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闻栀子香》左蘩

74、冷宫里的女鬼

　　顾婉要的，和江诚要的，其实是同一种东西。
　　她不喜欢谢喃，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可他是皇帝，必须讨好才能换来想要的权利，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自降身份跟条巴儿狗似的跟在男人屁股后头，主要还是谢喃是个油盐不进的。沈桉得到的荣华富贵万千宠爱，顾婉眼红得发疯。
　　都是女人，凭什么她不可以？
　　既然谢喃给不了她想要的，她也不稀罕从他那儿得到，只要江诚还活着，自己就有飞升的可能，所以在探子来报的那一刻，顾婉就将信鸽准备好了。
　　鸽子飞啊飞啊，一直飞到在床养伤的江诚手中，小小一卷宣纸上娟秀的字迹，谁会知道这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写下的？
　　“亲王近来可安好，一算时间，想必钱大人将至，祈遂人愿。”
　　短短一句话，江诚顿时感觉自己腿都不疼了，带着霍祁与江越骑马扬长而去。
　　钱渊还在溪边久久沉思，他不动，其余锦衣卫也不敢动。
　　“头儿？”
　　圆脸锦衣卫还以为钱渊中邪了，蹲了半个时辰愣是动也不动。
　　“他们往东边走了，追吧。”
　　谁都刚刚不是在看别的，手中握着一瓶模样精致的白玉罐，里头装着的，正是江越的蛇毒。钱渊当然不知道这就是那促成蛇妖的罪魁祸首，将可疑物品揣进囊袋就想策马而去，可仔细想想，他又停下来。
　　“怎么了？”为首的圆脸锦衣卫又道。
　　钱渊将那白玉罐拧开凑到他鼻子底下道：“你闻闻。”
　　好一个锦衣卫头目，就是这样对待自己下属的，圆脸锦衣卫生无可恋地凑上去闻了闻，回答：“除了有些腥之外并无特殊气味，头儿，这是什么？”
　　头儿把眼睛靠的近了些，之间罐中存放的液体呈淡黄色，闻一闻确实有些腥，还夹杂着臭味...
　　不会是尿吧？！
　　虽然不大可能，但钱渊还是嫌弃地拧上盖子，心中的答案有了个大概，这液体，八成就是那斑斓蛇王的毒液，粗心鬼将罐子留在这里绝非有意，无意中落下，给他的任务的难易程度上升了一个档次。
　　不过人还是要抓的，想到这里，钱渊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自古英雄都是狭路相逢，越往东走太阳越猛烈，马儿晒得烦躁，人也晒得烦躁，来到一汪山泉眼处解渴，和对面的三个大男人来了个“间接性接吻”，三个人和一堆人大眼瞪小眼。
　　江诚：完了，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看来顾嫔的消息还是慢一步。
　　霍祁：锦衣卫的追查力度还真是不减当年，钱大人颇有他父亲的风范，不对，本王现在好像是通缉犯。
　　江越：...
　　嗯？江越呢？二人回头看去，跑得只留下一个孤单的背影。
　　江越：不知道啊，两头蠢驴也不说话也不跑，那我跑。
　　“追！”钱渊顾不上喝水，牛皮鞭一抽马屁股飞了出去。
　　江诚与霍祁被圆脸锦衣卫制裁得服服帖帖，蹲在地上活像两只鹌鹑，另一边两条腿的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摔了个狗吃屎后也被绑了回来，一家子这样团团圆圆的，多好，钱渊想。
　　“押回去！”
　　可他看透了两头蠢驴，却没看透江越这个现代智慧体，手往衣袋中一掏什么都没掏着，完了，神奇宝贝召唤不出来了，自己是什么时候丢了那蛇毒？妙计一转伸进另一只衣袋，一把白色粉末扬在空中，钱渊瞬间五迷三道。
　　“都闭眼！”
　　狡猾的现代人双脚被捆住，仗着自己瘦成灵提犬的身材很快挣脱，在尘雾中没了身影。
　　钱渊反应过来时本来很愤怒，想着自己好不容易立下的功劳就这么逃了，一转头眼神与霍祁江诚对上，画面也是很有喜感。
　　聪明的现代人原来是自救，剩下自己的蠢驴兄弟在这儿哀嚎呢。

　　蠢驴兄弟绑的跟煤气罐似的骨碌骨碌滚进大殿，把正在上奏新折子的老大臣吓了一跳。
　　“陛下！臣将蛇妖案的凶手捉拿归案！”
　　钱渊用脚踩住二人，有些中二少年的意思。
　　谢喃惊地站起来，挥挥手让老大臣退下，折子被随意地丢在一旁。
　　“果真是他们了？”
　　“回禀陛下，。不全。”
　　“还有一个同伙，臣无能，叫他逃了..."钱渊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没了方才的气势。
　　“无妨无妨，此事朕之后再与你商议。”地上的两个人，已足够催起男人眼中的火苗。
　　“带下去，不去地牢，去冷宫。”
　　冷宫？
　　冷宫是什么地方，那是比地牢更可怕的地方，地牢里魂魄无数，确实凑在一块儿的，冷宫阴气极重，宫中甚至有传闻，半夜的冷宫门前，隐约听得见有女人的歌声。
　　可谢喃在乎的不是这些，后宫并非一般人可进，同伙能进地牢抢人，难不成守卫森严的后宫他还能翻墙进去？开隐身术了不成？侍卫站了几排，可比地牢的靠谱多了。
　　钱渊这才放心将袋囊中的白玉罐拿出，义正言辞道：“陛下，据臣所知，这便是那蛇妖案的来源。”
　　白玉罐通体晶莹，花纹流畅，属实精美，谢喃拿在手上还没有半只手掌大。
　　“这就是你说的那...斑斓蛇王的毒液？”
　　“回陛下，正是。”钱渊上前一步，指道：“此毒只需一滴，便可叫人发生异变，瞳孔发绿长出獠牙，丧失心智，力大无比，斑斓蛇王生长在浮仑山之上，仅此两条，一条已经丧命，另一条则是臣亲眼见过的那条。”
　　谢喃拧开盖子看了看：“看来还有一个人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这浮仑山都闯进去了，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臣无能。”钱渊愧疚道：“是臣一时疏忽。”
　　“莫要太过自责。”
　　“你已经做得不错了。”

　　蠢驴兄弟被关在冷宫里，外头阳气满满的重兵围了几圈，二人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这冷宫，还真是个避暑胜地，四弟你说是吧..."霍祁的声音打了颤，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三哥在宫里生活的比胞弟久，怎的还怕这些？”
　　江诚的话带了些许嘲讽意味，毕竟他自己是不信妖魔鬼怪的。
　　"哎哟，四弟你是不知道，就是因为在这宫中生活得久了，耳中难免听闻一些奇闻异事。冷宫最是阴邪，之前还有宫女传晚上听见有女人的歌声..."
　　“闭嘴闭嘴！”江诚一巴掌拍在霍祁头上：“你这么怕，要不跟门口的侍卫说去求你的皇兄开开恩让我们回那地牢？”
　　“王爷口中唱歌的女子，可是臣妾啊..."
　　江诚话刚说完，一道凉飕飕的女声飘了过来，漆黑的瞳孔发射出角落白色的衣裙。
　　一瞬间，蠢驴兄弟的哭爹喊娘吸引了门口侍卫的注意。一位脸上带刀疤的士兵用胳膊肘碰碰边上的同事道：”里边什么情况？要不要进去看看？”
　　谁知同事心不在焉地扶正甲胄道：”不用管，都是大明的罪人，这冷宫邪得要死，叫他们吃点苦头。”
　　刀疤士兵听着，不一会儿，内部就消停下来，想来也是自己吓自己吧。
　　江诚把头埋在霍祁肩膀上不敢抬头，嘴里不停问着走了没走了没，见人没反应，战战兢兢一看，原来是吓晕过去了，再将目光放至到那角落，方才的白色衣裙早已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一个女孩躲在冷宫外咯咯笑着，身旁的婢子一脸无奈。
　　“娘娘，这样真的好吗？万一这些侍卫向皇上告状怎么办？”
　　沈桉不停摆弄着雪白的衣裙，道：“随便他们咯，本宫还以为这两位亲王有多大的胆子，没想到只是中看不中用啊，笑死本宫了，你可瞧见他们刚刚的神情了？”
　　青云听到这里，也忍俊不禁起来，刚刚的样子如果在现代能拍下来发到社交平台上，想想就好玩儿。衣裙是她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好像还大了点，沈桉不得不用手提着裙摆，企鹅似的走了，模样很是神气。
　　刀疤士兵看傻了，原来刚刚不让他进去是另有原因，这下他可对沈贵妃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又碰碰身边的同事说：“沈贵妃的妙招还真是高..."
　　同事再次整理歪掉的甲胄。
　　”皇上就爱贵妃这股子机灵劲儿呢，话说你能不能别碰我了？本来就瘦，穿不住！”

　　江霆的穿越时间花费不少，女巫法力低微，这次的虫洞开启格外困难，一落地就发现了个“惊喜”，自己好死不死踩在一坨牛粪上。
　　自己这是干哪儿来了？江霆左看看右瞧瞧，除了一旁的老黄牛，地上还躺了个小娃娃。他听见动静爬起来时，看着江霆的神情很是复杂。
　　“恁半夜不睡弄啥嘞？”
　　一开口，江霆感觉世界在塌陷，他颤抖道：“这儿不是京城？”
　　“啥莫子京城？”那娃娃...不，是少年郎打着一口方言道：“师父，恁是做噩梦咧还是梦游啊？这儿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嘞，赶紧睡下明儿还要放牛嘞。”
　　说完，少年郎用草帽盖住自己的脸躺下打鼾了。
　　夜晚的旷野一望无际，江霆觉得自己像一匹孤狼——想仰天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