘故,最终放弃了所有修为做回凡人,他继续在朝堂上做官,娶了太祖的侄女舒宁公主为妻,两人育有一子,他活到了一百五十岁,寿终前,他对后代道:‘第十八代后备将会完成我的遗愿,入道修行,直至飞升成仙’。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归鹤西去。”
“从此之后,阎家每一代都只育有一个后代,到现在,你这一代,便是第十八代。”
听了女人的话,阎闻清猛地抬起头,震惊道:“娘,您是说……”
他忽然住了嘴,生怕隔墙有耳,话传到圣上那边去。
可女人似乎不想在乎那么多了,抓着阎闻清的手,认真道:
“明儿,你答应娘,一定要走出这个皇宫。”
阎闻清脸色发白,没有回应,许久后,他才缓缓说一句:“我走了,你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娘自有打算。”女人道。
女人看了看窗外,只见天空的晚霞把天边染成了桔红色,女人道:“时间不早了,明儿回去休息吧。”
“我……”阎闻清还想说什么,却忽然转过头,看向门边的屏风。
好在卫如贤反应快,闪到了屏风拐角的阴影处。
他不由得心中骂了一句,他看的正起劲呢,这个臭小子敢吓他。
在阴影处呆了好一会儿,没听到阎闻清的动静,卫如贤便回到屏风边缘,探出脑袋继续围观。
这一看,卫如贤就发现不得了的事情——阎闻清竟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葵儿,站在那个被阎闻清成为娘的女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