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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清白对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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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
半晌的沉默憋出来的结巴反问让季濯缨差点笑出声,虽然男人还是刚才众人面前一般的衣冠楚楚,绷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但是眼神中藏不住的慌乱和害怕出卖了他。
“怎么?不想认账?昨晚假装喝醉了对我见色起意、上下其手,哦不,你还上嘴了!没想到咱们还能再遇见,所以干脆装不知道了是吧?”
季濯缨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叫做“余不多”刚刚在桌上和自己老子谈笑风生即将成为自己未来上司兼老师的男人。不知是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还是在回想昨晚,余不多低下了头,沉默着。
季濯缨看不清他的表情,男人大概站直了只到自己鼻子那里,身板也比自己薄得多,现在低着头,季濯缨正直视着他头顶,男人的头发被用发胶草草抓过,怪不得一丝不乱,可是低下头才发现他脑后有一撮头发十分不合群的翘着,有些滑稽。季濯缨觉得这个男人就像他头发一样,被打理得看起来一本正经,实际上内里根本就不安分。
“装什么死!你知道你昨晚的行为算性骚扰吗?!看不出来啊,年纪不大居然也是个小领导了,不用看就知道是你这种男同的惯用把戏,骚扰过不少人了吧,真他妈的恶心。看我长得好看,喝点酒贼胆就肥…”
“我以为那是做梦。”
季濯缨越说越来气,正骂道来劲处,男人突然小声说了一句话,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季濯缨没听清,拧起眉毛,不耐烦地问:“你说什么!”
余不多抬起了脸,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有些出神地说:“我以为那是做梦。”
“哈?”季濯缨听清了他的回答直接气笑了,“你想半天就想出来这个笑死人的借口?你做梦的本事真不小,能走能说还会看准对象上嘴的?”
面对质问和嘲弄,余不多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他苍白的脸皮绷得紧紧的,在洗手间灯光下好像能看见血管一样半透明,季濯缨面对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心里面似有一股邪火往上冒。
什么啊,好像是我无缘无故咄咄逼人一样,装什么无辜,一把年纪了还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人!
季濯缨气得捏紧了拳头,不动声色地咬了一下后牙:“呵,弄半天老头子就给我找个这样的男同当上司,我看你真是会装,我表哥都不知道你是gay吧?”
闻言,余不多的肩膀突然微不可见地一颤抖,但季濯缨瞥见了,他心情顿时没有那么坏了,嘴角不自觉提起,趁机补刀:“那我干脆现在就去问好了,看看他是不是明知道你是个饥渴男同性恋还介绍给我当什么老师。”
说完,季濯缨果断转身就走,果然,还没迈出一步,自己的胳膊就被拽住了,季濯缨板着脸回头,语气十分不善地说:“干什么!”
只见余不多脸色不再是无动于衷,而是带着几分着急,眼神有些为难地说:“季公子,对不起,你稍等一下。”
季濯缨没有吭声,皱着眉毛等着他接着说。
余不多像是想要扯出一个抱歉的微笑,但是失败了,还是没有表情有些僵硬地说:“昨晚我没注意喝多了,醒来才隐约想起一些,但是身边没有人,就以为是做梦。冒犯季公子你绝对并非我本意,对你造成困扰我真的十分抱歉。”
“你觉得我可能会信吗?”
虽然嘴上说得斩钉截铁的,但季濯缨内心其实已经动摇了,毕竟昨晚这个男同的表现很像是认错人,他现在还记得那张含泪的凄惨又温暖的笑容。可是二话不说拍拍屁股就跑了以及今天无事发生一样还摆出未来老师的架子让他有种被戏耍的恼火,难道自己白被亲一口吗?
“我自己也觉得很可笑,在季公子你跟我说之前,我真的以为那只是个梦。”
看着对方强装镇定但却没止住嘴唇的颤抖,季濯缨也有些不打算追究了,大概是觉得再说下去好像是他是在被自己欺负,明明比自己大这么多怎么跟没骨头一样,真没劲。
“所以,你昨晚吐完不到一个小时就醒酒跑了?醒酒速度堪比火箭啊?”
“我吐了?”余不多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我记得我好像吐过,可是醒来的时候没看到有什么。。”
“那是因为你都吐老子裤腿上了!”
季濯缨强压着怒火瞪着他,不提这一茬还好,提起就想起昨晚恶心的那一幕,去浴室冲了半天才勉强冲干净,来不及弄干就往家赶,被老头子骂了半小时全程湿漉漉的裤腿都贴在腿上。终于等到进屋洗澡的时候,季濯缨直接就把那条只穿过一次的三万八的裤子摔进了脏衣篓旁边的垃圾桶里。
“对不起!
听到季濯缨的话,余不多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但是反应迅速地干脆道歉,短暂沉默之后,他像是恍然大悟明白了对方生气的原因,带着抱歉的微笑着说:“所以昨晚那是季公子给我开的房间吗?我当时醒来发现没有人,身上衣服也不整齐,以为被安排了什么不合适的服务,怕接下来会发生错误,就直接走了。”
虽然余不多说得很含蓄,但是季濯缨立马明白他什么意思,顿时有些羞恼,赶忙撇清关系:“你可别想歪了,是你发完酒疯直接倒在地上,我好心给你扔房间了,你还吐了我一身。至、至于衣服,你自己喝多了拽的吧,谁会对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想法,又不是像你一样是个见人就偷袭的gay!”
说完,季濯缨就甩开了余不多拽着自己的手。
面对如此刺耳的话,余不多嘴角的一丝笑容也消失了,他脸上有着明显的难堪和失落,被甩开的手有些无措地停在半空,很快就无力垂在身侧。
季濯缨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和紧张,这个男人不管怎么说和他心目中对gay的印象相去甚远,这人的说话、打扮和工作都十分体面正统,用他的眼光来看简直比“异性恋”还要“异性恋”。
从青春期开始,他身边虽然围了不少异性追求者,但是相较于其他男同学,他被同性追求的概率也是高得多,有几次被别人撞见还给他惹来不少他觉得难以忍受的口舌。季濯缨知道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脸的缘故,说不定自己的脸长得很对男同的胃口,加上好像gay们尤其偏爱打扮时髦穿着奢侈的对象,自己正好全部符合,所以时不时季濯缨身边就会贴上来假装无意实际上早就瞄准自己的同性。
然而,这些同性和眼前这个余不多根本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因为说白了,那些贴在季濯缨身边的可以用“妖艳贱货”四个字来总结,无论是长相阳刚还是阴柔的,他们和季濯缨的异性恋朋友都一样,仅仅因为脸和金钱来筛选对象,赶紧享乐是第一要义。与此同时,这些gay比女人可要直接大胆多了,没说几句还没怎么熟络,手就不自觉顺着往下摸了。
有些不敢承认的是,季濯缨其实很害怕这种被拉下水的感觉,仅凭金钱和□□的对等就可以什么都不想一起享乐了吗?那享乐的高潮褪去之后到底是什么,精神不还是一样的孤独,或者更甚。让老头子暴怒和失望之后,自己还是什么都得不到,自己的存在只会更加地被否定罢了,那么这些也是没有任何价值值得自己追求和坚持的事情。
季濯缨知道自己对gay大概是有些刻板印象的,但是没办法,他遇到的就是这样,身边即世界。
所以对于这个余不多,他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语,明明看起来这么正经、这么和“妖艳贱货”不一样、一看就是那种人生目标很明确、能够从事实现自己价值的工作的人,为什么要是男同性恋,要为了没有意义的情爱喝醉失态,要这么的掉价。
“对不起。”余不多像是整理了自己的心情,重新开口:“昨天对季公子的造成的困扰我一定不会推脱责任、尽力补偿。”
季濯缨没有说话,来了点兴趣,不自觉挑了一下眉,等着对方接着往下说。
“赵总和施总,我们同学共事多年,他们确实不知道我的、我的性取向。”
男人的脸皮很薄,这句话像是下了决心说的,说完男人的耳根就红了,但是他接着说道:“这么多年都没有说,现在再告诉未免只有尴尬,更何况,我觉得这个是属于个人的隐私,公不公布都取决于我自己。而且,我和季公子你之间并没有什么根本上的利益冲突,替我公布也不会给您带来什么好处。我也相信季公子是一个尊重别人的人。”
“我要是不喜欢尊重别人呢?”
季濯缨看着愣住的余不多,坏笑着添油加醋:“余主任你不知道我这种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就喜欢没事找事吗?没有好处但是看别人倒霉的事情也愿意干。”
“你!”余不多似乎忍无可忍,抬头愤怒地直视着季濯缨,一张禁欲气质的脸此时变得生动万分。
季濯缨看着生气的男人,心中觉得一阵好笑:呀,原来是会真生气的啊,这样看倒不像张死人脸了。
“那请问季公子你到底需要我提供什么样的补偿才能放我一马,如果你就是要以这种无聊的事为乐、取笑我的话,那就请便吧。”
因为愤怒,余不多的语气硬了许多,看起来像是真的不愿意再低声下气了,可是颤抖的紧握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看起来他真的很害怕在上司和同窗面前公布自己是gay的事实。
“要我保密的话也不是不行。”
余不多的眼中像是有光闪烁了一下。
季濯缨凑近了男人的耳朵,像是在说什么只能给两个人听的悄悄话一样,话中带笑:“所以昨晚你把我认成是谁了?我有点好奇能让余老师这么深情告白的心上人是有多优秀。”
话音刚落,余不多像是触电了一般身体弹开,倒退了几步,靠在门板上。季濯缨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差点被吓一跳,就是随便逗逗他而已,这么开不起玩笑的吗?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余不多迅速站直了身体,佯装无事:“我想应该并没有认错什么人,只是当时喝多胡言乱语,是我酒品太差发酒疯。至于什么深情表白,估计是我看季公子长得这么好,趁着喝醉起了什么歪心思,一时上头胡说的,实在是抱歉。”
听着眼前男人絮絮叨叨的辩解,季濯缨的脸色逐渐冷了下去。
好家伙,宁愿承认是自己酒后性骚扰自己都不承认是认错人了,是该说他蠢呢,还是该说他深情种呢?什么金贵的心上人啊,说都说不得,还拿老子长得帅甩锅,那个男的要是没帅过吴彦祖我可不服。
季濯缨长得这么大,第一次因为被夸长得好而感到不爽,他突然感觉自己跟这个玩不起的gay较真是在干嘛啊?
“真没劲,走了。”季濯缨不想再扯了,转身就走。
想都不用想,身后男人那张算得上秀气的脸上现在肯定写满了紧张,季濯缨插着裤兜头也不回地说:“我们明天上班再见吧,gay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