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八章 枯叶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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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回答，程渝眨了眨浅金色的眸，笑道：
“那好......渝先生？”
他伸手接住边际玫瑰，不经意间划过晏洛分明的骨节，缓缓吐出最后三个字。那一瞬，不知为何，一种羞耻与兴奋感流窜全身。他眼里的笑意愈发明艳，几乎要将人灼伤。
晏洛定定地看着他，面上依旧笑得温雅。他顺势举起酒杯，送到了樱色的唇边，一点点倾倒；看那玫瑰红的酒液浸染了唇瓣，在唇角留下细密的泡沫。
他另一手撑在吧台上，微微前倾，墨色长发垂落，却遮不住眼底的幽深。
突然，“当啷”一声，一大瓶满满当当的酒被重重砸在吧台上，引起一瞬间的震动。晏洛皱了皱眉，手腕灵巧转动，指尖微抬，让酒杯离开了程渝的唇。
但饶是他反应再快，还是有一滴溅上了程渝的衬衫。
程渝转过头，对上调酒师惶恐又复杂的视线，收起笑容，冷冷道：
“酒都拿不稳，也不必做调酒师了。”
“客人，实在对不起！我，我愿意无偿帮客人重新调一杯边际玫瑰！”
他不住诚恳道歉，眼里却闪着急切的光。那种贪婪的眼神，无论是程渝还是晏洛，都太熟悉了。
见程渝没有接话，他更急了，想起偷听到程渝自述的名字，满含期待地说道：“这位......晏先生？”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另一位先生转过来看着他，温雅的笑意消失不见。那双幽深的黑眸里，似乎根本没有调酒师的身影，就好像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晏洛晃了晃还剩一口的边际玫瑰，利落饮尽，偏头眼神扫过调酒师，嗓音冷如冰霜：
“觊觎之前，先掂量自己的胆量。”
话音未落，呛人的烟草味信息素瞬间爆炸，调酒师整个人微微颤抖，瞳孔紧缩。
释放信息素是Alpha遇到致命危险的本能。可对面这人，既没有释放攻击性信息素，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淡淡一眼，就足够另他恐惧至深。
要说那眼神里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只有黑洞一般的暗、非人的怪异感、和上位者不经意间流露的气场。
到这一步，程渝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辛辣的白兰地没好气地横冲直撞，硬生生将烟草逼了回去。
这一角的动静惊动了不远处的侍应生，他带着保安快步走来，示意保安将吓破胆的调酒师带走，躬身道歉：
“十分抱歉打扰了两位的兴致。我们会开除调酒师F973，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不知两位需要我们怎么补偿？”
晏洛淡淡点了点头，道：“重新调两杯边际玫瑰——你会的吧？”
似乎没想到晏洛指明要他来调，侍应生愣了愣，随后转向程渝：
“您呢？”
程渝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按他说得来吧。”
侍应生笑了，再次俯身行礼：
“阿远很荣幸为两位服务。”
他走到吧台内侧，熟稔地摆好酒杯、糖浆、果汁，手指灵活转动。灯光打在裂纹酒杯上，指腹上的薄茧清晰可见。
说手枪么位置偏低，说冲锋枪还少了一块，狙击倒是刚刚好。
程渝却没有试探阿远的心思。他看向晏洛，眸子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晏洛眨了眨眼，慢声道：
“不喜欢么，晏先生？可以换一杯，我不介意。”
没等程渝接话，阿远就道：
“这位渝先生，我不接受悔单哦。”
程渝：......明明实在说晏洛，怎么他听着就这么别扭。
晏洛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歉意微笑道：“抱歉。你看起来对特调边际玫瑰很有心得？”
阿远还是微笑，摇头道：“对种花引蝶比较感兴趣罢了，也就对这种酒有了些想法。”
程渝眯了眯眸。
引蝶啊，倒是有些特殊。
于是他开口道：“那还真是有缘，我也喜欢这些。野生重瓣玫瑰最能吸引的是枯叶蝶，只不过近几年很少见了。”
阿远手里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再抬头时，笑容真切了几分。他将两杯玫瑰红的酒同时推出，两手撑在吧台上，看着对面两人，笑道：
“客人，酒好了。”
他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尤其在程渝脸上停留片刻，又说：
“边际玫瑰也是我们老板最喜欢的酒之一。欢迎二位下次前来，与我们老板喝酒谈天。”
晏洛端起酒杯，没再否认他和程渝的关系，微微笑道：
“替我多谢老板，谈天就不必了。酒后未必吐真言——对吧，晏？”
程渝嗤笑一声，指尖勾起另一杯酒，慢悠悠道：
“对，我作证......渝。”
等阿远离开，程渝凑到晏洛耳边，懒声道：
“枯叶蝶？”
暗部驻纸醉之城执行长官，代号枯叶蝶。
“嗯。”
“她想问你什么？”
——阿远看的是程渝，也就是名为“晏”的那个人。
晏洛偏头，蹭到了程渝的唇，带起一阵温热与痒意。
他闭了闭眼。
“我不知道。或许和常衾一样，有重要的人至今还没有回家。”
0314。
程渝怔愣片刻，突然问：
“他们是怎么笃定那些人去了0314的？”
“各有各的渠道。”
“......”
晏洛微微皱眉，戳了戳程渝的侧脸：
“在想什么？”
程渝抬起浅金色的眸，慢吞吞道：
“我在想，为什么我一直不知道你去了0314；以及，在这五年里，如果我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是什么反应？”
也会像他们一样，不放弃一丝一毫的可能，永远在绝望地寻找、奔波吗？
他想，说不定他会更疯一点，直接杀到暗部，逼他们把自己也加进0314卧底队伍里，而不是被分配了个联络员。
没敢去看晏洛的眼睛，程渝两口灌完酒，转移话题道：
“还有，你是逃不掉枯叶蝶的。”
“......”
晏洛闷笑一声，没有接他的话，也没有戳穿他。而是凑到他耳边，状似无意地擦过侧颈腺体，轻声道：
“渝，边际玫瑰的意思是——我对你的爱炽热如玫瑰，漫无边际。”
与此同时，城中心舞厅，角落沙发。
一个长相娇艳的女性Omega背靠齐范，玉足跷在沙发扶手上，慢慢摇着酒瓶，娓娓道来：
“话说当年，两大财阀世家一夜之间相继陨落，商界动乱之际，一个神秘的女人忽然出现，以狠辣的手段......”
秦策扶额，道：“菲小姐，这故事是个人都听过，您把这叫做秘辛？”
明烟和柳瑜然面无表情，只有齐范绷着一张帅脸，道：
“菲菲，别听他们的，你继续讲！”
菲菲手里动作一停，腰肢一扭就坐了回来，正对秦策三人，翻了个白眼：
“年轻人，急什么？我既然喝了你们的酒，就包您满意，再不济还能肉偿。好了，我要说的不是栾城主，也不是你们军部能查到的那些——”
几人瞬间身体绷紧，一幅蓄势待发的姿态。菲菲给逗笑了，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怎么，很难看出来吗？不经过特殊训练，军人的煞气很难完全收敛。骗骗普通人还行，但逃不过你姐姐我的眼睛。放松啊。”
明烟冷厉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菲菲抬起笑意盈盈的眼，道：
“我要说，两大世家，‘闭门自缚，竖子折柳’。”
柳瑜然的手猝然收紧又放开，面色如常，轻轻抿了一口甜酒。
但没能逃过秦策的眼睛。
“小朋友，两大世家明面上统治纸醉之城三十多年，怎么可能一朝没落，彻底销声匿迹。就是现在，整个纸醉之城，你不知道有多少是他们的眼线、傀儡。学生，上班族，驻军，暗部——连栾城主，也不过是被放养的羔羊。”
菲菲浑不在意自己抛出了多大的炸弹。她撩起灿金色的卷发，媚态横生，接着道：
“这就是我要给你们的忠告。如果不想陷进这里，就不要做多余的事。因为啊，你们的举动时时刻刻都在被监控；纸醉之城有自己的一套丛林机制，最不容许的就是秩序被破坏，明白吗？”
柳瑜然忽然开口，冷冷道：“什么算多余的事？”
菲菲看他一眼，歪了歪头，开玩笑一般回道：
“嗯......比如，换一个城主什么的？影响到两大世家的交易什么的？”
秦策点了点头，接着问：
“‘闭门自缚，竖子折柳’是什么意思？”
菲菲眨了眨眼：
“诶？你们还不知道？这可都能算是俗语了欸——再来一瓶酒！我要百年波尔多！”
秦策面不改色地给她叫上，对上其他三人的视线，他摊摊手，颇无赖道：
“又不是我付钱。”
况且，醉了更好套话。
“爽快！这是傍了大款哪小哥？”
说完，菲菲开了侍者送来的酒，痛快地喝了一大口，嘀咕道：
“哼，主家就是抠搜，连酒钱都给不够......好啦。我就再多说一点~三十多年前，傅家家主外出勘探能源失踪，至今未归。当时傅家内部分裂、消息走漏，不得已退隐，明面上不再管商界的事儿。在老百姓看来呢，这就叫‘闭门自缚’。”
说到这儿，她紧张地瞟了一眼四周，强调：“当然，表面啊表面，我可没说傅家坏话！”
秦策皱了皱眉：“傅家家主？没有继承人吗？”
菲菲摊了摊手，悠悠道：“继承人也失踪了啊，还失踪得更早呢，刚出生没几年就不见啦。不过——”
菲菲低声严肃道：“有一点，你们军部的少跟傅家的人打交道。因为家主和继承人的事儿与军部、暗部都脱不了干系。”
听见这话，秦策、齐范、明烟都若有所思。
柳瑜然却嘲讽似的笑了笑，忽然开口打断她：
“少跟傅家的人打交道，恐怕做不到。你不是已经凑上来了吗？”
此话一出，这一角瞬间静默。随后，菲菲咽下一口酒，一脸迷茫：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表情全然醉态，不似作伪。
柳瑜然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杯玛格丽特“当”的一声敲在桌上。少年眯了眯眸，竟隐隐有上位者的气场：
“酒后未必吐真言，更何况清醒的时候——在我面前撒谎，你还不够格。不如说说看，傅家让你来试探什么，警告什么，还是要求什么？”
秦策三人看着他，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名叫柳瑜然的冷酷少年。
菲菲又喝了一大口白葡萄酒，叹气道：
“哪有你这样打直球的？好歹再多演几句嘛。该说的我都说了啊，没什么了。”
柳瑜然嗤笑道：
“傅家立的规矩，我便要遵守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要付出代价。年轻人，记得第二条吗？‘不要影响到两大世家的交易’。”
说着，菲菲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向他们点了点头，道：“给你们的老大们捎个话，最好不要违背第一条要求。傅家想要的代价，他们不一定付得起。”
她看了一眼想站起来的明烟，笑道：“抱歉哦小妹妹，皇室——也给不起，更别提，埃尔维索亚家族本就欠傅家的。”
CPU早就□□｜烧的齐范听到这里，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这也给不起那也给不起，你们傅家是有多大能耐？多大能耐啊缩在这么一个小星球几十年都不敢露面？喂你说，那什么‘竖子折柳’，柳家怎么就没你们这么多事儿？”
菲菲离开的脚步一顿，转头抛了个飞吻：
“你不都说了么，因为‘竖子折柳’呀~”
说罢，她迅速消失不见。
齐范摸不着头脑，正暴躁着，就见柳瑜然站起身要离开。秦策一把拉住他，冷静地问：
“去哪里？”
柳瑜然看了眼他，又看了眼狂热的人群，道：
“找老大。”
明烟眉头紧皱：“把那条要求带过去？‘不能换一个城主’？这难道是老大他们的真正任务吗？”
“不是——我不知道，”柳瑜然短促地说道，“傅家在威胁我们。这件事凭我一个人解决不了，必须找到傅纾！”
齐范先站了起来：“不是！这都哪跟哪啊！难不成傅纾是他们失踪的家主！？”
秦策深吸一口气，回道：“不，应该是失踪的继承人。他假死之后应该去了暗部，所以傅家没法把他找回来。”
“他们不是说在暗部也有人吗？能耐得很啊！还有，到底能让我们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非得这么憋屈！？！”
柳瑜然瞥了他一眼，道：“比如，他们能把你绑到南十字星，丢给那群疯子做实验。”
齐范瞪大了眼睛，还欲说什么，就听秦策打断道：
“柳瑜然。”
少年转过头，眼神淡漠。
秦策却说：
“你不是要去找傅纾，对吗？不想回去的话，就不要回去——即使回去，带上我们一起。”
少年怔在原地。
秦策平静地看着他，接着道：
“傅家如此，柳家能好到哪里去。老大不是提醒你了，不要陷进去。”
“不要和那两个家伙一样，也把我们撇在局外。”
“你听见了吗，柳瑜然？”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枯叶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