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御剑 ...
-
阮越白看着横在面前的阻碍，冷笑着看向孟思瑜，眼瞳中渐渐地满上一点血色：
“我若说不呢？”
他生平最讨厌旁人高高在上的样子。
曾经被同门踩着脑袋，只能趴在地上求饶的时候，阮越白心里就在想——
有朝一日，他一定要让那些目中无人的败类付出代价。
当然，孟思瑜和那些人不同，他鲜少露面，修炼之事上又遥遥领先，实在是难以挑刺。
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拦着自己，阮越白也没法就此行为怪罪于他，但莫名就是有些不爽。
发动鬼道驭魂秘术的前兆，正是血瞳。
一旦眼瞳完全变红，阮越白体内的灵力会在顷刻之间飙升数倍，几乎都不用刻意去使什么高明的招数，一掌就能把整个擂台掀飞。
只是此等秘术重在把控，若是失了那个度，爆体而亡也不在话下。
孟思瑜皱了皱眉，不想跟阮越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真格。
且不说仙道和鬼道这些年来的恩恩怨怨……
尚未离开校场，就这么动起手来，确实有失体面。
他面不改色地将左手负在身后，食指在掌心轻轻勾起。
一缕水蓝色的光芒如同火苗一般，出现在了掌心，上下跳动着，蓄势待发。
阮越白此刻已经全然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只是想关心一下阮婷卿是否生病。
他走进一步，越发使得气势剑拔弩张起来。
眼看着有些不对，似乎是要打起来，阮婷卿暂时还不想惹是生非。
她只得上前一步，轻捂着阮越白的嘴把人拉开。
孟思瑜淡淡地看着她，微不可查地一挑眉，左手轻轻握拳，那簇淡蓝色的光芒瞬息之间就被压了下去。
雪青色的衣袖拂面盖了过来，似是有一阵幽香，直往阮越白心里钻。
他瞳中的血色在被阮婷卿触碰的那一瞬间，就凝滞住了，随后又慢慢地褪了回去，归于平静。
给阮越白使了个眼色，求他别再惹是生非，阮婷卿才转身朝孟思瑜笑了笑，赔罪道：
“师兄莫要往心里去。”
不等孟思瑜回答，阮婷卿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名字，回过头——
只见阮越白冷着脸，一言不发地拿开她挡着的手：
“你生病了？”
他和阮婷卿讲话一直这么没大没小。
起初，他还恪守礼节地叫着“姐姐”，一些阴暗的嫉恨也只敢深深地藏在心里，只等夜里辗转反侧的时候，才敢让它们露出一个角来。
可后来，有了阮婷卿的执意拒绝，再加上如今因阮家的区别对待，已经变质了的情谊，他就这么直呼其姓名，直至今日。
阮婷卿有些不解地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避重就轻：
“谁跟你说的？”
还不是阮家那些人，把她如今成了修炼废物的原因归咎于身体。
好吧。
阮婷卿不得不承认，穿越过来的身体也许就是没有那个修炼的能耐，但她主观上的“不想”，确实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不用努力修炼就有优渥的待遇，傻子才去累死累活地拼命。
心病难医。
阮婷卿在心里感叹道：
你们懂什么……
阮越白这时候倒是与她有了点一脉同宗的默契，无需多言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颇为幽怨地剜了阮婷卿一眼，转过身，左手一屈，结印腾空，漆黑的雾气在半空中凝出了剑的形状。
孟思瑜在一旁看着，微微皱了下眉。
阮越白与他对视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地御剑离开了。
带起的风卷着一片树叶，打转着落在阮婷卿的鞋边。
阮婷卿：……
这又怎么惹着他了？
阮越白看起来就是又小心眼，又记仇的样子，原本的关系就已经夹刀带棒地难以缓和，如今看起来更是越发难有转圜的余地。
自己不会比原书死得更惨吧。
见阮婷卿神色不对，孟思瑜才将视线落下，眸中的担忧只是浅浅地露了个相，就又淡淡地收了回去。
最后，一肚子的话落到嘴边只留了寥寥几个字：
“回去罢，长老们等着呢。”
一提起长老，连澄才终于觉得有些“大事不妙”：
“师兄，大长老他……”
她垂下头，有些沮丧：
“会觉得我丢了师门的脸面吗？”
阮婷卿：……
怎么听着像是冲着她来的？
“没事，那不怪你，都是阮越白下手太重，失了分寸，胜之不武嘛……”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孟思瑜单手结印，灵力化剑。
只是他的剑看起来比连澄地更加锋锐，隐隐带着点见过血的杀气。
还没等连澄反应过来，孟思瑜便一剑朝她刺了过去。
小仙童猛然惊呼：
“师兄！”
阮婷卿毫无防备，吓了一跳。
但她手无寸铁，又没有自保的能力，被连澄往身后拽了一把，险些踉跄着摔倒在地。
扶着连澄的肩膀站稳身子，她才发现孟思瑜的剑直指着连澄的喉间，距离划破皮肤不过数寸。
而连澄下意识地想要保护阮婷卿，来不及还手，只能就此受制于人。
好一会儿，连澄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孟思瑜所使出的招数，正是导致她负于场上的罪魁祸首。
“输了就是输了，没有借口。”
“师妹的剑……”
孟思瑜偏过头，眸色冷冷的：
“慢了。”
连澄年纪小，虽然平时也会挨长老们训话，但她天赋异禀，又勤恳修炼，所以已经是除了阮婷卿之外，仙道里挨训最少的人了。
自从她拜入仙道以后，只在长老们的画像上见过孟思瑜，知道他是鼎鼎有名的大师兄，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可连澄一直对孟思瑜有着由衷地敬仰，在她心里，几乎快要和长老齐平。
孟思瑜语气不重，只是冷了些，谈不上到训斥的地步，但落在连澄耳中，只觉比起大长老也不遑多让。
阮婷卿也感觉有点像挨训，心里莫名地跟着连澄一起紧张，好半晌才把自己从中剥离出来。
孟思瑜也没有为难，一弹指，那柄剑就化为点点萤尘，随风而散。
他本来就不是真的生气。
只是，春秋笔法是赢家的权利，输者自然也不该有辩解的余地。
这是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眼看着连澄快要委屈哭了，阮婷卿忙蹲下来安慰，一边哄一边想着该怎么圆场。
看起来是因为她刚刚一句话引起的，怎么能让连澄殃及池鱼？
阮婷卿转过身，对孟思瑜盈盈一拜：
“是我说错了话，一面之辞，并非师妹心中所想。”
她抬起头，瞧着孟思瑜的眼睛，小心地挪了挪脚步，把连澄护在身后：
“有什么责怪的话，师兄只管同我说便是了。”
小仙童见事态平息，才敢缩着脖子出声附和：
“是啊，师兄。”
“大长老等着呢。”
孟思瑜“嗯”了一声，看向连澄：
“会御剑么？”
连澄抬眸，点了点头。
可孟思瑜自己御剑飞了一段距离，察觉到身后没跟上，转过头，却发现连澄还在原地。
不是说会吗？
他淡淡地挑了挑眉，调身回去，悬于上空。
……
“师姐，你抓稳了吗？”
连澄还没腾空多高，阮婷卿就有些腿软：
“我我我我……”
她恐高啊！
阮婷卿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决定放过自己。
“要不，你御剑回去，我自行走过去就是了。”
她松开手，不打算拖累连澄。
连澄想了想：
“师姐，这怎么行？”
竹峰离仙道所在的静波山有些距离，纯靠双脚人力，怕是要好些时候。
可眼下能带她的人，只有连澄了。
孟思瑜已经走远了，不用想。
小仙童自己都晃晃悠悠的，就别提带人了。
“连澄。”
孟思瑜从上空落了下来：
“你先回去。”
他语气很平静，连澄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阮婷卿，放心不下。
阮婷卿也不太信任孟思瑜，但小仙童和连澄似乎都得听她的，她也没法反对。
修炼了这么久，连御剑都不会……
她本来就不占理啊。
孟思瑜淡淡地回头看了连澄一眼，分明没有催促，却使得连澄不敢再拖延。
她鞋尖在窄窄的剑上一点，就腾空飞了起来，如同一只轻巧的雁，转瞬间消失在了视野内。
擂台上只剩下了阮婷卿和面前的孟思瑜。
风吹起衣摆，阮婷卿躲开视线，有点害怕。
相顾无言，孟思瑜垂眸：
“你不会御剑？”
阮婷卿有些心虚地支支吾吾了片刻，最终还得承认。
这不是事实吗？
孟思瑜看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始终平静无比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点情绪波动。
阮婷卿听见他自言自语道：
“怎么可能？”
阮婷卿：……
见识少了吧。
孟思瑜很快调整过来，他看了阮婷卿一眼，低声道：
“冒犯了。”
他嘴上说着这样的话，手已经很诚实地揽上了阮婷卿的腰，当然也没搭实，只是虚虚地落在腰带上。
“闭上眼睛，很快就到了。”
孟思瑜看着阮婷卿，转而移开视线。
阮婷卿本能地拒绝：
“我实在不好意思如此连累师兄。”
“不如，师兄先回，让阮家软轿来接我就成，不麻烦的。”
她努力作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和孟思瑜有商有量：
“师兄，行不行？”
孟思瑜哽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他剑指轻扫过阮婷卿的眼睛：
“看不见的话，应该就不会心软了吧。”
阮婷卿：？
说完，阮婷卿便感觉自己双脚离地，呼呼风声在耳边刮过，似乎还能听见鸟雀的鸣叫。
光是想象了一下脚下的场景，阮婷卿就本能地挣扎起来。
孟思瑜揽着她的手紧了紧，沉声道：
“别动。”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御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