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个一百天》戴笑意

19、我能追你吗？

　　第十九章 我能追你吗？

　　“是不是还没轮到你呀？”朱世辉坐好后，凑近许相映问她，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

　　“额，嗯。”许相映不敢看他，觉得他坐到身边后，自己好像更紧张了。

　　“不用紧张，你想啊，他们说的时候，说的是什么，你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或者干脆没怎么听，等你上台时，其他人也是这种心理的。”
　　因为台上还有同学在发言，朱世辉尽量压低声音，又怕许相映听不清，所以凑得很近。

　　近到，让许相映能闻到他身上香香的味道。

　　有点像柠檬，又有点像金桔。

　　他的话让许相映的紧张感消失了些，可他的气息却搅得她心底又乱了起来。
　　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吧~

　　慌乱间，台上的同学说完了，也领了毕业证在掌声中走下了讲台。

　　王振东叫了许相映的名字。

　　许相映起身。

　　“没事的，就一会儿。”朱世辉小声说。

　　看到他眼里的安慰和关心，许相映点了点头。

　　一站到讲台，看到台下一大片人，即便是朝夕相处的同学，也还是紧张。

　　稳定了下心神，许相映缓缓开口：“这一年来，在这里，我学到了知识、交到了朋友，对我而言，这是充实的一年、美好的一年、值得回忆的一年。时光匆匆，转眼间大家都要各奔东西了，改变的是物理距离，不变的是心理距离，相信不论相隔多远、毕业多久，什么时候说起来，大家都是亲近的老同学。谢谢大家~”

　　掌声响起。

　　许相映鞠躬、领毕业证，走下了讲台。

　　“说得挺好嘛~”朱世辉再次凑近。

　　“我刚才提前在心里背了好几遍呢~”许相映小声道。

　　王振东走到讲台前作总结发言：“同学们，今天的毕业典礼比我预期的要开得更成功一些，大家都说出了自己的一些心里话，我想等以后再回忆起来的时候，今天这一刻应该是非常特殊的。”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等大家到了我这个岁数，就会理解我有多么羡慕现在的你们了。再过两个多月，你们都要步入大学生活了，新的生活，新的人生阶段，老师只想最后一次再给大家提两点要求。”

　　王振东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来“学习”二字，而后道：“同学们，大学生活肯定要比高中生活要轻松，但大家千万不要认为上了大学就能彻底放纵自己了，打游戏、逃课、追剧、谈恋爱，等等这些事儿，不是不让你们干，可以干，但一定一定要在把学业完成好基础上。”

　　“选过专业后，大学的课程要比高中更深一些，要学的东西有很多，你可以选择只考60分，但我希望三（7）班的每个人都能考90分以上，因为，优秀是一种习惯，我能做得好，我就绝不给自己降低标准。”
　　“等真的按照高标准做到后，回过头来，我相信你会感谢那个曾经努力的自己的。”

　　“这是我给大家的第一点要求。”王振东转身又在黑板上写下了“正道”二字。

　　而后语重心长道：“同学们，人生的路很长，但关键的，就那么几步。”
　　“你们都刚刚成年，未来人生的道路还有很长很长，老师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老师，没什么大的成就，但我毕竟比你们多吃了二十多年饭，见得可能比你们多一些，所以我想跟大家说，人啊，一定地走正道。”
　　“等你们毕业参加工作后，可能会进某个公司或机构任职，可能会当公务员，也可能跟我一样，成为一名教师，但不论大家干什么行业、做什么工作，都不要想着投机取巧，不要想着钻法律工资，更不要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儿，一句话，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儿，一定一定要走在正道上！”

　　“以上两点，就是我作为班主任，对大家的要求，记住，不是建议，是要求，我的学生，必须要做到这两点，大家记住没有？”

　　同学们整齐划一声音洪亮地答道“记住了”！

　　“好。”王振东点点头，舒了口气，“同学们，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那我们今天的毕业典礼就到这儿吧？大家该聚餐的聚餐，该唱歌的唱歌，一句话，注意安全哈~”

　　教室里又乱了起来，同学们的声音像一群叽喳的小鸟。

　　许相映看到王振东在讲台上收拾着东西，突然发现他两鬓的头发白了不少，背也有点弯。
　　想到刚才他的临别之言，许相映在心里默默说了句“谢谢老师，祝您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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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小龙虾也太棒了吧~好吃好吃！”陈晶晶带着一次性手套，嗦着手里的龙虾尾。

　　“废话，也不看是谁推荐的。”付焱咽下嘴里的啤酒，接话道。

　　这家小龙虾是付焱推荐的，他请客，说是给朱世辉接风。

　　陈晶晶美滋滋吃了虾尾，幽幽道：“知道，是你付大帅哥推荐的，那你这火焰金晶的，特别能发现好地方~”

　　“哎哎，注意用词啊，那咋能叫特别能发现好地方呢？那是相当能发现啊，那家伙~”付焱引用了他和陈晶晶表演的小品里的台词，胳膊也不闲着，挥来挥去的。

　　看到他手舞足蹈的样子，许相映忍不住笑了。
　　抬眼间看到朱世辉也在笑，两人对视一下，都给了彼此一个笑容。

　　就像现在这样，总是付焱和陈晶晶再闹，她和朱世辉在笑。
　　她真喜欢和他们待在一起，又放松又开心。

　　“我流窜在大街小巷，尝遍了各家餐食，只为发现那个能招待我好兄弟的店。”付焱又换了音调，不知道借用了哪首流行歌曲的调子，唱了起来。

　　“咿~你都对朱世辉那么好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暗恋人家呢。”陈晶晶开玩笑。

　　付焱被啤酒呛了一下，剧烈地咳起来：“小爷的宁直不弯，可别瞎说啊，我俩纯友谊。”

　　许相映看了眼朱世辉，他神色如常地轻笑了下。
　　她知道陈晶晶是在开玩笑，她听她讲过付焱和朱世辉的故事。

　　付焱和朱世辉从高二时就坐了同桌——教室最后一排，可朱世辉上课睡觉下课“谈恋爱”，并不怎么和付焱玩。
　　有交集是高二上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
　　付焱借了其它班一个朋友的最新款笔记本电脑，结果一次打球的时候放在包里给弄丢了。

　　付焱的父亲是那种特别严厉又脾气很差型的，付焱不敢把这事儿对家人说。
　　就跟那个朋友商量，给他半年时间，他把生活费攒起来，还一个新的给他。
　　可那个朋友死活不同意，还找人来班里堵付焱，扬言付焱不能在一个月内还他一个新电脑，他就把这事儿告诉班主任。

　　付焱又急又气，嘴边出了一圈火泡。
　　因为俩人同桌，这事儿也被朱世辉知道了，他二话没说带着付焱去买了同款的新电脑。

　　然后高潮来了，朱世辉拿着新电脑，领着付焱到了付焱那个朋友的班级。
　　他一向自带流量，围观的人很多。
　　“我同桌，把新电脑给你拿来了，你验一下，是不是跟你那台一模一样。”

　　那个男生有些不忿儿，开合电脑的声音很大，看了一下，说确实一样。

　　朱世辉哼了一声：“好，那现在他已经把欠你的还了，对吧？”
　　那男生目光游移地点了点了头。

　　“行，我听说，那电脑并不是付焱主动借的，是你让他教你打球，然后说那上面的游戏好玩主动借人家的，然后电脑丢了，他不敢告诉他爸怕挨打，准备攒半年生活费给你买新的，结果你不同意，还要告诉我们班主任，我说的没错吧？”

　　男生不吭声。

　　“我没你那么高级，我不告老师，我告诉你们班同学，没别的意思，就是如你所愿，让多点人知道呗~”

　　说完，朱世辉双手插兜地走了，后面一群女生在说“好帅好帅~”

　　许相映至今还记得陈晶晶在给她讲这事儿时那眉飞色舞的样子。
　　目光不由得再次看向朱世辉，他正在认真地剥虾，面前的小盘子里已经有不少虾尾了。

　　她想象着陈晶晶描述的场景：他说完那番话，帅气地转身，双手插兜地走掉。
　　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呢？吃虾。”朱世辉是临着许相映坐的，十分自然地把虾推到她面前。

　　“喂，朱世辉，你太偏心了吧，我都没有。”陈晶晶装着生气，目光却落在付焱身上。

　　“我俩是同桌嘛~”朱世辉笑着解释。
　　灯光下，他的笑容特别柔和。

　　“咱俩都吃。”许相映把小盘子放到了她和陈晶晶中间。

　　“来来来，我给你剥。”付焱又把盘子推回许相映面前，套上手套开始剥虾。
　　“白骨精那个手下是什么妖怪来着？就是整天叫白骨精夫人夫人、嘴巴尖尖的那个？”
　　“啊？你们也不知道，行吧，那不管他个是啥，他的名字肯定叫付焱~”

　　伴随着陈晶晶响亮的一个拍背巴掌，许相映笑得停不下来……

　　四人边吃边聊，吃完已经快十点了。

　　因为明天许相映收拾下学校的东西就趁着李嘉明爸爸的车回洛市了，所以今晚她要先回舅舅家把放在那儿的东西也收拾一下。

　　陈晶晶提出大家一起送许相映回家。

　　“让辉哥送不就行了，他俩一个小区，你回你自己家就行。”付焱阻止。

　　“那相映不是明天就回洛市了，我想多跟她待一会儿不行啊？”

　　“不行！你看你都醉了，赶紧回家哈，我送你。”付焱扯着陈晶晶胳膊

　　“我没醉，就一点啤酒，不至于。”陈晶晶挣脱掉。

　　“嘿，我说你这女人~快点，明天许相映还去学校，你俩还能见，走吧走吧！”付焱扶着陈晶晶的肩膀，把她拽走。
　　“辉哥，我们走了哈~”付焱朝朱世辉挥了挥手。

　　朱世辉做了同样的挥手动作，转而对许相映道：“走吧，咱们也回吧~”

　　“好。”许相映刚才也喝了一点儿啤酒，虽然只有一点儿，但这是她第一次喝含酒精的东西，脸有点发烫，头也稍微有点晕。

　　“这儿离咱们小区不远，这会儿也凉快，咱们走着回去？”朱世辉提议。

　　奇了怪了，听付焱吐槽过，朱世辉不论去哪，步行超过十分钟，都要打车，这会儿竟然要走路，也是稀奇。

　　虽然稀奇，但许相映正好想走会儿路醒醒酒，不然回去被舅舅舅妈发现自己脸红就不太好了。
　　于是就同意了。

　　刚入夏，一到晚上，还不是太热，小风吹起，凉凉的，特别舒服。

　　两人并排走在人行道上，路灯一会儿把影子缩短，一会儿把影子拉长。
　　风一来，树影在地上来回晃动，像是在跳爵士舞。

　　“你明天就回洛市了？”朱世辉问。

　　“嗯，明天我爸忙，不能来接我，我正好趁嘉明爸爸的车回去。”

　　“哦~”

　　“那你呢？刚付焱说你们明晚上要去通宵游戏啊？”

　　“嗯，目前是这么计划的。”

　　“嗯，那你玩累了睡会儿。”

　　“好~”
　　朱世辉侧身看许相映。晚风把她额前的刘海儿吹起，像一个小树芽似的翘起。好可爱。

　　“对了，还说跟你说呢，数学的最后一个大题你给我的押题里有类似的题型。”许相映十分感激地看着朱世辉，在灯光下眼眸亮闪闪的。

　　看到她开心的样子，朱世辉不由得翘起了唇角：“那就好。”

　　“嗯~”

　　“你有预感，你肯定能考进人大。”

　　“如果今年分数线和去年差不多的话，应该还行~”许相映知道，任何好事在发生前都不能把话说得太满。
　　“你呢？刚才吃饭的时候你说你考得也还行，那你志愿想好报哪里了吗？”

　　一辆电动车飞速从身后驶过，也没按喇叭，把许相映吓了一跳，赶忙往旁边躲。
　　由于电动车驶过的位置是她的右手边，她就只能往左边朱世辉的方向躲。

　　两人本来就离得挺近，这一躲，许相映直接撞到了朱世辉右肩上。

　　同时，朱世辉看到那辆窜出的电动车时，也去扶她的肩膀。

　　等两人都反应过来时，许相映已经是被朱世辉搂着的状态。

　　她靠在他的右肩上，他扶着她的肩膀。

　　两人都穿着短袖，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心好热。
　　也能感觉到，他呼在自己脖颈上的气息，好热。

　　“天哪，这车骑得也太快了吧！”许相映连忙站直了身子，说了句话缓解尴尬。

　　“就是，还不摁喇叭。”朱世辉附和，松开了手。

　　许相映的心忽然加速得厉害，不知是被电动车吓的，还是被热的。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有点尴尬。

　　许相映在心里祈祷朱世辉赶紧说话，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一会儿低着头，一会儿看一旁的绿化带。

　　许相映只能又聊起了高考题，把能想起来的题都说了一遍，说得她有点渴了都。

　　朱世辉“嗯嗯”地应着，有几句都没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两人都能感觉得到，气氛好像变得微妙起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把空气中的氧分子吸走了，让人呼吸有些困难。

　　还有两个路口就到小区了。

　　红灯。

　　许相映站在前，朱世辉站在她身后。
　　第六感让她感觉到他的目光在盯着自己，但就是不敢回头看他。

　　对向竖排停了三辆等红灯的车，分别是白色的、黑色的、白色的。

　　说些什么呢？说些什么呢？越是想说点什么就越是不知道说什么。

　　指示灯上显示的有时间。还有17秒。

　　灯上的数字不断变化着，许相映跟着数数。

　　16，15，14，13，12……

　　“许相映。”朱世辉沉声叫她。

　　“嗯？”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头了，许相映看向朱世辉。
　　路灯把他的脸映上了一层暗橘调，让他的眼睛显得格外亮，双眸像是两团即将爆发的小火山。

　　“许相映。”他又叫了一遍，尽量让狂跳的心平静一些。

　　“嗯。”

　　深呼吸，他的声音特别大：“我能追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