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先低头谁就输了》芥茉辣

78、Chapter 78

　　刘奶奶还真是无时无刻不盯着自己，那她每次也不需要告诉卢意自己回来了，自然有人通风报信，刘奶奶今年快七十了，眼明耳不聋，精神头比自己还足，对她的八卦比她自己都清楚。

　　卢意不好意思地笑笑：“你每次回来都不说，我以为暑假你会回来，便经常回家看看，结果那天就碰到他了。”

　　这回换周粲震惊了，一连三问：“你碰到他了？怎么不早说？你们说话了？”

　　卢意点点头：“聊了几句，我想你应该不希望我知道这些事，就没说。”

　　周粲有些饱了，这下也吃不下了，干脆放下筷子，问道：“说什么了？”

　　自己的女儿再怎么生分，也是了解的，卢意看周粲的反应，就明白些什么，便跟她说起那天。

　　那天卢意顺着楼梯爬上三楼，便看见男生刚关上自己家的门，因为之前见过，卢意并没表现的很惊讶，非常自然地搭了句话：“你和小粲一起回来的？”

　　男生明显被问的一愣，回头看了眼门的方向，略有些局促地回了句：“没有，她没在，我过来送个东西。”

　　“哦。”卢意挎着包，站在楼道里，不进不退，就这么面带着微笑看着陆良珩。

　　夏日里楼道闷热，空气不太流通，不一会儿，就让人额头渗出细汗，陆良珩就这么站在门口，他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听语气还知道自己，便不自然地挠挠额头：“阿姨，我先走了。”

　　面前的人没有给他让路的意思，直直盯着他，让陆良珩更疑惑了，便听面前的女人说：“能和你聊聊吗？”

　　“好，”陆良珩猜测她大概是周粲的亲人，便应了声：“那…去哪？”

　　“进屋聊，外面热。”卢意上前去开门，陆良珩的钥匙刚被他放在玄关柜，这会儿只能侧身给卢意让路。

　　卢意坐在侧面的沙发，看着陆良珩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上，越看越觉得小孩不错：“小粲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寂静的空间被打破，屋内响起空调机工作的声音，陆良珩有些流汗，只觉得自己经常和大人打交道，这时候竟然会意外的很紧张，“她应该在帝州。”

　　应该…

　　卢意觉得这个词像是说明了很多问题，了然的“哦”了声，“那她之后还回申市吗？”

　　“应该会回。”陆良珩舔了下唇，淡淡点点头。

　　“小粲这孩子，从小就什么都不爱跟我讲，”卢意觉得眼前的男孩子对家里这么熟门熟路的，周粲应该大致跟他讲过自己的家庭状况了，便没藏着掖着：“这也都怪我们做父母的，不然她现在一定成长的很好，很开朗。”

　　“她现在也很好。”陆良珩听卢意说完，马上坚定地接道。

　　“嗯，对，她现在也很好，”卢意笑笑，她觉得和他说话，不用像对周粲那样斟酌，便直截了当地问：“你和小粲现在怎么样了？”

　　这像是问到了不太明朗的话题，男生清了清嗓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们现在分手了。”

　　“哦，那你来找她是…”卢意以为他来是求和的，便听对方说：“我来还个东西。”

　　卢意点点头，“麻烦你了，跑这么大老远。”

　　像是被说中什么，陆良珩笑笑：“不麻烦，阿姨，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他站起身浅鞠个躬。

　　卢意跟着站起：“好，有时间再过来玩。”

　　两人向玄关处走去，陆良珩手搭在门把手，突然停下，回过身，想了想说：“阿姨，其实周粲特别爱你，只是她习惯了隐藏，不知道怎么表达，如果你能把你的爱，表现的更明显一点，让她感受到的话，她会一点点打开自己的。”

　　一时间，卢意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眶渐渐有些发酸，她自以为很了解自己的女儿，却没有一个认识她几年的男生更知晓她的内心。

　　半晌，卢意声音有些颤抖地应了声：“好。”

　　那天起，卢意试着联系过几次周粲，刚开始效果不佳，她又在和周粲见面的时候，多聊了聊这些年的生活，以及叮嘱她的话。

　　周粲每次都是淡淡应着，不过卢意有感觉到，周粲在慢慢变得柔软。

　　听卢意讲完那天的事情，周粲没再说什么，看上去心情有些低落，卢意怕自己说多了，两人收拾完便让周粲好好休息，临走前，周粲突然在身后来了句：“妈，我初六走，这几天都在家。”

　　“好，我有时间过来看你。”卢意语气有点激动，能隐约听到颤抖。

　　周粲轻轻扯了下嘴角，送卢意到了门口。

　　这应该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周粲朝着妈妈笑了一下。

　　过年这天，陆良珩和陆明渊回到别墅这边，每年惯例，一大家子还在这聚餐，只是过完年，这屋子突然静下来。

　　两人不太适应这个房子只有他们两个的氛围，不过，他们没打算这么早回市中心，便坐在茶室百无聊赖地喝着茶。

　　大年初一，申市很不适宜地下起小雨，路上湿漉漉的，空气里带着清冷的潮气。

　　“听说周粲回来了？”陆良珩从小和陆明渊的关系就很好，两人算是无话不谈，只是这几年，见面的机会渐渐少了，沟通也在变少。

　　听见陆明渊这么问，陆良珩没有惊讶，“嗯”了声。

　　“你俩怎么样了？”陆明渊浅浅嘬了口茶，看似不经意地问。

　　陆良珩轻笑了声，觉得他爸这么小心翼翼地问话还是少有：“就那样。”

　　“哦？”陆明渊挑了下眉，像是很不可思议，“我以为只要她回来，你会马上把她追回来的。”

　　陆良珩抬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看他爸一眼，调侃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吗？”

　　陆明渊不以为意：“我怎么了？”

　　“你啊，”陆良珩琢磨了一下，说：“没什么原则。”

　　没想到儿子会这么说自己，陆明渊没忍住笑出声：“很明显吗？”

　　“嗯。”陆良珩很认真地点点头。

　　谁知，陆明渊的笑容渐渐僵住，淡淡叹了口气：“有点原则好。”

　　陆良珩察觉到陆明渊的异常，微歪着头，打量着他：“什么意思？”

　　“心里有愧才会无条件的包容，时间久了，连自己都丢了，所以，爱情还是要势均力敌，坦坦荡荡才好。”陆明渊坐直身体，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缓慢道：“良珩，其实有件事，早就想跟你说了。”

　　“什么？”陆良珩不自觉皱起眉头，眼神沉沉的看着陆明渊，总觉得他铺垫了许久的话题会很沉重。

　　“其实，”陆明渊顿了下，似是接下来的话很难以启齿，“陆廷，是我和秦琴的孩子。”

　　窗外的雨似乎大了些，雾蒙蒙的，一眼望过去，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个消息像一记重拳，狠狠地锤中陆良珩，他一时没法反应过来，有些失神，又有些茫然：“你是说，陆廷是我亲哥？”

　　“嗯。”陆明渊很轻的应了声。

　　沉默半晌。

　　陆良珩哂笑一声，微闭上眼，看起来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他以前一直将陆廷当作亲哥来看，后来陆廷害他，陆良珩第一时间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可几年过去了，不知怎地，这件事越来越难以提及，导致他对陆廷真的产生了一些埋怨的情绪，可是这个时候，陆明渊又告诉他，这个人真的是你亲哥。

　　“爸，这事儿是不是狗血了些？”

　　陆明渊久久没出声，陆良珩上次看见他爸这个表情，还是十几年前，陆明渊再娶，征求他意见的时候。

　　“这不是狗血，这是我实实在在犯下的错。”

　　“我妈知道吗？”没等陆明渊回答，陆良珩又自顾自地说：“一定是不知道的，不然，你不会这样对我妈一辈子。”

　　“可是我爱你妈是真的。”

　　陆明渊和秦琴是同学，两人大舒妤几届，秦琴在大学期间就喜欢陆明渊，陆明渊很久之后才知道，却选择忽略。

　　后来，两人大三的时候，秦琴的表妹，也就是舒妤，和他们上了同一所大学，陆明渊通过秦琴见过几次舒妤，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此后，在陆明渊不断追求下，两人在一起了，那个年代的感情很含蓄，秦琴一直没能表达自己的感情，看到陆明渊和舒妤在一起，便选择默默祝福。

　　谁知，在他们毕业聚会上，一个男同学给秦琴的酒里下了药，被陆明渊误喝下。

　　第二天，等陆明渊清醒的时候，两人已经发生了关系。

　　他很痛苦，也很茫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舒妤，他当时觉得，两人的缘分可能就此结束了。

　　还是秦琴，看不得陆明渊这么痛苦样子，便主动提出，只要陆明渊不说，她也不说，这件事舒妤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会离开，从此以后不会出现在两人的生活里。

　　陆明渊太害怕失去舒妤了，此时便做了一个他后悔一辈子的决定，同意了秦琴说的。

　　之后的事情，就是当舒妤去世以后，秦琴才联系到他，和他说了陆廷的事，而他，选择用余生赎罪，娶了秦琴。

　　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现在的陆明渊，才知道自己是咎由自取，才是真正的赎罪。

　　他在知道陆廷是自己亲生儿子的情况下，自以为做到了公平，事实上，很多时候，还是不自觉地偏了心。

　　而他，因为想给陆良珩最完美的人生，选择什么都瞒着陆良珩。

　　当初，陆廷害得陆良珩和周粲分开，他怕再次打击到陆良珩，便一直隐藏这个秘密，而今，周粲回来，他觉得，是时候该跟陆良珩讲了。

　　不知道，陆良珩会不会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