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归》水芙

4、想修仙

　　吃饱喝足，睡前水月又给她端来碗安神汤，效果出奇的好，居然没有做噩梦一夜睡到天明。

　　第二天依旧是小哥哥帮她穿衣梳头，楚念放弃挣扎。昨天成衣店老板热情推荐时下女生最喜欢的新款服装，她就有不好的预感，无奈小哥哥他貌似毫无金钱观念，买东西完全不看价格。贵的衣服款式精美，用料也足，她拿起层层叠叠的衣服，根本分不清哪一件该套在哪一层。

　　至于梳发髻，她的手表示已学废，剁了吧。

　　“谢谢水月小哥哥，我都不敢想没有你我的日子该怎么过。”生活不能自理了都。

　　水月拍拍她的脑袋，语气十分无奈：“你该备些头面，姑娘家太素净不好。”他也不敢想，一个姑娘怎么会活的这么糙。

　　楚念垂下头，默默掏出光世圣境补偿的芥子袋递给他：“我只有这些财物，给你。”

　　“你自己收着。”水月看也不看地拒绝，“我承诺会照顾你，决不食言。你不妨思考自己以后想去哪儿，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都听水月小哥哥的安排。”楚念试探着回道。

　　“楚念姑娘，你的人生你该有自己的主见。”他认真地看着她，“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你想做什么，我会帮你。”

　　他实在太好看了！

　　楚念感觉自己一定是被迷花了眼，才会忍不住吐露真心话：“我、我想……我想要修炼，直到有一天破碎虚空，我想……”我想回家，这里不是我的世界！我一点也不喜欢穿越！压下眼底涌上的热泪，楚念自嘲一笑，“还是算了吧，我没有灵根不能练气，都是妄想。”

　　水月拿出一方锦帕给她擦了擦眼角，轻声说：“你的身体多年前被挖走了灵根，而后未能及时调养，才会这般虚弱。”

　　“你知道……我的事情你全知道？”

　　“不完全知道，天衍神宫给过我一些关于你身体的资料。极元宝珠为你掩盖了天机，我无法对你进行推演。”

　　“是这样啊。”穿越的秘密好像兜住了，楚念暗自松了一口气。虽说有极元宝珠庇护，但她最好离天衍神宫那群神算子远远的，省得碰上大佬一个照面秘密就被扒干净。“既然水月小哥哥已经知道了，我这破身子注定没有成仙的命吧。娘生我一条命，她盼着姐姐与她在上界重逢，我自当如她所愿。”

　　原身记忆里她是小镇上平凡和美的一家四口，开医馆的阿爹、卖绣品的阿娘，还有个异卵双胞胎的姐姐楚思。
　　直到某天一群上界仙长闯进她家，她才知道阿娘是上界长生世家的贵女，已有婚约却与树精化身的阿爹相爱结合。而她爹的原形是炼制回魂香的主材料苍金树，修真界人人争抢的异宝。

　　阿爹舍命断后护她们逃走，阿娘察觉躲不过追兵，便狠心抽走原身的仙骨和灵根融给资质更好的姐姐楚思，而后将楚思托付给明音仙师。
　　明音仙师是从上界下来历练的真仙，他出身尊贵，品行端方，同样是草木化形的仙灵，阿娘赌他不会觊觎楚思身上的血脉。他曾经欠过阿娘一个人情，遂答应收楚思为徒庇护她，毕竟融合双重仙骨灵根后楚思的天赋绝伦，是所有师长不想错过的好苗子。

　　至于原身，大抵是被放弃了吧。

　　阿娘说是为她好，没有仙骨和灵根她就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可以继续过平凡的生活。可是阿娘难道没想过，被粗暴抽走仙骨和灵根的痛苦换作成年人都难以忍受的，何况她才五岁，即使侥幸活下来余生也只能与病痛相伴。
　　当时为了躲追兵，阿娘甚至没给她做任何调养，就匆匆将疼到无法动弹的她扔进一户农家。所幸她的养父母是好人，把她当亲生女儿照顾，可惜缺少的仙骨和灵根养不回来，反倒拖累了养父母。

　　“仙骨和灵根给阿姐，算是还了阿娘的生养之恩，我也不愿去夺别人的灵根平白害人。”楚念的三观让她做不到肆无忌惮去抢夺别人的东西，然而不说原身的天生仙骨多难得，灵根也不是路边随便捡的大白菜。“我实在想不到自己将来能做什么，兴许如阿娘所愿的找个好人嫁了，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极元宝珠选择了你，你可以有任何更好的未来，无须妄自菲薄。”水月眼神微黯，伸手摸摸她的头，“你可以信任我。只要你愿意，我会带你去看更广阔的世界，直到你找到真正想要的人生。”

　　这一刻，少年就如同他的名字，美好得仿佛镜花水月。

　　她贪恋，又惶恐不敢去碰，唯恐这道过分美丽的幻影一触即散。

　　“水月小哥哥，你……别安慰我，万一我当真了可怎么办？”楚念捂住脸不去看他，内心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别想太多，少年是看在极元宝珠的份上才照顾她，没准极元宝珠哪一天就带着少年一起离开。她应该趁少年还愿意照顾她，学会独立面对这个世界。

　　“不是安慰，答应你的我必会尽我所能去做。你想要独属于你的灵根并非不可能。”

　　“真、真的？”

　　“嗯，真的。先吃早饭，然后我们就启程。”

　　楚念揉了揉咕噜作响的肚子，什么多愁善感统统滚一边。只不过，她心里始终有只猫爪子在挠，小哥哥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帮她获得灵根？她真的可以踏上仙途吗？

　　有机会成神成仙，谁愿意继续当半死不活的短命病秧子！！

　　水月带她退房离开时，街道上出现不少背着包袱精神疲惫的人，街上行人的神色惶惶，好些人家门口停着马车在搬家当。

　　“应该是京城的幸存者走到乌年镇，把天澜仙朝覆灭的消息散播开。天下过不了多久该乱了。”

　　楚念握紧他的手，贴在他身边：“水月小哥哥，我们去哪？”

　　“去北荒大山。”水月将她放上前一天备好的马车里，自己挥鞭驾车。

　　少年驾车很稳，楚念索性扒着车厢门框，探出头小声和他说话：“为什么要去那儿？我听说那里是蛮荒之地，有很多可怕的妖兽，每年仙门安排清剿也只能在外围活动，非常非常危险的。我不是不相信水月小哥哥你的实力，只是听说上界下来的仙长实力会被压制，而且越强压制的越厉害，所以……”

　　“无妨。你的身体急需调养，上界的丹药对你来说药性太强了。北荒大山里有适合你的药材，而且不会受战火波及，正适合做疗养之地。”

　　“倒也不必为我冒险，咱们可以稳妥点慢慢来。”

　　“时间不够。你想要灵根，身体务必要在半年内调养到能够承受跨越小千世界的壁障。之后跨过至少六个小千世界，才能赶上两年后阴世与阳世在某个小千世界交汇的轨道，我们从阴阳路进入九幽界。”

　　“什么？不是，阴世是活人能进的吗？！”

　　“我自有办法。你身体原本的仙骨和灵根与你的魂魄不相配，换了也好。”

　　“这……水月小哥哥你说的好轻松哦，传说阴世非常排斥阳世的生灵，九幽界更是三千世界中极为神秘的存在，比天衍神宫所在的宸魄界还要难进入。”和下界分作许多小千世界一样，上界也分为很多大千世界，对她这个没见识的菜鸟来说哪哪都神秘就是了。

　　少年勾唇而笑，清悦自持的声音里带上一分骄傲：“我的师尊萧七娘是九幽界五大鬼帝之一。”

　　“哇哦！”如果不是手趴在门框上稳住身体，她高低给小哥哥送上海豹鼓掌。大佬的背后，必然有更多的大佬，对他来说进入九幽界跟回家一样轻松吧。“赶路挺无聊的，水月小哥哥可以跟我说说九幽界的情况吗？”

　　水月沉默思考了片刻，才开口：“阴世和阳世有不同的规则。冥君执掌轮回，历任由天衍神宫指定授权，其下属阴差皆按天道法则行事。五大鬼帝是冥君之外的强者，对下辖的鬼域有绝对的支配权。冥君和鬼帝有各自的管理范围，彼此互不干涉。”

　　“那万一出现新的鬼帝呢？”

　　“出现新的鬼帝意味着有旧的鬼帝消亡，新鬼帝会为继承一方鬼域，制定全新的规则，所以鬼域的规则常有变动。”说起这个话题，水月的神色微冷，“比如我是师尊的弟子，也是鬼帝萧七娘的继承人。”

　　修炼说是长生，引得古往今来无数修士前仆后继，然而真正觅得长生的却寥寥无几，更多的是身死道消。
　　所以光世圣境的宗主也好，执掌一方鬼域的鬼帝也好，他们都需要继承人来延续他们的辉煌。同时又万分警惕着，不愿意让异端踩着自己上位，不愿意继承人偏离自己的意志，更不愿意自己被轻易取而代之。

　　“除此之外九幽界和三千世界没有太大区别，几个长生世家、恒古宗门在舞权弄势，有冥君和鬼帝镇压他们翻不起浪。”

　　楚念听罢，手不由摸了摸胸前：“好像哪儿都有天衍神宫，它的影响力真大。”