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传》暗香正午

40、三九、尚香居谋

　　曹植被丁仪几句话便拨弄的动了心思。心想求娶崔钰，有何不可。崔氏在城中也是世族高门，其叔崔琰乃当今名士，颇有威望，娶了崔钰，与崔家联了婚，对自己前途也有帮助。崔钰人美热辣，与甄宓不同风格，能娶如此佳人，也不输了风头，又是自己喜爱的。

　　又举杯一饮而尽，口中却道：“待我回府与母亲禀告后，再做定夺吧。多谢丁兄一番好意。”

　　丁仪点头压低声道：“子建不必谢我，我丁仪早己视公子为明主，有朝一日，愿与公子共图大业，丁氏必尽全力襄助公子。”

　　曹植大喜。现今曹植与曹丕裂隙越来越大，家臣吴质，许虎都平日与曹丕相善，自己看不惯曹丕假仁假义的作派，笼络人心。兄弟之中，曹彰因很早便在曹丕帐下历练，亦唯其马首是瞻，加上甄宓之事，更加怀恨在心。而今丁仪几句话，如拔云见日，忽然曹植就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收买人心，谁人不会，我也可以培植党羽，不再单打独斗。

　　起身一礼，道：“丁兄，他日我若富贵，定与君共享。”

　　丁仪大喜，起身还礼。

　　二人碰了酒杯，相视一笑，对饮而尽。

　　曹植忽然想起什么，笑问：“我兄长曹丕，众人皆服之，唯丁兄对在下独有情钟，不知何故。”

　　丁仪沉默片刻，抬头恨然道：“想来公子也听说了，我曾求亲于汝姐曹玢，曹大人本己答应，却因曹丕做梗，曹玢许婚于夏侯楙，仪心恨之，加之久慕四公子才华，它日定为朝廷肱股。仪愿效公子帐下，共同进退。”

　　曹植抚掌而笑道：“正礼，不必耿耿介怀，来日我定补偿你佳妇。”

　　丁仪那只好眼精光闪烁，不解曹植其意，曹植手抚酒杯，微眯双目道“过阵子再话你知。”

　　喝了酒出来，二人酒气连天，分头上马离开。

　　曹植坐在马上摇摇晃晃，心中对丁仪十分感激，得了丁仪，又娶了崔钰，崔丁二世族的势力便可为自己所用，一时得意，扬着马鞭，在大街上飞奔了起来。

　　不远处，曹植行径落入几人眼中，几人骑马而来，正巧看到曹植与丁仪分开一幕。

　　为首者正是曹丕，盯着曹植纵马而去的身影，慢行至尚香居前翻身下马。同行者貌似北人，一身貂裘，足蹬毡靴，另有家臣吴质及随从一人。

　　吴质也看到了丁仪，眼见曹植与丁仪交往亲密的样子，也不动声色，随曹丕跨进尚香居。小二见几人鲜衣怒马，气度非凡，心知必是贵人，一溜烟地迎上了二楼雅间。吴质招呼小二将好酒好茶好菜尽管送上来。小二点头哈腰地依从。刚欲下楼，曹丕伸手止住，自袖中掏出一串钱来，递于小二道：“这里最近是否时常有一位眇目的客人。经常在此处与何人往来？”

　　小二机灵，立刻袖了钱串，恭敬热情地回答：“常有常有，那位是这许都内有名的丁爷，出手阔绰……就似爷这般……，经常与赫赫有名的曹四公子来小店品尝新菜。这不，二人刚刚走……”

　　吴质笑眯眯地问道：“哦，可还有它人一块前来啊？常说些什么？”

　　小二躬身笑道：“以前还常有一位姑娘，美若天仙，却是好久不来了，三人一来，要了菜，便打发小的下去了，余的小的便不知。”

　　曹丕点头，转过头去再不看他。吴质笑道：“有劳你了，今日我的问话，不必与旁人说起。”

　　小二急急点头道：“小人省得，不劳大人吩咐。”下去了事。

　　曹丕转过头来，望对面所坐的北客，笑道：“季玉，如今你在北地可发了财，这顿饭理应你请。”

　　对面北客气宇轩昂，摘下所戴遮耳裘皮帽子，放在马鞭之上，笑道：“使得，使得，托子桓的福，区区近几年在北地混的还算可以，今日请子桓和吴先生好好喝上一顿，略表在下心意。”

　　斟满酒杯，举起敬向曹丕及吴质道：“子桓请，先生请。”

　　三人满饮。曹丕笑道：“季玉己在北地安家，贵为乌桓国舅，此次回来，可是来接嫂夫人和侄子？”

　　刘常，字季玉，为人侠义，聪颖机变。与曹丕为少时好友，曾为打死一个无赖而远逃它乡，后偷偷返乡里，得曹丕资助，自此游遍神州，因头脑灵活，在外以贩卖当地短缺的物资为业，几年下来，倒也积累了不少家财。后在乌桓行商，因向乌桓大人蹋顿进献了绝世美女慕珠，深得蹋顿宠爱，故而颇受蹋顿信任，在乌桓行商更为方便，虽为汉人，却享有乌桓国舅待遇。

　　听得曹丕相问，刘季玉摇头笑道：“子桓差矣，此次我回来，反而是有落叶归根之意。吾在乌桓八年，留恋故土，虽蹋顿待我甚优，却难解思乡之愁。离家久矣，我子渐大，亦需时常教诲。如今当年命案已销，我也厌倦四海为家，早日归来，故土为根啊。”

　　说罢不胜唏嘘，曹丕点头，举杯饮尽。

　　吴质笑问：“蹋顿大人继位十四年，有武略，统一辽东、辽西、右北平三郡乌桓，如今可谓雄视北方。我汉中此刻战乱频频，民生凋敝，季玉此番回中原，舍弃乌桓荣华富贵，令人敬佩。”

　　刘季玉忽想起一事，身子前倾，凑到曹丕面前，低声道：“子建知否，我在乌桓听说，袁绍之子袁尚，欲投奔辽西乌桓。”

　　曹丕望刘季玉，不动声色，问道：“消息可准确？”

　　刘季玉认真点头道：“绝对可靠，乃是我归国前义妹慕珠所说。袁尚与蹋顿有信函往来，有一次，她亲眼见到。”

　　曹丕忽然笑了，握起酒杯浅啜，问道“慕珠是何人，在下好奇的很，只是听你说起她多次，却不知来历。”

　　刘季玉点头道：“子桓心思缜密。此女是我刚到乌桓行商时收留的孤女，似是逃亡到乌桓的，父母双亡，当时差点饿死在街头，养了几年后，居然出落的光彩照人，正逢蹋顿选妃，便送入宫中，慕珠事我为兄，此事绝不会有假。”

　　曹丕若有所思，点点头，又问道：“如今你回来了，那慕珠岂不是一个人留在乌桓了。”

　　刘季玉叹道：“我亦无法，慕珠和我虽结为兄妹，终究她嫁了男人，那蹋顿对她甚是宠爱，不可能和我一块回来。”

　　曹丕凝视刘季玉，缓缓道：“看来，远征乌桓箭在离弦，父亲果然料事如神，本打算明年开春雪化后便远征乌桓，如今袁尚投奔乌桓而去，其了解中原形势，又心怀仇恨，必会挑动着蹋顿造反。如此，征乌桓恐怕是要提前了。”

　　刘季玉不想自己一句话，竟然决定了一个战机。听得曹丕话语，心中一怔。他本是商人，天下归谁管，自己是不在意的，乌桓王对他极好，身为蹋顿最宠爱妃子的义兄，自己在乌桓的天下过的甚是如意，如今不曾想无意中听到了曹操要远征乌桓的消息，心中有些怀疑，乌桓与汉中远隔万里，曹操为何要去攻打乌桓。

　　吴质口中咳嗽一声，曹丕淡淡一笑，道：“先生不必担心，季玉不是外人，此事让他知道也无妨。”

　　刘季玉忽然感觉内心惶恐，面上却哈哈大笑道：“曹大人文韬武略，一统天下是迟早的事。”

　　三人饮酒，刘季玉不禁为远在乌桓的慕珠担心，曹操有个习惯，天下皆知，那就是，一旦得胜，立刻屠城！

　　乌桓为异族，如果兵败，焉能保存，慕珠身为蹋顿宠妃，岂能活命。

　　曹丕见刘季玉心不在焉，忽然微微一笑，说道：“季玉，我可保你的义妹慕珠无事，前提是，慕珠可愿做我的内应？”

　　刘季玉一惊，随即点头：“多谢子桓，我定劝说慕珠，想来她会应允。只求曹大人得胜之时，勿要伤慕珠性命。”

　　曹丕笑道：“季玉多虑了，慕珠既为内应，届时大破乌桓之日，慕珠即是第一功臣。家父定会重重地封赏你二人。”

　　刘季玉拱手相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