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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世向半路失去踪迹彻底打乱了袁施成的计划,没有叶世向这步棋,他想要进入内阁就没那么名正言顺了,国子监祭酒清贵却没有实权,他谋划了这么多,冒了诛九族的风险,又岂能便宜别人。
果然如朱然所料,他等不及找到叶世向了,朝中局势瞬息万变,何况如今还有献王在里面搅局,他和简王又是各有心思,心里都是想着站稳脚跟就踹掉对方。
但其实这个祭酒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在他这些年的经营下,门生心腹也积累了一大批人,这些人如今都被他安插到各部。
他原本的是计划是用叶世向替换掉如今的冯首辅,掌握内阁,可如今没有叶世向,他的人里叶没有了更好的人选,只能退而求其次,他瞄上了吏部尚书这个位置。
最晚入阁还被皇上新提拔为吏部尚书的谢阁老就成了他首先攻击的对象,更别说当初江南查税收清地,这个谢阁老可是跳的最高,最先站在皇帝那一边。
所以袁施成对他可是狠的牙痒痒,这次他联合简王一起发难,谢阁老很快就被下狱了,罪名太多,皇后大怒,要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务必每一桩每一件都要查的清清楚楚,要让他死的明明白白。
谢阁老这两年为了在皇上面前表现,可得罪了不少人,心胸狭窄的落井下石,不计较的的也是冷眼旁观,只有陈大人为了他辩白了几句,可见简王和袁施成有备而来,他也不敢纠缠,就像冯阁老说的,如今首要是稳定朝局,若是他也被牵连上去,内阁可就要被他们控制了,只有一个空杆的首辅又有什么用。
“放心吧,谢大人顶多吃些苦头,那些人不过是为了把他拉下来,一时半会的不会要他的命,何况皇后娘娘不是传话了,让三司会审。”
陈阁老是官场老人,那里不明白这个,正因为皇后这话,他才没有继续为谢阁老说话。
三司会审明面上看着是皇后大怒,要给谢阁老定罪,可皇后并没有给出时间让他们结案,三司要查清这些罪行自然要慢慢去查,至少谢阁老短时间内不会被顶嘴。
“你说皇上这病真这么严重了?”陈阁老看了眼四周,低声问道。
冯首辅也是一脸忧心,他心里也没底,要是皇上没什么大碍,照说简王应该不敢如此嚣张,还有那个袁施成,往日倒是看不出来,没想到早就和宗藩勾搭到一起了,真是枉称清流。
宫里,张寒英也在和朱然议论着这事。
“这个袁施成倒是手段狠戾,谢大人的这些罪行怕是他早就搜罗好了吧。”
“一个连弑君都敢的人,你还觉得他有什么不能做的。”朱然看着前朝消息,嘴角讽意渐浓。
“简王可真是个蠢货。”
连亲叔叔都骂,看来气的不轻,张寒英问了声怎么了。
“他这个辅政亲王连个自己人都没有,什么都没准备就想要做辅政,以为他是亲王,别人就得听他的,你看看。”他把折子递到张寒英手上,上面是一份名单。
“这是新提拔的官员名单?”她问道
“是啊,全都是袁施成的人。”要是真照这么下去,简王迟早会被袁施成架成傀儡。
张寒英好笑地看着他生气,“不然人家为什么选简王。”
还不是因为蠢好控制。
一旦储君名分已定,其他皇子们便会被安排学些陶冶性情,诗情画意的东西,政治相关是半点不让学,就为了以后他们去就藩的时候省心。
如今要求人家一下子就会政治倾轧,会不会太难了点。
藩王们要是真这么精明,怕是朝廷的人就要睡不着了
朱然也想到太祖祖训,脸上有些尴尬,忙扯开话题:“丁曲那边已经有些收获了,让他们在闹腾一阵也就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他也不怕玩脱了,等下弄的朝堂混乱
朱然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双手倚在脑后,看着她道:“有冯阁老在就乱不了。”
没有叶世向,就凭袁施成的资历还不够格镇住那些老臣,想必他自己也清楚,所以才会想着推叶世向出来。
“还要多久才能结束?”这些日子,简王和袁施成联手排除异己,那些不依附他们的官员纷纷被下狱,天牢里可都人满为患了。
“快了。”朱然拥着她眼睛看着窗外,怎么也不能耽搁过年不是。
朱然说快了,是真一点没骗人。
经过一番清洗,简王和袁施成都觉得朝堂已经在他们掌控之下,在听到皇上竟然要清醒的时,两人都不由地都下了决定。
当夜,一个小太监又偷偷摸摸进了坤宁宫,却不知道早已张开的口袋在等着他们。
小太监是太后宫中的人,说是简王指使的他,简王本就不是什么有气性的人,见他这个皇上侄子面色红润地站在面前,一看就不是刚清醒过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不用审问,很爽快地咬出了袁施成。
甚至还厚颜无耻地问,这算不算举告有功。
弄的众人都无语。
仁寿宫知道消息后,便立刻封了宫,说是被人利用,险些铸成大错,太皇太后伤心太过,说要闭宫自省。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这是跟她没关系,是她儿子利用了她。
可真是母子,撇清关系的手法都一模一样,都是被人利用了。
袁施成得知皇上从头到尾都没事后顿时面如死灰,他明白了,原来这些日子的得意都是一个套,是为了彻底挖出他的布置和人手。
甚至他都怀疑,简王这头猪也是皇上故意给他安排的。
袁施成罪行被昭示,京城那些官员人人自危,这可是谋反弑君的罪行,一个不好牵扯上都是杀头抄家的罪名。
可偏偏这袁施成是叶世向的内侄,又是国子监祭酒,京中大部分官员都和他打过交道,就算之前没打过交道,可他排除异己的时候,很多官员为了不腾位置,不进天牢,可都巴结交好过他,谁知道皇上是装的呢,他们悔的肠子都青了。
还好皇上也没有大肆清算的意思,只是问责袁施成同党,其他无干人等都是官复原职各归各位。
有人失意就有人得意,其中最高兴要属谢阁老,这些日子他是满脸喜色,春风得意,不知道的人怕是还以为他是去了天宫一趟,而不是进了天牢,别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嫉妒的。
谢阁老之前是真的觉得自己要完了,也是真后怕,可没想到峰回路转,这竟然是皇上的计策,他不但没罪,甚至还无意中立了功,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更坚定了他忠君的心。
当今皇上果然不是一般人,是明君,更是一位有手段有谋略的君王。
京城风声鹤唳,袁施成一案牵扯的人很多,刑部和大理寺连轴转,这才赶在年节前审清了案子。
袁施成以谋逆弑君罪被杀,袁家满门斩的斩流放的流放,江南其他参与的望族也被定罪,江南数得上名门望族倒下一大片,其他没参与的也夹紧尾巴做人,江南百姓争相呼好。
简王一家子被圈禁,太皇太后虽然没被问罪,可宫里宫外虽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仁寿宫也成了宫中禁忌,平时连太监宫人都不愿意靠近。
也许是考虑到这段时间这些大臣们怕是被吓到了,朱然竟然破天荒地举办了宫宴。
这可是自他登基以来第一次举办宫宴,宫里宫外都忙疯了。
宫宴有六局二十四司负责,张寒英只要拿拿主意就行,相反她成了宫里最不忙的人,不过临近开宴,她突然就遇到了麻烦事
她的儿子在张家待的这些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学了舅舅们的恶习,格外的调皮有主见了。
就如此刻,他怎么都不肯穿外衣,今天是他出生后第一次正式亮相,朱然格外重视,早就让人给儿子备好了礼服,可惜儿子不怎么配合。
那礼服他不喜欢,小朱正怎么都不肯穿,宫女太监们也不敢强硬,怕伤了小殿下,只能去禀了皇后。
张寒英进来就看到儿子瞪着眼睛,小脸蛋绷的紧紧的,一看就是生气了。
可惜太小了要是长大一点,说不定还有点唬性。
“怎么了?”
小朱正听到娘亲的声音,当场表演了一个变脸,一撇嘴哇的就哭了出来,小脸蛋也憋红了。
眼泪打湿了眼睑,一个个珠子就这么滚落下来,委屈地伸手要张寒英抱。
这小家伙倒是会演,可惜他娘亲铁石心肠,用一颗手指顶着他的额头
“不许哭,衣服不肯穿还哭,别把你眼泪抹我衣服上。”她可是才换的衣服。
小朱正懵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还是不是亲娘了
“酿……”小朱正不放弃,继续要抱抱。
“呦,会叫人了。”
春红也在旁边喜道:“可不是,这还是小殿下第一次开口吧。”
小朱正可聪明了,见她们都一脸兴奋看着他,他眼睛一转,继续奶声奶气地酿酿地叫唤。
可惜还是没有得逞,他娘就只让他不停地学娘叫,抱是一点不肯抱。
他嘟了嘟嘴,不太想叫了,都没用。
他往后看了看,怎么爹还没来,爹最吃这一套了,他还是指望爹吧。
张寒英注意到小家伙一直往外看,好奇问道:“你找什么呢?”
“嗲……嗲。”他嗲了半天,跺着脚的叫唤。
张寒英终于反应过来了,这是看?娘没用,该叫爹了,她轻轻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
臭小子,鬼精鬼精的。
“叫爹也没用,你爹忙着呢,你怪怪把衣服穿上我就带你去见他。”张寒英抖了都外衣准备给他穿上。
小朱正扭着身子不乐意,双手紧紧抱着娘的脖子撒娇。
“你穿好了,我带你去找哥哥好不好。”这些日子在张家,他一直和张心兰的儿子玩的好,听到找哥哥,眼睛都亮了。
可看到那件衣服他的脸又垮了下来,张寒英见了问道:“你是不想穿这件衣服?娘给你换一件好不好。”
别看他小,可是什么话都能听懂,闻言立马笑着点头,还嘟嘴要亲娘亲。
“臭小子。”张寒英脸上被亲的湿漉漉。
张寒英抖了抖这件衣服,上面织了很多暗纹,精致贵气,可也比平日的常服重很多,难怪他不想穿。
换好衣服,小朱正乖巧地牵着娘亲的手出了门。
自从学会走路后,他就不爱被人抱了,怎么都要自己走。
宫宴就要开始了,宫门后停了很多马车,各家都在排队等着入宫,一辆青色马车中,有小孩子奶声奶气地声音问道:“祖母,我们还要多久到,我都想弟弟了。”
张心兰看着儿子歪在大长公主怀里,有些无奈:“朗哥儿,不可以叫弟弟,要叫小殿下。”
朗哥儿是她的儿子,今年快三岁了,自从上次带她归宁见到了小殿下,两人就玩到一块去了。
广德大长公主慈爱地摸了摸孙儿的头,笑着对张心兰道:“他们还小知道什么,既然皇后让他叫弟弟,就叫着吧,等大了自然也就知道尊卑了。”
张心兰笑着说是。
她那里不知道婆婆的打算,这是想让儿子和小殿下亲近,以后做个伴读,这前程也就无忧了。
小殿下是嫡长子,就算有皇后再生其他皇子,也动摇不了小殿下的地位,儿子要是和小殿下自小亲近,对英国公府也是好事。
张心兰自从嫁进英国公府才知道这些勋贵人家行事其实和平民百姓也差不离,也都是势利眼,只不过这些贵人做的没有直白罢了。
她在英国公府她比长嫂都还有脸面,就连长公主这个婆婆都对她从来都是慈爱有加,这一切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是因为她有个儿子,而是因为她有个皇后姐姐,还因为这个皇后姐姐得皇上独宠。
如今皇后有了小殿下,地位更是稳固,张家也水涨船高,张心兰是深有体会,如今她回娘家的礼物甚至都比长嫂厚上几分。
她掀开马车帘子,看着前方肃穆的宫墙,旁边马车上是温侯府的女眷,也正好在往外看,侯夫人见是张心兰,连忙笑着朝她点头。
张心兰放下帘子时,还能提到她们家小姐在低声询问,那就是张家姑娘吗?
是啊,如今谁不羡慕张家呢,谁又不羡慕她张心兰好命呢。
可她的好命是姐姐给的,张心兰清楚知道这一切,也记得长姐的恩情。
前面其他人都下了马车,但因为这是大长公主的马车,她们倒是不用下,马车进到了内宫,内侍们已经在等着了。
“大长公主,皇后殿下派奴婢来接您和二夫人,我们这就走吧。”
“这就是府上的小公子吧,我们小殿下正盼着小哥哥呢。”
“有劳小公公了。”大长公主乐呵呵笑道,她身边的嬷嬷往小公公手上塞了个小荷包。
一行人进了坤宁宫内殿,张家人早已经到了,这次三夫人苗氏也来了,老太太身子不舒坦没有进宫,大夫人杜氏便在家中服侍。
小朱正原本正乖乖地腻在米氏怀里,一看到小哥哥来了,顿时噔噔噔地跑去拉人家手了。
都是自家人,自然是有话要聊,两个小孩子可待不住,张寒英便让人带他们去隔壁玩。
隔壁是小朱正的玩具房,朱然是个惯孩子的,准备的小东西太多。
“朗哥儿也太乖巧了,真是可人疼,不像我那个魔头,我如今看他就头疼。”张寒英嫌弃揉了揉头。
这话一处,众人都笑了,小殿下却是比一般孩子好动,皮了些,但也没她说的那么可怕。
“哪有说自己孩子是魔头的。”米氏不满数落她,自己外孙那么可爱,这当娘竟然觉得不好。
“娘娘这话说的,朗哥儿好歹比小殿下大两岁,也只是看起来懂事些,在家也皮的很。”张心兰子一旁道。
张寒英痛苦啊一声,“他才一岁多就这么皮,我都不敢想他大一点是什么样。”
这话逗的众人大笑,男孩子却是大了更难管一些,有孩子做调剂,大家话题也就多了,不知不觉就到了宫宴的时辰。
张家人和大长公主先一步先去宫宴,张寒英还要等朱然过来,一家三口再过去。
自然是臣子命妇先过去等着,没得皇上皇后先到的道理。
今日小朱正格外的给脸,除了之前不肯穿准备的礼衣之外,在宫宴时倒是很给力,没有丢他小殿下的脸面,笑起来倒是跟他爹有几分相似,看的下臣心里一咯噔,真怕这小殿下性子也像了皇上,脸上笑的可亲,下手可狠。
好在宫宴算是宾主尽欢,朱然也算是给臣工安了安心,还没等宴会结束,皇上就牵着皇后的手走了。
倒是把小殿下留下了,可一个一岁多的小娃娃,连路都没怎么会走稳当,他看看群臣,群臣看着,还得担心不能惹他哭。
“我看儿子倒是喜欢朗哥儿,不如把朗哥儿接到宫里来,给我们儿子做个伴。”省的儿子天天缠着她,他都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张寒英白了他一眼,“就你舍不得儿子,朗哥儿就没有父母了,人家也是英国公府的小宝贝,他就不想跟父母待在一起。”
朱然摸了摸鼻子,又挨了一顿瞪,他忽然觉得心情舒服多了。
“那就白日接他进来,晚上子送回去。”这样总可以吧。
张寒英转过身去装睡,不想理他
朱然可不放过她,越靠越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别人做父母的也担心孩子。”天天接进来,弄的小小年纪跟上班可似的。
朱然叹了口气,别人家的孩子确实是不太方便,他手伸了过去,搂住她的细腰:“要不还是我们给儿子再生个伴吧,你觉……”
话还没完,嘴巴就被她捂住了,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朱然眼里都是笑,故意舔了一下她的掌心,果然她的手立马就松开了,他乘胜追击就凑了过去。
“你看,如今前朝稳定,后宫安宁,你我有的是时间精力多生孩子,是不是?”
是你个头,敢情不要你生,当初是谁说生一个就好了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张寒英一肚子的话都被他吞下了,她气不过想要狠狠踹他,可脚刚撑起就被他钻了空子,倒是方便他了。
这一辈子终究是砸他手上了,张寒英伸手搂住他的背,心中感慨万千,就是如今给她机会让她回去,说不定她会犹豫。
朱然见她看着自己笑,低头亲了她一下,“喜欢吗?”
知道他在使坏,可她还是笑着说:“喜欢。”
喜欢他,喜欢他的容貌,喜欢他的性情,喜欢他的阴鸷,喜欢他的占有,喜欢他的一切一切。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倒霉,至少这里有他啊!
张寒英凑上去亲了亲他,这样也挺好!就这么一直过下去,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史书记载仁宣皇帝在位二十多年,吏治清明,海清河晏,史称仁宣盛世。后世对他多是盛赞,可唯有一条颇受诟病,便是爱屋及乌,纵容外戚。
幸而皇后贤德,又生下包括武帝在内的三儿一女,张家虽多纨绔,但并没有闹出欺行霸市为祸相邻的事情。
关于仁宣帝为何独宠皇后,至今是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有野史记载,仁宣皇后来历不明,根本不是张家女儿,是神女下凡专门辅佐天子的,至于是真是假,谁又知道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